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可我们这些当年坚持敌后斗争的人却记忆犹新。
一九四六年七月,国民党蒋介石发动反革命内战,一九四七年又对我山东解放区实施重点进攻,调集了六十八个旅,约四十五万人,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坐镇徐州统一指挥。他们企图先以一部分兵力打通津浦路徐州至济南段,北从胶济线,南从陇海线,向鲁中山区莱芜、新泰、蒙阴、沂水发起全线进攻,妄图南北夹击,消灭我军。
根据全国战局的发展和敌战略方针的变化,我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也制定了诱敌深入,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不惜打破坛坛罐罐,在运动战中大量歼灭敌之有生力量的战略方针。对山东战场作了更加具体的指示,要求华东野战军对津浦线北进之敌不要阻止,让其进至泰安一线。二月二十三日,莱芜战役消灭了北线李仙洲部。南线敌人不甘心失败,汤恩伯、王敬久和欧震三个兵团,共十三个整编师,三十四个旅,约二十五万人,沿临沂至泰安一线,继续向北进攻。三月二十四日,敌十一师胡琏部进驻泗水县城,开始了对我泗南山区的大清剿。
我县党政军在上级统一部署下实行战略转移,并遵照指示,组成了精悍的武工队,坚持敌后斗争。
经过自愿报名,组织批准,组成了以赵达、张树梓、颜士臣为首的六十五人的武工队,颜士臣任队长,张树梓任指导员。县委书记杜牧、县长王敬明亦随队活动。
在一九四七年三月至一九四八年六月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在瞬息万变的战争形势下,我们应用毛主席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术,神出鬼没地战斗在敌人周围,把敌人搅得胆颤心惊,寝食不安。为巩固和发展我泗南根据地,迎接全县解放作出了贡献。
一、坚持敌后,红旗未倒
敌十一师进驻泗城后,便迫不及待地进攻我泗南三区(现在的圣水峪乡),当敌人进攻到前峪村时,我地委机关、军分区独立营及县区武装在尼山至黑山一线进行了有力的反击。激战一天,终因敌众我寡,我军于晚间向东突围。
由于事出突然,我党政机关和民兵、家属缺乏有效联系,更谈不上组织工作,所以直到第二天午后,才陆续到达香山后石门庄集结待命。我爱人、孩子和尚仲举的家属没到,派人出去找也没找到,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傍晚,大部分人员由县委书记章嘉乐带领往鲁中突围,我们武工队也决定当夜插回三区。
行军开始,由周振玲、颜士臣二同志头前带路,我和赵达压后,一字长蛇阵,鱼贯而行。由于初次打游击,没有经验,又是夜里,在崎岖蜿蜒的小道上行走,前后联系很不方便。当行至张庄以东的山沟时,前头部队已经过去,中间的队伍“呼”的一声跑散了,原来是和敌人遭遇上了,幸亏敌人也不了解情况,没有打枪,才避免了一次损失。队伍一时集合不起来,我们只好到香山前的桃峪去等候集结。当夜到了一部分,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才全部到齐。吃过晚饭,又开始了夜间行军。
