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的福建教育学院原副院长严检行曾是一位新四军女战士,在她的记忆中,当年不到20岁的她是从家里逃出来参加新四军的。
严检行是江苏启东人。她的父亲是个国民党官员,非常重男轻女, 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培养家中的男孩,严检行不服气,从小就有 很强的反抗情绪。七七事变爆发时, 严检行正在家乡的一所私立女子中学——尚平女中补习古文,业余时间就在家里开的书店帮忙。
那时的严检行初通文墨,有空 的时候,书店中出售的报纸书籍便成为了她的好伙伴。从中,严检行不仅了解到各种新闻杂事,也知道 了共产党领导的朱毛红军,知道了共产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当时,还常有地下党的同志到她家的书店买书,他们也乘机向严检行宣传共产党积极抗日、八路军和新四军取得了打击日本鬼子的多次胜利等等,在他们的感召和影响下,年轻的严检行抗日热血沸腾,1938年5月时就曾离家出走。
严检行和隔壁的女同学一起 到了上海,打算通过武汉的八路军 办事处到延安去。不巧的是,她们到上海后,武汉会战开始了,八路军办事处不好找,结果没走成,严检行还被哥哥带回家。父亲召开家长会“公审”严检行,说家里不缺她的吃穿,问她为什么要出走,到底要去哪里?严检行回答说去抗日。 父亲问有什么本事抗日。严检 —声不吭。气得父亲打算将她活埋多。多亏检行的母亲恳求当地的—位绅士替严检行向父亲求情,严 检行才逃过一死,但被关了 2个月。
第一次出走不成后,因母亲身 体不好,严检行便留在寒中照顾 她。伹不久,严检行隔壁同学的弟弟又来我她,说一起去参加新四 军。怀着对共产蚩的向往,严检行欣然相允他们一起再次到了上海。在上海,严检行参加了地下党组织的上海青年内地服务团,开展过一些抗日宣传活动。
1938年11月,在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严检行一行30个人离开上海,先坐船到温州。在温州的1个多 月时间里,严检行他们演戏、唱歌, 做抗日宣传,并因此遇到了国民党县党部的纠缠,这些人看严检行等 人积极宣传抗日,就想解散他们, 幸亏他们当时带着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部的公函,坚持说要到第三 战区司令部,才能最终到了岩寺新四军军部。
1939年1月,严检行在军部教 导八队人伍。八队有2个中队:八一 中队和八二中队。八一中队里都是 些参加过长征的女同志,八二中队 主要是上海及全国各地来参加新 四军的女同志,严检行在八二中 队。学习了3个月之后,组织上对她 们进行分配,有文化的女同志去文 化队,早期入党的同志去司令部速 记班做机要工作,严检行被分配到卫生训练班,培训结束后,严检行到了军医处,在后方医院做护士工作。3个月后,组织上又安排她去学习化验。
那时,新四军的军医处处长沈其震是个留洋博士,他是个很有远见的人,虽然新四军成立并不久,但他主张培养专门的人才,计划建立一套包括检验检疫等在内的完整的卫生保健机构,严检行就是因此而被调去学习化验的。要搞化验,首先要学习相关的理论知识,于是,严检行先后学习了细菌学、解剖学等医学理论,知道了细菌并不是都对人体有害,有的细菌是人类的好朋友,对人体是有益的。她还学习了人体的八大循环系统,感觉到医学真是奥妙无穷。遗憾的是,化验工作只做了几个月。在做化验工作的同时,严检行还兼做文书工作,负责发放伤员的慰问金,一位伤员2块钱,当时1毛钱就可以买10个鸡蛋。1940年7月,严检行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最令她难忘的是还是一次与刘少奇的交往。刘少奇当时患有肺病,身体虚弱,那年他到新四军检查工作,一次生病拉肚子,粪便化验就是严检行做的, 严检行带着显微镜赶到刘少奇的 住处,经过化验,发现只是普通的 痢疾,医生给刘少奇开了药,还用 大蒜汁给他灌了肠。诊疗结束后, 刘少奇和陈毅还留严检行一起吃 了一顿饭。
1940年12月,严检行奉命担任 苏北二期卫训班政治指导员,暂时 离开化验工作的岗位。卫训班结束 后,严检行到了军医院一分所担任 政治指导员,不久,军部机关人员压缩,严检行带着显微镜、一箱试 药和8位同志一起到了一支队。到 一支队后,严检行在江南打游击, 生活比在军部时苦多了。经常是吃完饭就行军,一人一个背包,没有 固定的住所。
一支队主要在江苏丹阳到溧阳之间游击,那里一边是公路,一边 是长江,都是水网地带,鬼子的货轮 就行驶在水面上,新四军战士是在 鬼子的眼皮底下,在梅花桩里打游击。当时,重伤员隐蔽在老百姓家 里,只有二十几个轻伤员跟着队伍 行动,严检行负责给他们换药。
在鬼子伪军的四面包围中,打 游击是危机四伏,但在老百姓鱼水情深的掩护下,严检行几次化险为夷。一次,鬼子进村,房东将来不及撤退的严检行藏在了床铺底下,搜査的伪军转了一圈就走了,没发现她。还有一次,房东大娘对严检行非常好,要严检行做她的干女儿,一天,鬼子不期而至,大娘就说严检行是她自己的孩子,掩护她渡过了难关。
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军部重建,严检行又回军部,但由于情况变化最终没回,去了七师。七师是1941年5月由江北游击纵队的一部分、第三支队挺进团和皖南事变中突围到江苏无为的部队整编而成的。
1943年,严检行到七师卫生部二分所当支部书记。二分所有七八个人,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给隐蔽在老百姓家中、无法随部队行动的伤员换药。战争环境下,医疗条件很艰苦,伤员用的纱布消毒是用盐水煮,医疗器械也很缺乏,伤员分散住在百姓的家中,严检行他们就每天手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纱布和棉花,上面用青菜覆盖做掩护,在百姓家中进行巡回医疗。
1943年,在一次鬼子“大扫荡”中,来不及转移的严检行不幸被俘。那次,鬼子抓了很多人带回铜陵。因为穿着当地百姓的衣服,严检行又说自己是帮忙的,加上懂几句日语而被鬼子拉去当翻译的、实际上是新四敌工人员的医务所长也帮严检行说了话,严检行没有被发现新四军的身份。在给医务所长当了一个多月的服务员后,严检行被放了回去,她从芜湖过江,几经辗转最终回到了新四军。
解放后,严检行调到福建工作,1983年10月从福建教育学院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