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发生后,日本侵略军大举进攻我山东,到处占领我城市,掠夺我财物。国民党军政人员则有的闻风而逃,有的奋力抵抗或边战边退,有的则不战而降。在此危机关头,我党则号召各地党员“脱下长衫,拿起枪杆”,领导人民举行起义,组织人民抗日武装,开展抗日斗争。而日本侵略军为了巩固对其占领区的统治,则对我不断发动“扫荡”和烧杀抢劫,在广大乡镇四处安设据点,在交通要道挖封锁沟,筑封锁墙。国民党顽固派则为了扼制我抗日势力的发展壮大,乘机向我军进攻,发动了第二次反共高潮。一九四一年、一九四二年是我抗日军民处于最艰苦、最困难的时期。
一九四一年五月,我山东西海地区军民,为了粉碎日伪军的进攻和扫荡,建立地处平度的大泽山抗日根据地,我当时所在的中共西海地委机关及部分武装部队,从掖县东北的丘陵地带连夜急行军,转移至平度的大泽山区。开始住在山东边的杨家、满家等村庄。不久,又转移到西边的高家、韭园一带。情况紧急时,就撤到山顶上寺庙里。有时敌人进攻大泽山区,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就化整为零,留下少数人打游击,大部分人分别转移到别处去,等敌人走了再返回来。大泽山区虽南北长不过四十华里,东西宽只有二十华里,但它是胶东的门户,地势险要复杂,易守难攻,是敌我争夺的战略要地。当时山周边敌人据点林立,南边平度城,北边掖县城,都驻有大量日伪军。山四周的小庙后,夏丘铺、店子、门村、大田、马场等十多个村镇都设有日伪军据点,对大泽山形成严密包围封锁之势。当时,环境非常恶劣,机关部队都不能在一地久住,几乎是夜夜行军,天天转移。有时人马拉到山头上,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石头被太阳晒得烫人,人们又饥又渴,找不到水喝;冬天行军,疲劳了睡下就被冻起来。在敌人的频繁“扫荡”袭击下,我地委书记军分区政委于寄吾同志等一大批优秀干部和战士先后壮烈牺牲。
一九四二年春,地委为了建立比较巩固的大泽山根据地,扩大游击区,压缩敌战区。我奉命率工作组到大泽山东北角日伪占领的小庙后据点附近作社会调查,半年后又被派到大泽山西北部接近掖县城,在十里铺、夏丘铺等敌据点附近,地委直属的南掖五区(又名文峰区)任区委书记兼区中队指导员。该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文峰山下的一次伏击战。这次战斗事前埋设了大量地雷,把从掖县城出来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逃窜,敌人丢下了一匹战死的日本洋马,被我战士们就地分割拿回住地烧熟后,与群众共同分享。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尝到了日本洋马的味道。这肉虽比苦涩的野菜、树叶好吃,但其特粗的纤维、浓浓的酸味是不能与其他肉食相比的。一九四四年六、七月,南掖县委成立。这时我又回到了大泽山区,参加了地委的整风学习班。八月份我军开展秋季攻势,一举攻克了大泽山东南隅的大田、马场敌据点。此时地委抽调我们学习班部分人员,组成了工作队,进逼到顽固派李德元部盘踞的柳行周围开展工作,发动群众,反奸反霸,减租减息,摧毁保甲制度,组织民兵,站岗放哨,埋设地雷,封锁打击敌人。当时斗争很尖锐。记得我们刚到该地时,一天一名姓赵的干部(原是掖县某区委宣传委员)夜间单独一人由住地温家村到麻城村开会,在开会时被李德元部捕去,一直下落不明。经过我工作队几个月的工作,群众发动起来了,民主政权建立了,到年底工作队撤离时,情况就和刚去时大不一样了,群众含泪相送,一再挽留。
工作队撤回地委总结汇报完了工作,组织上又派我去平西县工委任组织科(部)副科长兼西四区区委书记、区中队指导员。当时的平西是日本侵略军、伪治安军和国民党顽固派阎珂卿严密统治的地方。一九四二年到四三年,先后不足一年之内,中共平西工委就曾受到过三次破坏,我党、政、军遭受重大损失。第一任工委书记投敌叛变,第二任书记战斗中饮弹自尽,光荣牺牲,第三任书记被捕。我去平西上任是地委派秘密交通送我先到了县工委,然后由县工委派交通化装送我到四区。临行前工委书记苏民同志、组织科(部)长王洪祥同志对我交待说:“西四区只有两个村庄比较可靠,一个是涿河李家、一个是太平庄(现皆归属掖县),其他村庄都不安全,必要时可依托掖县开展工作。”西四区这地方,东北面是日伪军占领的沙河镇,西面和南面是国民党顽固派阎珂卿统治的地方,我们被夹在中间,环境很恶劣,天天打游击,没有个安定的时候。冬天,到了哪个村庄就找一个靠外的住户翻墙进去睡一觉,夏天则经常睡在野外高梁地里。在那样的环境下,伤亡是常发生的事。一九四五年春,阎珂卿的部队进攻我们,我区中队跟敌交火时,当场就牺牲了一个同志,区中队的副队长孙鹏云同志负了重伤。那时我年轻、热情高,对县工委交待的“必要时可依托掖县开展工作”的话心里憋着一口气,感到我们不能住人家的地方,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开展工作,环境再艰苦也要开辟出自己的根据地。所以我们根据上级指示的精神,一边跟敌人斗争,一边发动群众,组织自卫团,这样不久就扭转了局面。一九四五年麦收以后,县工委为了继续向前推进工作,又令我从西四区带领三名干部和三个排的武装到新河一带去组建新河区委、区政府,发动群众,开展该地区工作。是年冬,平西全境解放,又调我去县青救会负责,直至一九四八年十月西海地委调我去担任了几个月工作队长,后又任命我为中共西海地委青委书记、团地委书记,做起了团的工作,从此,便离开了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