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震回忆录》一、悲惨的童年

前程庄 发表于2018-10-11 00:23:44

前言

 从一九八二年离休至今已有十九年了,其间不少老同志、亲友及子女都多次要我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回忆录留给他们,但我感到一是自己的文化水平有限,二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有些已记不清了,觉得很难写出一部完整的回忆录来。此外,还觉得即使写出来如果类似工作简历,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所以多年来一直未下决心。二OOO年五月一日我和老伴申熙凤同志带领全家十八口人回老家探望,并祭奠已故老人,以尽孝道。在故里遇到了近五十年未见的表弟及多年未见的亲友,大家都再次恳切地要我把几十年来的革命经历写出来。特别是程超弟衷心希望我能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坎坷经历和战斗历程写出来,以供后代明家史之悲惨、知创业之艰难、求生命之真谛、奋创业之斗志。果能如此,确是一件好事。亲友们的期望,使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难忘的一幕一幕——悲苦的童年、惨痛家史,战火中的磨练,战友前仆后继的身影。这一切都促使我下决心去把这经历写出来。想我虽八十有五,但身体还好,精力尚可,智力不残,我有责任、也决心尽最大努力把回忆录写出来,以不辜负亲友和同志们的期望,以慰牺牲战友们的在天英灵。


第一部分  悲苦的童年

一、社会背景和家庭情况

我是一九一七年一月十六日(农历一九一六年十二月廿三日)出生在江苏省邳县新集乡前程庄一个贫农家庭。当时正足清朝灭亡后,军阀混战,民变蜂起,土匪横行,人人忧乱的年代。邳县地处运河两岸,解放前大多数年间常常洪水泛滥,土地贫脊,连年灾荒不断,百姓饥寒交迫,民不聊生。当时我家有祖父程茂竹、祖母姬氏、父亲程文光、母亲李氏、小姑、姐姐和我,共七口人,有薄地十亩,以务农为生。地是盐碱地,一亩地年收入仅百斤左右,好年景加瓜菜代还可以维持生活,灾年就要借债。我祖父有些文化,性情刚直,主持正义,乐于助人,前后庄遇些小事常帮助料理,群众关系较好,威信较高。祖父对匪徒流寇深恶痫绝,为不受土匪抢劫,学外地小刀会的样子,把全庄青年组织起来联合抗击土匪,这样就与土匪结下了仇恨。

二、生逢乱世祖父被害

我不满三岁时,朦胧间刚能记事,有一天是我大叔程文学和大哥程庆然同一天结婚。这一天贺喜人很多,就在这人多混乱的晚间,四、五个土匪闯入我家,把我祖父绑架了。当时我父亲等人要持刀追赶,被新集北头油坊老太爷阻止。他(是清朝的领生)说:“追也赶不上了,就是赶上也会有死伤的,事情会闹得更大,到时花些钱赎人就是了。”第二天派人寻找未找到,第三天得知祖父被土匪杀害埋在黄河滩上了。收尸一看,尸体不全,血肉模糊,全村人无不痛心疾首,捶心跺足,深恨匪徒之残忍,立志要报仇雪恨。家中无钱,只好现卖两亩地,才安葬了祖父。经打听得知是后庄六岔路村的王记云勾结土匪所为。此人从小无父无母,跟婶母长大的,从小就不务正业,是五马六道的暗匪,白天在家,夜间出外抢劫。他婶母也恨他,咒他怎么不早死。第二年有一天晚上从王的婶母处得知王回家的消息,我父亲携带一把三弯刀把王记云杀了,把他的头割下,到乱葬岗埋了,为祖父报了仇。

三、苦难的童年生活

我六岁时家乡又遭水灾,广大贫苦农民纷纷外出逃荒要饭。那时家乡外出逃荒者有三种:第一种是身强力壮的,带着家属(也有不带家属的),到南京投亲靠友,出卖劳动力(家属捡破烂),多数推小车、扛包、拉车等,到过年二、三月间回家,一般都能挣八块、十块现大洋;第二种无路费,把老弱病残留在家中,带着家属和子女到马凌山一带要饭,到秋末趁当地收地瓜、花生时从地里捡些漏收的地瓜花生,攒起来留过年回家吃,在冬天讨饭也能要些地瓜干;第三种是有组织的一般有头头带领,三十至五十人不等,每人出两块现大洋(小孩可少点),雇一到两只难民船,从运河到江南,与当地乡、保长接头联系,由他派到那庄那家按贫富一天几个人,一日三顿。今天吃这个庄,明天吃另一个庄轮流吃,这叫“吃临庄”。有的一天只吃两顿,留一顿不吃,每人给一碗米,这样管吃的也乐意也省事,难民把米攒着,留过年回家途中吃。一般都在三月间回家。而我姐妹三人跟父母逃荒到马凌山属第二种。祖母和小姑留在家里,不到过年我们就回到家中,父亲又把家中的农锄等物当了,又借点钱才渡过了荒年。

我们逃荒地方有个红石圩子,有二、三十个土匪盘据在内,有一天看到官兵下来剿匪,把土匪围困两天两夜,结果土匪全部跑掉了。有人问,土匪怎么都跑了呢?原来官兵土匪互相通气,官兵把子弹卖给了土匪。方法是土匪打几枪,官兵后撤,土匪到圩外把钱埋在地里,官兵打几枪,土匪进圩里,官兵把钱扒出,而把子弹埋好,土匪再打几枪,官兵又后撤,土匪又到圩外把子弹扒出,反复几次,到夜里土匪从一边跑了。土匪跑掉后还有人向百姓募捐,说什么官兵把土匪打跑了有功,还要慰劳他们。这说明兵匪是一家都是民贼。怪不有人讲“好铁不碾钉,好人不当兵。”

四、生活所迫父亲当局勇,抱打不平与土匪又结冤

一九二三年我七岁那年,当时又有了妹妹小米和弟弟安然全家共八口,生活就更加困难了。为生活所迫,父亲给大地主(约有六百亩地)王乐祥家当局勇,为地主保家,年薪是高粱一石五斗。另外一年给灰色单衣一套,不管吃。这样还可种地,好年成可维持一家生活。

一九二五年夏天,高粱长到一人多高时,有土匪抢劫人祖庙西边李伯品家。李是小地主(有一百多亩地),为人正直,有文化,有本事,在当地是个头面人物,遇事多找他商量请教,平时好客,秉性刚直,欺强但不凌弱。李家有院落,土匪乘黑夜有少数人藏在草垛后,等到天亮趁李家开门时,突然闯进李家,企图进行抢劫、绑架。当时李伯品住在炮楼上,已经起床了,他三弟李记品开门时土匪突然往里闯,李记品一看不好忙去关门,被土匪开枪打伤。李伯品听到枪声,把身边的枪对准大门口进行还击,躲在后面的土匪未能进去。天亮后外边数十土匪就把李家院墙围住,但到中午也未能打进去。这时我父亲正在地主王家,李、王两家相距不远,我父亲提出为李家打救护,王家不允许,并把我父亲用的枪收了。我父亲只好空手跑回家,同我二叔程文龙、三叔程文俊及大哥程瑞然等共同商量,到傍晚四、五个人携带一支拐子枪两支土炮和大刀去援救李家。到了李家外面打了几枪,土匪见到有救援就撤走了。事后我父亲把此事告知李家。此后李家对我父亲和程庄非常感激,每当遇到什么困难都会竭力帮助我们。而地主王乐祥对我父亲则恨之入骨,对程庄极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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