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记省战工会
省战工会的全称是：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它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持在山东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山东省抗日民主政权机关。它也是按照“三三制”的原则建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性质的政权。
省战工会机关的工作特点是：它必须适应敌后的抗日游击战争环境，这不同于和平环境的政权机关，没有固定的办公地址，要经常处于游击战争的流动状态。敌后战场是无后方的作战，这个政权机关的组织也要军事化，行动上要适应战斗化的要求，随时都要应付战斗，编制番号都同战斗部队一样。每逢敌人来“扫荡”时，机关年老体弱的干部临时疏散地方隐蔽活动，年轻力壮的同志都随部队行动。除了行军战斗外，住下来就办公，顾名思义，它就是要适应敌后抗日游击战争环境的政权机关。
在山东敌后八年抗战中，省战工会以及它所辖的全部各级政权机关（省、行政区、专署、县、区、乡、行政村等），代表全省爱国军民，充分行使了抗日根据地爱国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力。
省战工会的机关人员，为适应敌后战争环境，各个办事机构都很精干，整个省机关也只有百人左右，由于共产党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和抗日根据地里广大爱国人民坚决支持和拥护，它非常有效地行使了各种职权（包括：它团结了各抗日阶层和爱国民主党派团体共同抗日，发动人民群众支援抗战和参加抗战，动员广大人民实行根据地内全民抗战，随时打击汉奸亲日派的叛国活动，有效巩固抗日根据地，领导人民发展根据地内工农业生产实行发展经济保障供给，自力更生，克服抗战时期的物质困难并组织了各种文化教育活动等）。虽然处在敌后艰难的游击战争环境，却把各块抗日根据地都管理的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对根据地里的广大人民，从来不搞强迫命令，主要方法是动员宣传，组织教育，使根据地内的全体军民，团结得像一个革命大家庭一样，根据地内各村都有抗日自卫队站岗放哨，真正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是亲临其境的人是无法感受到的，整个抗战时期，多半是夜间行军，当我们通过敌占区或边沿游击区时，休息睡觉都不大放心，总觉得像是睡在老虎窝里一样。可是，只要向东跨过沂河，向西跨过沂河，进入滨海或鲁中根据地的边沿界限，虽然只有一河之隔，但精神上就像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进村气氛就不同了：马上就有民兵自卫队替我们站岗放哨，村干部救亡团体为我们八路军安排吃住，似乎什么都不必操心，躺在大娘的地铺上就像婴儿躺在摇篮里，不多会就会进入梦乡。根据地与敌占区，虽然只有一山或一河之隔，却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天下。村中有无坏蛋，也不用我们担心，哪个好，哪个坏在村干和群众心目中都很清楚。
这就是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敌后抗日根据地里的社会秩序和精神面貌。
山东省战工会，这个省级抗日民主政权机关，从四O年八月成立，到四五年九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结束时，省战工会随军进驻刚解放不久的鲁中南战略要地临沂城，正式改组成为山东省民主政府为止。经历五年的战斗过程，它在我国现代史上，为民族解放为祖国的独立，为人民的幸福的革命斗争中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我本人在八年抗战中，约有五年的时间，是在省战工会机关工作。从它成立之日起，我就在秘书处文书科工作。直到解放临沂城前夕，也就是战工会改组成省政府的前夕，我这时才由省战工会调到临沂县委和县府工作。因此，我对它的全过程都是比较熟悉的，为了回顾这样艰难的革命政权的成立发展过程，我想凭着不十分完全的记忆，把当时的有关情况通过回忆录的形式写出来。供研究山东沂蒙抗日根据地的党史政史的同志仅作参考。