为了避免再次引起混乱,决定派既熟悉道路又有战斗经验的张界文和张显文当尖兵,走一段路回来报告一次,没有情况,队伍继续前进。就这样避开村庄,绕道而行,拂晓到达前等齐东岭。当即派人进村了解情况,得知这两天敌人天天到后等齐村去,没到过前等齐。这时,天已大明,南边十八盘山上敌第七师搭的帐蓬都看见了。于是由单区长带一个班到黑山上警戒,队伍进村吃饭休息。
这天,南边的敌人没有来,北边敌十一师也没有来,考虑到晚上再住这里就危险了,我们决定向后退出敌人的包围圈。是夜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正是行军的好机会,我们整装出发了。说也巧,在一个岭上坎遇到了我爱人陈桂英和四个孩子,还有尚仲举的父亲、爱人肖立芝和三个孩子。当时我真是悲喜交集,问了一些出走时的情况,就一块到黑山沟住下。
为了表明红旗未倒,为了和正规军的战略战役相配合,起到骚扰敌人、削弱敌人的作用,我们要插入敌人心腹地带,随时打击敌人。经过分析,一致认为吉沃村地形比较隐蔽,西边隔山是圣水峪,东边是前峪,北边孙老洞山,南边有通山外的大道,进可攻,退可守。于是当晚我们就把队伍带到吉沃,仍派单区长带一个班在黑山顶上警戒,村外放上岗哨,大家休息。
凌晨两点,忽然有人叫醒我说:“咱们的队伍来了,还有你外甥孔庆生。”我起来一看,是军分区十六团的教导员王士英和几个侦察参谋。我问他们是怎么来的,王教导员说:“军分区林毅参谋长和周蓝田专员派我们来联系,事先不知道你们住这里,大约摸找来的。”我高兴地说:“你们来了好,我们准备明天打一仗,你们也参加。”王教导员向我详细询问了周围的敌情,建议袭击圣水峪的敌人。我们研究了袭击目标和具体打法,最后王教导员对我说:“你带几个人到圣水峪东山压顶,我带几个人化装到圣水峪村内侦探敌情,部队在这里枕戈待命。”
拂晓,我们分头出发。我和桂宜让、张界文还有两个侦察参谋到圣水峪东山南天门隐蔽下,王教导员带五个人化装到了圣水峪村南,正遇到敌第十一师的岗哨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王教导员回答说:“我们是七师的,都是自己人。”于是敌人不再理会。此时来了个挑水的老百姓,王教导员问他村里有来的队伍没有,他说:“有三十多人,一挺机枪,正准备吃饭。”王教导员立刻派人调来两个排和部分武工队员,指挥他们一部分堵住北门,一部分从村南进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全部龟缩在一口瓦房里。在我猛烈攻击下,敌人支持不住,交械投降。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结束,缴获机枪一挺,步枪三十余支,子弹一批。
我在山顶上听到枪声停止,往下一看,见我们的队伍押着俘虏出村了,便下令撤下南天门。当撤至半山腰时,我怕前峪有敌人,便让桂宜让他们掉头向吉沃撤退,我自己直奔前峪而去。在前峪西门外,我问一个耕地的农民:“前边有敌人吗?”他用鞭向东北一指,我顺他指的方向一看,见三个敌人打着小旗正由东向西走。我立即装着干农活的样子,慢慢走到岭根,离敌人远了,我便快步跑过岭去。这时,我们的队伍都过去了,只有颜士臣同志还在等我。当我们俩走到前峪村南时,南岭已遍地是敌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听到了。接着南边敌人的机枪打响了,开始向东搜索。我急忙命颜士臣同志到立石山顶上通知单区长,迅速东撤。我跑到李家庄西岭,部队已在那里集结。大家见我安全返回,都高兴地喊道:“我们胜利了!”
