党的好干部仪忠惠(文/姬守义)

12933 发表于2018-08-05 16:05:34

仪忠惠同志是山东鄄城五区仪楼人,1949年我们一起南下, 后又西进到桐梓,到桐梓后,他在高桥,我在兴隆区。他在去桥头开会,深入发动群众进行清匪反霸,返回高桥路过恩滩途中, 被叶树椿匪部伏击,光荣牺牲。当时年仅23岁。他为了桐梓人民的解放和革命政权的建设,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是我们 党的好干部,他那种忠诚党的事业,出生入死干革命的精神,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1939年八路军来到鄄北地区,发动群众开辟革命根据地, 仪楼是一个一千多亩地的大村,村子大,人口多,好发动群众。 容易筹集军粮,建立各种组织,客观上都是有利条件。忠惠的父亲名叫仪邦本,为人忠厚老实,是鄄北最早发展的党员之一 (1940年入党),由於八路军到来,鄄北一带最早建立村公所、 农协会、自卫队、模范班、儿童团,忠惠从小在这种环境中受到革命的启蒙教育,进步快,仪楼最早的儿童队长就是忠惠(那时村里叫儿童队长,区里叫儿童团长)。那时儿童团很顶用,在村上跑步集合,站岗放哨,盘査行人,监视敌人,深受群众欢迎。 

儿童团还有保卫生产的作用,谁家的猪、鸡、鹅、鸭糟踏庄稼, 先是教育,不听就惩罚。那时罚粮食,少则5斤,多则30斤。 儿童团做了大人做不到的好事,群众拥护儿童团,村上的二流子、懒汉、恶霸地主最恨儿童团,因为儿童团要喊他们的口号,地主愿意出钱粮,不愿意让儿童团喊口号。这种口号实际是在村上、在群众中造他们的舆论,忠惠一边读书,放学后到附近各村 了解儿童团工作,他还教大家唱抗日歌曲,演进步戏,成了一个社会活动积极分子。

我们鲁西地区偏僻落后,交通不便,对外界事物知道的少。 日本人侵略中国,进行反动宣传,说什么日本人扶持宣统皇帝, 建立满州国,恢复清朝政府,不是侵略,是建立亚州共荣圈。我 记得一次忠惠到我们常楼宣传,日本侵略中国是叫中国当亡国奴。他对亡国奴作了具体解释:日本鬼子叫中国人爬下,不敢站 起,你要站起来他就打死你,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村上对敌人的反宣传有了认识,仇恨日本鬼子,坚决抗战。村上认得忠惠的 人说:“高升(忠惠的小名)这孩子还真行。”

忠惠这个人说话办事都很稳重,有时象个大姑娘,村上选他 当积极分子时才13岁,15岁就调区当儿童团长,管三十多个村 的儿童团活动,是全脱产,发给二、三十尺棉布,做棉袄用,管饭吃,他积极工作,从不向组织伸手,五区区公所住羊河口,忠惠经常到各村检査工作,宣传抗战,宣传联合政府,共同对付日 本侵略者,把各村抗战中的好人好事、发现的问题写成文字,向区委反映。组织上发现忠惠是个好苗子,重点培养。17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忠惠是鄄北年轻的党员之一。整党后,调郓城十区工作,不久提为区长,几个月后提升为区委书记。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国民党反动派继承日本法西斯的反动衣鉢,对鲁西老百姓进行残酷的大扫荡。针对敌人的反动气焰, 当时党号召地方干部、共产党员、民兵,区不离区,村不离村, 坚持对敌斗争。忠惠听党的话,坚持下来,当时的组织部长张庆 瑞同志表扬他是郵北的好党员。48年边区党员都过黄河北去整党, 留少数党员坚持工作,敌人新五军象蝗虫一样压过来,到处奸淫 烧杀,抢劫老百姓,造谣说:朱毛老窝被端(指我党战略放弃延 安),部队也被撵上山,华野部队也被消灭,只剩下小小的刘邓部 队。部分不明真象的群众惶恐不安。忠惠白天不敢露面,晚上出 来工作。宣传党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的战略决策。宣传刘邓 大军挺进大别山,一是把战争拉出边区在外面打,减少老根据地 的压力,二是直接威胁南京反动派。他找积极分子、村干部开会,让村干部、党员和积极分子再去宣传。他走到那里,就宣传到那 里。鼓励大家树立长期抗战的信念,不要受国民党的骗。