一、省战工会的成立和组织机构。
为了坚持长期抗战，团结山东各抗日爱国阶层，各爱国民主党派和进步人士共同抗战，加强以沂蒙抗日根据地为中心的山东各抗日根据地的领导和建设，争取抗战最后胜利。中央山东分局号召全省首届抗日军民代表大会，共商抗日救亡六计，民主成立山东省抗日民主政权。
四0年八月上旬，在南沂蒙县的孙祖村先成立了召开代表大会的筹备会议。成立了大会秘书处，由原八路军三支队政委霍士濂同志担任筹备大会的秘书长。
大会秘书处里的办事机构设有总务、会计、管理、文书、人事等科。
当时我由南沂蒙县委宣传部调到文书科工作，不久就开始了紧张地为大会进行的筹备工作，主要是誉写和油印各种报告，总结和各种统计表格等文件。油印工具是日本进口的掘井牌的油印机、钢板、铁笔等。使用的纸张也是进口的白光连纸和白报纸（又名新闻纸）。山东全省各根据地的代表团也都源源不断地赶到孙祖村报到。
在我们驻孙祖期间，八路军在华北地区，集中一百一十五个团的强大兵力，向日寇展开强大攻势，举行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这给大会的召开增添了无限的鼓舞力量，胜利消息不断传来，大家奔走相告，这给沂蒙山区的广大军民的抗战胜利也增强了信心和决心。
大会秘书处随山东分局和山纵司令部等领导机关一起在孙祖村驻了一个多月。曾经遭到一次日寇规模不大的奔袭“扫荡”。这次“扫荡”开始，敌人很疯狂，采取白天出动，分兵两路，由西面的蒙阴和东面的沂水向南沂蒙县的孙祖合击。西面来的一路日军的先头部门，先进犯到孙祖附近。我领导机关早在两天之前就收到敌人“扫荡”的情报，了解到敌人出动的兵力不大，我领导机关和筹备大会也只作了临时性的反“扫荡”准备。并不影响代表大会的准备和召开。
敌军从西面接近孙祖时，已近中午。我警卫部队，在九号首长（分局书记朱瑞同志）和山纵司令部首长徐向前司令亲自指挥下，事先布好伏击敌人的埋伏圈，我机关工作同志都临时转移到山上隐蔽。我特务团的机炮连在南面的山上布好阵地，敌人不进伏击圈，我军一枪不发，使进犯之敌摸不着头脑。当敌人的先头部队几百人，小心翼翼地向孙祖西门发起进攻时，敌人的队列走近村西不远的一片小松林，我从南山阵地上打出第一发迫击炮弹，准确命中敌人的排头爆炸，最前面的日寇倒下了几个，敌人准备后退抢占有利地形，这时我又打出第二发炮弹，准确地命中敌人的部队后尾，逼使进犯之敌的队列问路北边的小松林里集结隐蔽，当敌军几百人都奔向松林时，我又打出第三发迫击炮弹，准确地在松林中间开了花。这一炮打得好，打得很漂亮，使敌人“扫荡”的先头部队死伤三、四十人。这三炮合计起来，日冠死伤约五十人左右，迫使日寇不敢冒险向孙祖村里猛攻。我用机枪步枪向日寇的进犯部队猛烈射击，把敌人压在小松林里抬不起头来。当敌人的后续部队几千人赶来支援时，我军已按计划胜利完成了伏击任务，主动撤离孙祖向东南方向转移。
当东西两路敌军合击孙祖时，村里已空无一人，使敌人的这次“扫荡”扑了空，只留下五十人左右的伤亡。这次的“扫荡”时间很短，几天就结束了。大众日报报道我军反“扫荡”战果时，我从刚印出的大众日报上看到登出的一个标题“八路有个神炮手，三炮歼灭敌五十多”。当时大家都在暗想：这个神炮手是谁呢？”后来有人告诉我：他就是我们的九号首长朱瑞同志。他抗战前曾到苏联的红军大学学习过炮兵专业。
这次“扫荡”孙祖的两路敌人，狼狈撤退时，我山纵主力一部又在东南的张庄区歼灭一部敌军使这次反“扫荡”胜利结束。
在这次反“扫荡”中，省机关的一批干部和开会代表曾临时疏散到农村隐蔽活动。我文书科的全科同志和洪科长一起分散到莒县的垛庄区，住了半个多月，当敌人“扫荡”结束时，我们接到上级通知：省机关的同志都到临沂城北四十多里处的青驼寺集中。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山东抗日根据地首届各界抗日军民代表大会在青驼寺胜利召开。
大会开幕时，会场设在村西南角的一个大院子里，这里杂树很多，比较阴凉。村西头不远处有一座古庙：这就是本来的青驼寺，警卫部队的指挥部就设在里面。他们担负大会的警卫任务，在首届代表大会的开幕式上，向全体代表作了形势报告，讲话的题目是：“从国际到山东”。山纵司令部政委黎玉同志也作了军事报告，向代表们介绍了我山东各抗日根据地的对敌斗争英雄事迹和我八路军发展壮大的情况，首长们的长篇报告，用生动事迹说明全省抗战救亡运动如火如荼的发展形势，指明了毛主席制定的坚持长期抗战争取最后胜利的战略方针和胜利的前途。