四月下旬,我们驻防在八抬轿村。一天,周蓝田、纪华、王世英等同志来到此村。周专员对我说:“我华东野战军在泰安围歼敌七十二师杨文泉部,为了配合主力,牵制敌人,咱们最近要打一仗。你了解情况多,看在哪里打好?”我说:“田黄、后五村、北孙徐都有还乡团驻防,但人数不多,装备亦差,没啥油水。泗城的敌人经常来泗南抢粮,必经小城子,是否在小城子打个伏击?”经研究,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遂决定把主力部队埋伏在石汪崖,武工队隐蔽在露金沟,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
翌日八点多钟,侦察人员跑来报告说:“敌人从北孙徐过来了,先头部队已到小城子河西。”我们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并力求不过早惊动敌人。当敌人到达小城子村南头,全部进入伏击圈后,我部队三挺机怆一齐开火,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敌人毫无战斗准备,冷不防经此一击,乱了阵脚,四散逃命。我武工队在东山上打侧击,趁势堵截,一直追到白仲泉。是役,全歼泗水城特务大队二中队雷连成部;毙敌数十名,缴获长枪三十余支,子弹千余发,抢粮车子若干辆。
这一仗,打出了我军的威风,群情振奋,士气高昂,克服了坚持敌后斗争的畏难情绪。
五月,是鲁南形势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为了调动敌人,我军主力大部分运动至孟良崮附近隐蔽。敌人错误地认为我军不支北退,便全力追击,并大造谣言,说“八路军都被赶到东海淹死啦”等等。其实,五月十三日至十六日,孟良崮战役,我军全歼敌整编七十四师三万二千余人,毙敌师长张灵甫。
五月十九日,鲁南区党委发出《关于开展游击战争的补充指示》,要求各武工队要主动灵活出击,消灭小股敌人,保护群众利益,加强对敌的政治攻势。基于这一指导思想,我们决定向西开拓后五村。一天晚上,我带一个班到了土洞、皇城一带,秘密地找到我们的地下党员,了解了敌人的活动情况,然后确定了行动计划。首先,通过走访我干部家属和贫苦群众,宣传我党政策,大讲我军的辉煌战绩,如莱芜战役,泰安战役等,揭露敌人的各种欺骗宣传,提高干部群众的胜利信心。接着我们又排查了附近各村的地主分子和叛变投敌分子,对几个危害严重的进行了镇压。三教湾由公安局负责,兰沃由颜士臣负责,统一时间,一夜之间镇压了几个坏蛋,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从此,泗南三区群众的眼睛擦亮了,疑虑消除了,党的红旗在他们的心中重新升起!
二、巧乘敌隙,妙计连环
孟良崮战役以后,蒋介石不甘心失败,指挥其后续部队用三十五个团的兵力,继续由临沂向西压,企图摧垮我政权。六月初,平邑县的党政机关已辗转至我县,我们也准备转移以避其锋。六月四日,鲁南一地委民运部长纪华同志和十六团一个营也从邹县撤到冯家庄。曲阜的部分人员也来到这里。在纪华同志主持下,三县领导同志开会对形势作了分析,决定向鲁中突围,由北转东,再俟机回鲁南。
晚上,从冯家庄出发。颜士臣还在后五村,来不及召集。武工队只集合起一部分,由十六团的颜参谋长带领,三个县共千余人,一块北上。临走前,枪毙了冯家庄的两个地主以示镇压。我因忙于照顾整个队伍,来不及通知我的家属,只好把他们再次舍掉。队伍紧张,群众也紧张,有的拉着手问:“您们走了还回来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有话不好说,既估摸不透我们的动向,又担心群众受害,只得含泪而去。