这段时期,忠惠不但坚持地下斗争,还想尽办法掌握敌人的 动向,和地主武装还乡团的组织情况。四月的一天早上,我带村上十来个枪班同志,出去摸敌情,出村不远处,发现一个人影向我们移动、靠拢,我立即叫大家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等人影走近一些,我说:“不要开枪,抓活的。”忠惠听是我的口音,问我:“二舅,哪里去?”我看他那付装扮,头上戴了个毡帽子,肩上扛了个大棉袄,腰里插支手枪(虽没露出来可撬得老高)。我 对他说:“高升,你这个化装不成功,人年轻穿个老头衣服不 象。”他问我:“怎么做法?”我说:“装个做生意人好些。”果然 他照我的说法,肩上扛了个搭连,走村串户。

华野部队由开封北上进行休整,敌人新五军八十四师尾随华野部队,占据黄河沿岸各个据点,加上敌刘汝明(又叫刘疯子) 41师的人窜犯根据地,还有小股杂牌地方武装还乡团,鄄北越来越吃紧。区干部的活动受到限制,敌人为了抓共产党干部和共产 党员,采取用篦子篦头发的手段,在各个村挨门挨户的搜査,有 时把一个村的群众集中起来由还乡团分子辨认。这段时期的日子 最难熬,白天不能露面,稍不注意就有被敌人抓去杀头的危险。 这时忠惠就钻在东里屯外的假坟堆里过日子。用一付薄棺材,再 用土坯垒成个假坟,人就藏在里面。留有一道缝作通气孔。白天, 人躺在里面嚼干粮过日子,晚上,村上的积极分子和基干民兵把土坯掀开,忠惠才出来。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坚持宣传发动群众,打击敌人,保护群众,进行对敌斗争。忠惠一直坚持40天, 直到华野部队打下河南开封府,鄄北才松了点劲。这40天当中, 忠惠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白天见不着太阳,人也瘦了,脸上白得不带血色,但他的革命意志一直没有减退,从不叫苦。

1947年底,我们第一次打下鄄城。敌人曹福林的一百多人正往曹州南逃,不知道路,碰上高传星,敌人问高传星“村干部武委会主任住那里?”高传星说:“我就是武委会主任。”其实高传星不是武委会主任,是冒充的。曹福林要他准备牛车,他们的人要坐牛车到曹州。高传星一看不对头,不是我们的部队,是国民党的。他对曹福林讲:“我去找车子。”高传星翻墙就跑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向忠惠摆手,累得说不出话来。问他什么事,他说:”快,很多,很多敌人要牛车。“忠惠集中几个村的千把人,把敌人层层围住,进行政治攻势。在忠惠的指挥下,一下消灭了 180多人,缴获了 5挺机枪。六区西王庄分得两挺,我们区分得3挺,还缴获一支铁拐子冲锋枪,作为胜利品分给我,我从鄄北背起南下西进,一直到桐梓我才换枪。

忠惠做政治思想工作很行,打仗也很勇敢,但军事知识太差。他为了学习军事知识,行军住下来后,有空隙时间就找我们几个教他瞄准、射击,利用地形地物,以及几种轻武器的使用。 他并不以领导自居,而是虚心地学习。我们到了江西铅山县,为了党的工作,往往是他一个人深入到群众中去筹集军粮,支援解放大西南;了解各乡地方武装情况宣传党的政策,使新区了解我 们党的主张。考虑到安全,我曾提出过跟他一路,他总是说没有 问题,他拒绝我的做法,一来他把我当做老辈子,不能这样做, 二来他说敌人他能对付。为了革命工作,他很少考虑个人的安 危,为党为人民做出应有的贡献。