山东抗敌协会领导成员，杨希文先生代表文化教育界在大会上发了言，题目是“关于新民主主义文化和教育”。
接下来是各地区的代表团，代表各界救亡团体和爱国民主党派以及无党派开明绅士发言，各位代表的发言，介绍了各个抗日根据地里，全面开展的轰轰烈烈地抗日救亡运动和抗日武装斗争发展情况。介绍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杀敌报国的斗争事迹。大会的最后一个报告是朱瑞同志的爱人陈若克的妇女工作报告。
大会上的发言和工作报告，都在每天出版的大会会刊上刊登出来，会刊编辑是贺致平同志，每期的会刊，都由文书科连夜赶印出来，把前一天的大会活动第二天的大会布署，都在会刊上报导。
会议期间，还增加了一个重要插曲：从大后方重庆国民党的中央机关，又派来一位视察敌后抗战情况的特派员——姚尔觉（又名潜修）先生。他在大会上还宣读了冯玉祥将军托他带给著名抗战老人，这次会上当选为省参议会议长的范铭框老先生的亲笔信。信的开头一句就是：敬爱的范老师，冯将军在“七七”事变前，因受蒋介石排挤，被迫下野，隐居泰山，为了进一步学习研究中国古代经典，曾恭请著名教育家范老先生作为家庭教师，给他讲授“春秋左传”等古典名著。后来冯将军回到重庆仍不忘恩师。这封信充分表达了冯将军对范老师的尊敬和师生的情谊。
由于姚先生是朱瑞同志的同乡与好友，他后来就留在山东省担任文联主任，直到抗战胜利为止才离开山东。
大会进行期间，鲁南地区的反共顽固势力兼投敌叛国的大汉奸王洪九，派有一个大队的伪军驻在青驼寺河南的几个村子，经常向河北岸的青驼寺附近鸣枪扰乱，他不敢过河来捣乱，我们守住河岸也不去理睬他。大会照常进行，到了大会快结束时，我山纵司令部派出一个营的主力部队，夜间打过河去，他们未敢抵抗，就狼狈逃窜了。
这次代表大会，从筹备到结束共进行了两个月。会议期间，经常有群众代表抬着猪羊或挑着青菜、粮食敲锣打鼓送到开会地方——青驼寺。青驼寺是临沂城北的一个重要的集镇，战前临沂四区的区公所常驻此地。五天有一次集市交易。各种货物和土特产都在集市上易交换。市场上水果很多而且很便宜，好的水果也只一两分钱一斤。可惜我们文书科的同志都没有钱买，只有贺致平同志多次用他的稿费来请我们客。致平同志还为这次大会编写一首会歌。我记得开头几句是“腕蜒的沂水，巍峨的蒙山，山东抗日人民的盛会空前……。”
这次抗战时期的历史盛会，在中共山东分局直接领导和关怀之下，开得很成功，大会一致选出了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和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山东纵队政委黎玉同志当选为战工会主任委员，陈明同志当选为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党外进步人士，抗协主任李澄之先生当选为战工会的副主任，范铭框老先生已到七十高龄，当选为省参议会议长，老共产党员、原八路军八支队司令马保三同志当选为副议长，党外人士进步名流绅士刘民生先生当选为副议长。省参议会的办事机构设有秘书一人，由江滨同志任秘书。
省战工会下设若干办事小组，后来把组都改为处，包括：秘书、民政、财政、司法、公安、教育、贸易、总务等处。后来又增设粮食局都由党内外人士当选的行政委员兼任各处的处长或局长。
省战工会成立时的全称是：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简称省战工会），后来又加“行政”两个字，标明它是政权机关。全称就改成：山东省战时行政工作委员会，下属：行署、专区、县、区、乡和行政村各级政权。
党在省战工会的领导核心人物是党组书记兼行政上的秘书长（担任过这一职务的有：陈明、李竹如、刘居英、艾楚南、王子文等同志）秘书长要代表主任委员指导联系各处的具体工作。
秘书处的日常工作，设有秘书主任王觉同志负责，该处内还设有秘书科长秘书文书若干人，如：孙明光、韩景文、靳星五、刘梅臣等同志都在秘书处担任秘书或科长等职务。
民政处：第一任处长是由秘书长陈明同志兼任的。后来又配备专任处长，由原抗敌自卫军司令梁竹航同志担任这一职务，直到临沂城解放以后，他又继任了民政厅长。该处内设有民政、交通等科，赵志刚、谭克平都担任过民政科长。后来又增设科长干事两三人。
财政处：该处由老党员老红军艾楚南同志，长期担任处长，处内有行政科长张明德同志，主任秘书戚铭同志，后来又增加会计、干事各一、二人。
