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海连特委和海州区
1948年11月6日,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密切配合,在以徐州为中心,东起海州、西到商丘,北起临城,南达淮河,纵横700里的战线上发起淮海战役。这次战役历时65天,共歼敌55.5万人(其中击毙黄伯韬、邱清泉,生俘黄维、杜聿明),有4个师起义。战役开始时,鲁中南军区部队配合鲁中南纵队于11月8日攻克郯城,全歼王洪九地方保安部队5300余人,并于7日晚收复新(浦)海(州)连(云港)地区。在淮海战役前,鲁中南区党委已从各地调集大批干部到新区工作。
当时形势发展很快,调集干部也很急,随调随走,分批前往。和我第一批到达新浦的有临朐县九山区区委副书记秦保瑞,沂北县委民运部副部长冯世达、公安局长单昭祥,沂中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建民和爱人周瑞、公安局副局长董振,蒙阴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赵志坚等,共20余人。当时,听说要到新海连城市工作,心情都很激动,行军一昼夜到达新浦。
新海连临时军事管制委员会崔伯海同志接待了我们。在军管会统一领导下,组成工作组,到工厂、学校等各行各业,开展宣传教育,安定人心,加强治安,稳定社会秩序。由于长期受国民党反动派的宣传影响,部分市民对我党我军不同程度地存有疑虑和不安,特别是工商资本家,更是不知所措,他们最怕的有两个问题:一是怕抢,怕货物财产被坏人抢掠;二是怕分,认为共产党喜欢穷人,个人财产将被没收平分。广大贫苦市民和工人盼共产党来,欢迎我们进城。国民党守军四十四师虽然已狼狈逃窜,但仍有散兵和暗藏特务,他们暗中策划,并与一些地痞流氓勾结在一起,四处煽风点火,破坏治安秩序。夜间时常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有的商店和公物被哄抢,有的房屋被焚烧,社会秩序相当混乱。
为安定社会秩序,安排妤市民,圭活,制止物价上涨,尽早恢复工商生产经营,特区军管会主任谷牧同志要求:入城的干部、部队、公安机关必须全力以赴,维持治安,制止抢掠,严厉打击不法分子和反革命分子的破坏活动,保护公共物资和私人工商户财产不受损失。要发扬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严守纪律,以身作则,以实际行动来教育、团结群众。为此,我们采取各种形式向工人、市民和各界人士宣传我党的城市政策,讲解我军必胜,敌军必败的道理,揭露谣言,消除部分人存在的“变天”思想。粮油贸易公司还积极调进粮油,保证供应,稳定市场物价。同时积极开展生产自救工作,鼓励支持工商业主恢复生产经营;对商贩、小商店缺乏资金的给予低息贷款,扶持正常开业;发放救灾粮款,保证不饿死人,恢复门诊医疗。组织医务人员到市民家中看病治疗。这时,进城干部越来越多,便组成若干工作队,分片负责,开展各项工作。驻特区部队在不影响战斗的情况下,也组织若干小分队,配合公安机关划分防区,加强治安、打击犯罪,经过紧张认真的工作,形势日趋稳定。
1948年12月12日,为适应城市工作的需要,鲁中南区党委决定撤销新海连临时军事管制委员会,成立新海连特区委员会和新海连特区行政专员公署。谷牧为特委书记,李云鹤为副书记兼专员,张洪涛为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杨心培为宣传部长,宋秋白任特委办公室主任,苏羽任社会部长,梁如仁任工会主席,王卓任妇联主任,谭冠三任青年团书记。我任特委组织部党员管理科科长。特区所辖的新海市、连云港市和云台办事处先后建立了党委和人民政权。在党委和政府的领导下,广大干部积极努力,忘我工作,新海连地区出现了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
1949年4月15日,我和特区妇联主任王卓同志去连云港市帮助工作时,连云港东海面上驶来一艘国民党军舰,我驻港部队立即处于战备状态,党政机关也做好迎战工作。这时军舰挥旗,讯号是起义军。可是特委和驻军领导未得到有国民党军队起义的消息,真真假假,不好确定。正在这时,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来急电告知,国民党伞兵第三团2000多名官兵乘中字102号坦克登陆艇准备在连云港登陆,要求驻港部队利党政机关既要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袭击,同时积极搞好迎接工作。在确认起义部队后,我和王卓同志也参加了迎接工作。地方政府配合驻军帮助起义军官兵领家眷、搬东西,组织群众沿路欢迎,像迎家里的亲人一样,接待起义官兵。特委派专车将官兵撤离连云港,送往海州锦屏山下营房休息。将102号坦克登陆艇转移云台山南海域隐避,动员市民做好防空准备。
第二天清晨,我和王卓同志还有几位机关干部一起去码头,组织动员群众做好防空准备工作。就在这时,剌耳的警报骤起,4架敌机突然出现在东海上空,群众四处逃散,有数10人躲进码头西南的厕所里。我们马上动员这些群众离开此地,因为敌机轰炸的主要目标是码头,而厕所离码头很近,是危险地带。有人说:“来不及了,暂时躲一躲吧。”我们说:“不行,必须尽快离开。”于是我们乘敌机沿铁路西飞的空隙,带领群众冒着生命危险冲过铁路,飞快地来到云台山下防空洞内。这时敌机低空盘旋,对码头狂轰滥炸,长达一小时之久,炸毁挖泥船一艘和10余只帆船,炸死7人,伤20余人,厕所也被炸成废墟。脱险的群众说:幸亏离开厕所,如果躲在里面,早就粉身碎骨了,真危险呀!