1949年9月,党决定我们一批南下江西的干部进入贵州, 解放大西南。忠惠和巧云已结了婚,他们同在一个班行军。在行军途中,他总是把方便让给班上同志,自己吃苦也愿意。我们部队到了湖南湘潭休整几天,他把好的房子让给其他同志,自己住在一家小贩屋头,用木板打铺睡。一天,区委委员李金生在背地 里说:“哼!还是政委,两口子睡在人家柜台上,总是不好的。” 我听到这个话,心里很不舒服,人家忠惠把好房子让给你住,他睡地铺,你还在背里讲怪话。我对李金生说:“人家老板同意, 碍着你什么事。”他不服,最后我生气地对李金生讲“有什么在会上说。”我和李金生抬杠吵嘴的事忠惠知道了,他把我制止下来。我说:“他不了解情况乱说。”忠惠说:“我知道,他虽然背后讲,总是对维护党的权威性有好处。”事后他找李金生交换意见, 说明真象,消除误会,团结同志一道工作。

我们部队住在江西铅山杨村时,县委书记是李明远(原省总工会主席),县长许正义,忠惠是杨村区政委,李德成是区长, 我是区武委会主任。县里要调我到基干大队二连当连长,我不去 (主要是江西人说话我听不懂),后我出去打鱼,碰到国民党的散兵抢劫群众,我一个人追了 40里路,打跑了敌人,缴获美式九九步枪11支,机枪1挺,回到港东衣服全打湿,时间也是下午 3点钟了。忠惠问我到那里去了,我将情况讲了,他写了一份详细简报表扬我。在一次班的会上忠惠跟大家说“我们是保护人民 的,注意不要让敌人残害老百姓,港东发现吊打烧杀群众的事,守义一个打跑了十多个敌人。”张培举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人消灭敌人一个排。”我生气地回答他“少吹牛皮,有本事去掂个手榴弹给我看。”忠惠赶快招呼我“舅,不要吵了,成绩有,但不要骄傲。”后来他又个别开导张培举,做耐心细致的工作,我与张培举和好了。

我离开了老家很长时间没有往家里去信,请人家帮助写信,工作忙,我又不原意找别人麻烦。我就自己学写。有人告诉我开 头应这样写:父母双亲堂下,膝下敬禀者。我不懂,去问忠惠他 说:“这是尊敬的称呼。”我心想这样难懂,心头很不耐烦。忠惠就开导我:要学点文化,仗要打,但不会很多,将来的任务是建设新中国,搞建设没有文化是不行的,空了我教你,我不空巧云教你,不要急躁。我想他说的也是个道理,我慢慢开始学文化, 现在能认识几个字,看懂文件,这与忠惠的帮助分不开。从那以 后,我就学写,阴天、晴天,走几里路到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我都学习写在日记本上。

1949年底到达桐梓,我分到十区兴隆,忠惠分到高桥区任政委。忠惠知道我的性格,临分手时对我说:“舅,我们对南方情况不熟,山多,地形复杂要当心点。”我听到忠惠牺牲的恶耗, 悲痛万分,难过的心情好几天平静不下来,我从兴隆赶到桐梓, 找到县委书记曹信同志,要为忠惠报仇。曹信同志批评我:“你就是报仇思想严重,组织上会搞清楚的。”后来我听说忠惠牺牲的经过是:

高桥区解放放后,一切工作都要从头做起,区里仅有几个同志。敌人表面没有什么活动,暗地里由原区长、匪首叶树椿指挥 进行猖狂活动。1950年8月的一天,忠惠他们5个人到桥头开 会,成立农协小组,这个地方边远,姓李的多,宗族思想比较严重。区委决定从这个难点打开路子。在未去桥头之前,叶树椿的姘头伪装积极分子打进我们部队,和区小队的一个兵勾结起来, 打听到忠惠开会走的路线和回来的时间,忠惠从桥头开会回来正是晚上11点,他刚走到恩滩拐弯地方,敌人就向他打枪,忠惠掏出手枪打了几枪就喊冲,他又跑得太快,又是走在头里,敌人的枪都对准他打,忠惠光荣地牺牲了,区队的刘绍贵也牺牲了,公安员周继珠负伤滚到河里才幸免一死。

忠惠同志牺牲了,全县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用三个多月的时 间,消灭了桐梓境内的土匪,镇压了匪首叶树椿,使人民过上安 居乐业的生活。

1968年,忠惠同志的坟墓从高桥迁到卮山坡革命烈士陵园, 坟墓旁边松柏长青。

(杨隆昌记录)刊登于《桐梓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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