教育处：第一任处长是杨希文同志担任的，后来由于行走不便他辞退处长职务，改任省文联主任，后来由山东大学教授田佩之先生担任处长，担任过该处主任秘书的有孙陶林、杨易辰、孙亦皆等同志，党外人士徐启周担任过教育科长，洪林、闫吾等同志都担任过该处的科员、干事。
公安处：处长由分局保卫部长刘居英同志长期兼任该职，直到他调战工会任秘书长时，仍兼公安处长。该处的具体办事人员也都由分局保卫部的工作同志兼任。实际上是两个机构，一套班子。
司法处：处长是党外进步人士张伯秋先生长期担任，该处的办事人员我记不清了。
贸易局：局长由爱国进步人士，战前的山东×银行经理，辛葭舟先生长期担任。该局内的具体办事人员我记不清了。
实业处：处长由抗敌协会领导成员耿光波长期担任，后来成立省工商管理总局两个机构合并办公，耿又兼总局的副局长。
省工商管理总局：四三年成立，总局局长，由黎玉同志兼任，薜幕桥同志任总局监察委员，耿兼任副局长，局内设有秘书，第一任秘书是由建校毕业的亓善卿同志担任，后来亓到建校任教员，改由我来担任调研室秘书兼工商管理总局的秘书。由于分局调研室主任是薜暮桥同志，我也身兼两处的秘书。
粮食局：是四一年新增设的机构，该局局长由原来鲁中区二地委书记王子文同志担任，局内设有秘书一人，由申平同志担任。
联合总务处：战工会成立后，专设立了联合总务处。因为他在生活管理供应上要担负省机关的政机权关（战工会），参议会机关和各救会机关的统一管理，所以对内称为：联合机关总务处联合机关的公开军事编制是特务营第三连，第一任处长是季月圣同志，季曾任过山纵政治部民运部的科长。该处内设三个科：一、管理科，第一任科长是鲁西地区县委书记担任的，第二任科长是马振常，二、会计科，科长兼主管会计是老孟；三、文书科，该科是受双层领导，即属于秘书处也属于联合总务处。该科第一任科长是洪波同志，他四0年冬调费北行署，我接任科长达三年之久。
省的联合机关以战工会为核心，还包括各救会。
省参议会：主要成员前已说明。
省各界救国会：包括工、农、青、妇、文等救亡团体。
省工会：原来的主席是张天民，战工会成立后没有专职的工会主席住会，只有一个专职秘书田力夫同志主持工会的日常工作。后来田被选为省工会副主席。
省农会：会长是宋逸安，他是战前领导过鲁南苍山暴动的老农民协会领袖。农会的工作人员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个王力同志。
省青联：原来是杨迪生、杜前、周航等同志，领导过省青委的工作，战工会成立后初期，是陈放同志主持省青联工作，到四一年又从延安派来钟效培同志，苏展同志主持省青联工作，在省青联工作的同志还有王照华、杜杰、鲁昭、白光、徐芹（迁）等同志。四二年省青联在蛟龙汪办过“泽东青年干校”钟效培兼任校长，贺致平兼任过该校教员。王照华、杜杰两同志也在青干校工作过。
省妇联：主任由刘锦如同志担任，领导成员有戈明、甄垒、陈若克等同志。秘书是陈瑞英。
省文联：主任是杨希文，副主任是姚尔觉，秘书长是张凌青。在省文联工作的有贾霁、陶钝、张立梧等同志。
省机关直属的姊妹剧团，是四一年春天，省机关移驻崖子村时成立的。团长是辛锐，政治指导员甄垒，副团长有张正、李倩，团员有倪振华、张伟强、张琦、张杰、潘彩琴、王永惠、小孙、小陈、小秦等。该团成立后曾发展到三十多人，开始时都是女的，故名“姊妹剧团”，是由分局书记朱瑞同志积极扶持成立的，后来由于四一年冬季反“扫荡”中在东蒙山突围时，剧团受到很大损失，团长辛锐、指导员甄垒、副团长李倩都不幸牺牲。为了恢复剧团的活动，健全领导，又调来省青联的王照华同志担任该团的团长，指导员仍是女的，总务股长调进省青联的杜杰同志担任。又增加了几个男的团员，为了适应战争环境，又改组成为男女合演的兄妹剧团了。
担任省战工会和联合机关警卫任务的，有个警卫排，该排的第一任排长是李尚，后来接任的排长和指导员有刘晓民、辛钝、钟指导员等同志。
以上我全面介绍了省战工会和联合机关的主要成员和机构。他的特点是工农青妇男女老少文武都有，行起军来、长袍、短褂、便衣、军装也都有。但省战工会和联合机关的人员编制很精干。合计百人左右，它领导了山东三千八百万人民的抗战救国事业。
沂蒙抗日根据地的党政军民，胜利完成了党中央和全国人民交给他们的光荣的历史使命，坚持到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未校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