一路经过驾峪、老寨山口,到达苗馆。正行间,忽然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降。天黑路滑,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弄得人人满身泥水。过泗河时,水已涨上来了,只好手牵着手淌。过完河天就明了,住在饮马泉休息了一天。晚上杜牧让我派一个班回去侦察情况,我派了张秋元那个班。谁知张秋元刚走了一小时,情势突变,我们立即向东突围。突围时我一直在挂念这个班能否回来,真回来又到哪里找我们呢?凶多吉少啊!(事实证明,这是一次大的失误,这个班被敌人冲散,有的战士还被迫屈身事敌,后虽反正,终属损失。)一连几天夜晚行军,白天打仗,非常疲劳。到了龙亭,我们和十五团会师了,颜士臣同志也赶了来,彼此见面后万分激动,有说不完的心里话。颜士臣告诉我:“你们走后我听到消息,当晚从后五村出发,过泗河时天已经大亮了。九点钟左右,被敌人约一个旅的兵力包围在滑石山上,直到晚上才突围出来,边走边打,赶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了你们。”
部队在龙亭进行了整编,整编后继续向东北进发,在狗刨泉见到了我们的大部队,听取了华东军区副司令张云逸的指示,我们被划归鲁中军区政治部领导。和政治部接洽后,我们便领受了看押俘虏的任务。
六月下旬,又将我们划归独立师,后又划归第四纵队十二师,任务是随军作战。我们跟随十二师星夜南下去打费县城。一路饥餐渴饮,翻山越岭,于七月一日到达费县城。泗水的队伍住在城西员外庄,任务仍然是看押俘虏。战斗打得很激烈,由于费县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十二师又是野战部队,缺乏攻坚经验,所以前三天进展甚微。后从一纵队调来一个团,又配备了大小山炮一百多门,于第七天早晨发起总攻,一时百炮齐鸣,万弹齐发,在我军强大炮火攻击下,南门西门同时被突破,我军入城。敌全部被歼,敌少将旅长瞿訾封举手被俘。
七日中午,我和颜士臣同志商量着进城去拣点战利品,同志们都赞同。进城一看,只见到处是死尸弹片,还遇到一个老太太守着几个死尸梳头。这在平时,简直无法相信,战争的残酷也就不能按常理来论了。到了城东北角,发现城墙洞里有成箱的子弹,我们真是喜出望外,还真感谢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哩!我们弄了几箱,后来带回了泗水。
解放费县城后,主力部队即开往滕县。我县武装也兵分两路,县委、县大队一路往蒙山运动,武工队一路仍回三区坚持游击斗争,县委书记杜牧和县长王敬明仍随我们活动。鉴于斗争形势的严峻,这次返回只挑选了三十六人。我们路过青界岭、桃花岗,古历六月初五到达蒋家庄。我找到徐学环,问起我爱人的情况,他说:“老陈转移了,现在侯家窝。老陈受的困难就甭提啦,没吃的,整天藏着装别人的家属,让孩子装死,大娘和二小还不知在哪里。”我听了真是心如刀绞。第二天晚上转移到钓鱼台,找着了陈桂英和孩子们,果然没有老母和二小,忍不住又难过了一番。
形势更严重了,各地都建起了敌政权,敌区长陈培勤还盘踞在老寨山上,控制着整个泗南。村干、民兵隐藏着不敢露面,个别的投降叛变。据圣水峪的农会长张修业反映,前峪村支书渠昭文、残废军人聂景亮在小北山藏着,被北孙徐的还乡团抓住活埋了。群众见了我们又想说话,又是害怕,白色恐怖异常严重。
为了报仇雪恨,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我们决定打几仗镇压一下。首先向北打,当晚从蒋家庄到了吉沃,并占据了孙老洞山顶。第二天早饭后,向肖家峪的还乡团发起进攻。我们的队员报仇心切,打得很猛,在我两路兵力的夹击下,到午后两点,敌伤亡十余人败逃。
为了捕捉有利战机,乘敌不备,我们不顾疲劳,晚上又向南奔袭邹县田黄。开到田黄附近,隐蔽在大山头村。次日午后两点,我们分两路出击,向田黄猛攻。敌人事前毫无戒备,遭这突然一攻,便抱头鼠窜,溃散而去。
正巧,紧接着是尚河集,考虑到伏击赶集的敌人更容易得手,我们便不顾大雨滂沱,一路经过“十八趟”,当夜到达尚河附近的许老庄。翌日九点,敌人一个分队三十余人从南边大摇大摆地来了。进入埋伏圈,我们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子弹暴雨似的倾向敌人。敌人猝不及防,又无险可拒,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被歼敌中,有城前敌人吴子堂的一个小队长,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信中通报了我们的活动情况并要求该人到山上去住,以避免我们的袭击。这说明敌人在我们的打击下,已经寝不安席了。