为稳定起义官兵情绪,新海连特委从市直各单位调集20余名科局级干部,在特委社会部部长苏羽同志带领下来到伞兵团开展工作,我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在海州城南门里一幢简朴的二层楼里会见了率领伞兵团起义的刘农畯团长。刘团长言词诙谐地介绍了伞兵团起义的经过。他说:“那还是去年的圣诞节,战犯蒋介石引退幕后前,把我们伞兵团的3个团长请到他的官邸,进行拉拢式的招待,满以为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受他愚弄,在淮海战役以后,把我们这支经过美式训练和全部美式装备的伞兵,调赴福建鼓浪屿,充当他们的卫队。可是我们却在南下途中,举义北上,加入伟大的人民解放军的行列。”简要地介绍了起义经过后,他说:刚抵解放区,伞兵们由于长期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欺骗宣传,对共产党、解放军不了解,存在彷徨、疑惑甚至敌对情绪,出现某些反常现象,如大吃大喝、赌博等。后来经过多方教育,加上解放区干部作风艰苦、纪律严明,老百姓热忱地拥护解放军等,使大家在思想上有所转变,大多数官兵心情舒畅,要求进步,自觉遵守纪律。但这仅是开端,还有许多工作要作。我们相信,在毛主席、朱总司令的领导下,在当地党政军民的帮助下,这支有较高技术素养的起义军,一定会变成一支强大的人民军队。我们到伞兵团帮助工作的同志听了刘农畯团长的介绍,都很高兴,坚定了做好工作的信心。会见后大家分赴营连和团直单位工作,我到一营一连帮助工作,组织官兵学习毛主席、朱德总司令给起义官兵的复电,学习党的政策,宣传我军节节胜利,蒋军苟延残喘的形势,极大地激发了起义官兵的正义感。伞兵团官兵在庆幸获得新生的同时,给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出了致敬电。电文是:中共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我们国家和人民,遭受着国民党四大家族统治阶级的压榨而全体官兵认为这是我们脱离腐化集团的大好机会,在热血沸腾的情绪下毅然起义,于四月十五日安全进入解放区,今后我们愿竭尽我们全体官兵的智能,在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树立国防新生力量的人民的伞兵,建设民主繁荣幸福的新中国。
伞兵第三团团长刘农畯
副团长姜健率全体官兵四月十八日
我们通过与起义官兵的广泛接触,宣讲全国解放战争的大好形势,憧憬党和国家的美好前途。在交朋友、谈心、交心的过程中,既谈国家大事,也谈个人的前途,增进了解,消除疑虑,密切了与士兵的关系,提高了起义官兵的政治觉悟,培养了大批积极分子,发展了一批青年团员。通过成立“俱乐部”、“图书室”、办壁报栏等多种形式组织官兵学习,活跃了政治生活。有的谈起义的思想变化,有的谈回到人民怀抱的感想,有的谈刘团长带我们走向光明的胆识,大家表决心、谈体会,充满着求进步、求真理的热烈气氛。如排长徐炳辉在壁报稿中写道:4月13日开船的时刻,我们2000多官兵都觉得既快活又有些忧虑。快活的是离开了内战的烟火,忧虑的是到福建鼓浪屿会有更多的苦头,陷入死不掉活不成的困境。深夜,登陆艇在海洋里彷徨,人们在迷茫里闷着。15日一早,阳光和煦,风平浪静,我的心情很愉快,像是有什么喜事来临。这时,我们大小官作都被叫到团长面前,听他发表谈话“……我们必须这样做,试想大家还愿意受国民党那种欺骗和迫害吗?国民党反动政府已经走向口暮穷途之境,而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政府,即将在全国普遍建立起来,人民马上就要沐浴到光明的阳光,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我们投身到革命的怀抱,坚定地、勇敢地表现出我们的革命行动,将成为建立中国人民伞兵的基石。各位家眷的生活也不要顾虑,我们负责妥善照顾……”我听到刘团长的讲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怀着欢悦的心情,随同团长走向光明。青年团员高树有说:我们到连云港时,码头两岸挤满了人群,船刚到岸,一个穿着粗布军服、挎着“盒子枪”的解放军,热情地向我伸过手说:“辛苦了!”并问我渴吗?饿吗?一会儿送来了开水。来了很多男、女同志,帮我们卸行李、领家眷、搬东西,像接待家里亲人一样照顾我们,感动得我直想流泪,心里热乎乎的。刘农畯团长领导我们走向光明,走向真理,我决心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当一个真正的人民伞兵,为解放全中国做出自己的贡献。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工作,伞兵团士气高涨,争做先进蔚然成风。不久,伞兵三团改编为我军伞兵训练总队。刘家畯团长和其他同志成为我空降部队的领导骨干,为建设人民伞兵做出了重要贡献。
1949年8月,我到海州区任区委书记,副书记杜继高、区长徐进德(现任连云港市人大副主任)、副区长杨琪、公安局长王兴伦(现任济宁市纪委书记)、青年团书记王玉民、工会主席王恒德、妇联主任王秋芳。海州区辖城东、四门、丁庄、山南、城西、下坊、临山、浦西8个乡,古楼、文庙、南中、砚池4个镇,总面积156平方公里,11.5万人。
10月1日,首都30万群众齐集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开国大典。毛泽东主席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经过28年艰苦奋斗,终于取得了新民主义革命的胜利,这是人民群众为之流血奋斗的宏伟目标和企盼已久的重大事件。建国的消息传到海州区,全区上下一片欢腾。区委、区政府组织广大群众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此时,大家深深懂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只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设社会主义的宏伟而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因而都深感重任在肩,不敢骄傲自满和松懈斗志,而更加振奋精神,加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