是夜,我们回师小北山,行程三十余里,四进后五村。
八月十七日,我因患感冒发高烧,在蒋家庄休息,队伍到小河集去做宣传工作。忽报西边来了敌人,颜士臣、吴景田便带领十六名武工队员抢占了立石山。不大会,吴化文的何志彬旅约两千余人,从西面、东北面包围上来。我们占据着几个制高点,控制了主要道口,凭借有利地形,运用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从清晨到黄昏,一连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我听到枪声躺不住了,带着通讯员王宗常去看看。走到响水河北山,远远看到敌人正从半山腰往东南移动,企图包围立石山的东面。我和王宗常赶紧开枪射击敌人,敌人不知虚实,以为我们来了援军,便退回去了。傍晚,敌人抬着尸体回城,而我们却无一伤亡。这次,我们创造了战胜数十倍敌人的光辉战例,受到军分区的嘉奖,武工队立集体二等功,奖锦旗一面,每人赠蓝胶鞋一双,另有六人立二等功。当时同志们曾为这次战斗编了首顺口溜:“八月十七日,立山战斗激,我队十八人,胜敌两千余。
立石山战斗以后,更引起了兖州敌人对我武工队的注意,时刻想消灭我们。他们通过各种侦察手段,摸清了我们的兵力和活动情况,于是以何志彬旅为主,纠集了曲、泗、邹三县的还乡团约七、八千人,于九月中旬向我小山进攻。我武工队和县大队密切配合,灵活作战,利则战,不利则走,这样边打边撤,撤到平邑县的黑峪村。这时敌人已被拖得疲惫不堪,无力前进,便停滞在丘山,香山一带。
在黑峪接到上级指示,要我们趁敌人后方空虚之机,迅速甩开敌人,插回三区。我们遵照上级指示,在杜牧、王敬明、刘海岩、曹济舟等同志带领下,当夜避开敌人据点,绕道穿插,半夜到达上焦坡。第二日晚,颜士臣带领武工队急行五十多里,袭击了涝沃、营里,虽然扑了空——这些村的还乡团夜间都不敢在村内睡觉,都躲到半山腰去——却震慑了敌人,尽管他们反动之心不死,但也已经风声鹤唳,感到朝不保夕了。
两个月来,我们巧乘敌隙,主动出击,忽南忽北,时东时西,给敌人以很大打击。反动组织、地富反坏分子乱说乱动的少了。群众原先不敢和我们接近,找熟人了解敌情,隔着窗子还不敢答话,此时却能主动给我们送情报了。
三、主动进击,迎接胜利
十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表宣言,号召全国人民“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宣言宣称:“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粉碎蒋介石的进攻之后,现已大举反攻。……我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人民欢声雷动。整个敌我形势,和一年前比较,已经起了根本上的变化。”我县形势同整个形势一样,敌人虽然还占着几个城镇,但已处于我们的包围圈之中,偶尔出来扫荡一下,也是“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了。
十一月中旬,尖山敌人活动猖狂,民愤极大,县委决定,县大队、武工队、各区队联合攻打尖山。还没等我们包围上,敌人早已溜回泗城,不攻自破。队伍乘势西指曹庄、尹家城,逮捕了二十多个有恶迹的坏蛋,经讨论决定,枪毙了伪区长蔡廷泽父子在内的十五、六个,下余的教育释放。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晚上,我们在黄家庄发现敌人正偷偷摸摸地往东行军。原来他们是在实施一个罪恶的计划:晚上,先将一部分人插到桃花岗,断我退路,次日大队人马从圣水峪、后五村、田黄三面围攻,妄图把我们消灭在中心寨。我们发觉后连夜和县委取得联系,作好撤出的准备。等敌人攻上来时,我们已占据了山顶。我和颜士臣带武工队顺着一溜山顶往东打,县大队断后。我们居高临下,敌人无奈我何,我们轻松愉快地跳出了包围圈。
十二月中旬,中共泗水县委在茂石沟召开庆功大会,尼山军分区参谋长林毅出席了大会。三区武工队因坚持敌后,战功卓著,荣获集体一等功,授奖旗一面。张树梓、颜士臣、吴景田等六人立二等功,大部分同志立三等功。这次大会,提高了对整个战局的认识,战士们的战斗情绪更高了,信心更足了,纷纷要求主动进攻敌人。
老寨山位处张庄、圣水峪、踅庄三乡会合点,是泗水县伪县长刘昭汗的南大门,是当时的一个战略要地。上面驻有小城子乡乡长陈培勤部及还乡团张显林部共二百余人,抓夫征粮,为害甚烈。为拔掉这颗钉子,扫清我进击泗城之障碍,我鲁南十六团某营在泗水县大队和三区武工队配合下,于一九四八年二月十四日向老寨山发起攻击。
老寨山海拔五百余米,山高势陡,只有东北面一条路可达山顶。山顶上筑有防御工事,易守难攻,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敌人凭借有利地形,顽强抵抗,我军则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但战士们报仇心切,越打越勇,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伪乡长陈培勤和伪小队长以下近百人被击毙,一百多人被俘,缴获机枪两挺,步枪百余支,手榴弹一批。此次战斗,我军亦稍有伤亡,转战鲁南、身经百战的教导员王世英同志光荣牺牲了。
打开了老寨山,一下子解放了数十个村庄。我们又逼近泗城,采取各种办法对敌人进行骚扰,如:在敌人的出入口埋地雷,夜晚在城周围放火,给泗城附近各村送条子要给养,派人乔装进城张贴传单,宣传我军胜利消息等等,弄得敌人一夜数惊,惶惶不可终日,三月中旬,曾一度弃城西逃。敌人逃跑时,我们闻信通知了县大队和各区队,傍晚进了城,找到敌十一师的仓库,运回了几十箱饼干。因为敌人又回来了,我们赶紧撤到罗家湾。敌人跟踪而至,一颗炮弹在我身边爆炸了,万幸没伤着我,我们又撤到白仲泉。敌人进了小城子,不敢再追,抢了些东西就急忙回城了。
四月、五月,敌人作最后挣扎,敌六十四师曾两次进攻三区,一次经圣水峪到兰沃,一次沿金庄芦城一线,向东进攻。我们则避其锋芒,打他的屁股。敌人两次都得不偿失,只好悻悻而去。
至此,敌人已无力反扑,只好龟缩在泗城之内,坐以待毙了。
六月一日,我华东野战军追歼由新泰向泗水逃窜之敌,乘胜攻入泗水城,守城之敌仓惶西逃。为了截击敌人,我们武工队和几个区队都埋伏在尖山、鹅山,并写信向独立营要来一个连,摆在了重要位置。拂晓,我军从音义渡河,炮一响,泗城的敌人便不战而溃,向南出逃。逃至尖山一带,遭到我武工队截击,俘行政人员一批,缴获枪数十支。下午,独立营孟连长带着队伍整整齐齐地回来了,满脸的不高兴。问他怎么回事,原来他们在贾家峪吃饭的时候没留岗哨,让敌人溜过去了,一念之差,坐失良机,他怎能不难过呢?
六月一日,这是一个值得永远纪念的日子,它结束了泗水人民受压迫的历史,开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纪元。
总结一年多的游击战争,成绩是卓著的,由于我武工队全体指战员英勇顽强地斗争,粉碎了敌人数十次进攻,毙俘敌人四百余名,缴获了大批的武器和物资,解放了二百多个村庄,保卫了泗南人民的生命财产。对此,《鲁南时报》曾载文表扬。但我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一些家属被害,不少人在战斗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广大群众受到迫害和掠夺。这也说明革命成功来之不易。
四十年过去了,历史的创伤已经淡忘,继承传统的问题已不为某些人所重视,这是令人遗憾的。今天我应约撰写此文,以供鉴戒,希望能引起读者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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