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八年》四:四一年冬沂蒙山区反扫荡1(文/张剑)

LLZZ8117 发表于2018-11-07 20:42:57

第五章  四一年冬沂蒙山区反“扫荡”

    四O年前后,日寇把主要的作战目标由正面战场的国民党军队,转向敌后抗日战场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由於日寇兵力不足和敌后抗日根据地以及抗日武装力量的日益壮大,直接威胁到敌人在华北、华东侵占的广大地区。为了确保其占领区,日寇从四O年就经常集中大批兵力对我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残酷“扫荡”,妄图彻底搞垮我敌后抗日根据地。

    一九四一年冬季,日寇集中六万多侵华日军,向我沂蒙山根据地进行了空前残酷的大“扫荡”,敌侵华日军华南派遣军总司令钿骏六座镇临沂城指挥,妄图用优势兵力,一举摧毁我沂蒙山抗日根据地。

    那时八路军经常在沂蒙山区活动的主力部队不足万人。敌人把“扫荡”和“围攻”的重点,集中在南北沂蒙两个县的范围。

    其面积还没有原来一个县大。日寇集中六万多侵华精锐部队,全部倾注到这样一个方圆不到七十华里的山区。“扫荡”时间从一九四一年的十一月三日凌晨开始至四二年一月下旬结束,长达八十多天。

    这次大“扫荡”期间,日寇铁蹄所到之处。都实行了三光政策,把根据地的许多农村都变成一片焦土。敌人在军事上实行“铁壁合围”逐个山头包围搜索,往往在一个小范围内反复拉网合围多次。敌人叫做“梳篦战术”。凡被敌人“扫荡”摧残过的地方都是断垣残壁,鸡犬不留。给我沂蒙抗日根据地造成严重浩劫。

    这次大“扫荡”,是八年抗战史上,对沂蒙抗日根据地党政军民的一次历史性的生死考验。

    在优势敌人疯狂扫荡面前,我们认真执行了党中央和毛主席制定的持久抗战的游击战争的战略方针。避免主力部队与敌人过早的决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山东分局提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赢得时间保住力量,就可争取胜利。反“扫荡”开始时,我主力部队及时转到外线作战。使闯进我根据地的大量敌军到处扑空。在根据地内,我们只留下少量精干武装,配合民兵分散袭扰敌人。待敌军到处扑空,疲狈不堪时,再把主力兵团调回内地来尾追或截击敌人。并尽快拨除敌人在根据地内临时安下的据点。

    经过两个半月的残酷斗争,我沂蒙根据地的广大军民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战略方针指导下,赢得了时间保存了抗战力量。机动灵活而顽强地坚持了敌后抗日武装斗争。终于迫使来势汹汹的六万敌军不得不撤出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我根据地内广大军民经受住了这场残酷斗争的考验。

    抗日民族解放战争,是手执落后武器的中国抗日军民,英勇抵抗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每一场战斗的胜利,都要付出伤亡代价。这一次反“扫荡”中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省机关一些优秀党员干部,在作战和突围中,为祖国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生命。

    我本人参加了这场反“扫荡”斗争。为了怀念为祖国解放事业英勇献身的死难战友,也为使子孙后代了解老一辈的英勇斗争精神。我把当时耳闻目睹的一些真实情景和英雄事迹用回忆录的形式写出来,介绍给读者,特别是青少年一代。

    一、备战动员和气节教育

    为了应付残酷的敌后战争环境,以山东分局为核心的省机关党组织对党员建立了党课制度。抓紧短期的平静环境,定期给机关的党员上党课。着重进行应付各种残酷斗争的思想和气节教育。常给我们讲党课的是机关党总支部书记彭瑞林同志。

    他在上党课时讲道:为了战胜日本侵略者,争取民族的生存,国家的独立和人民的解放,我们共产党员要战斗在最前线。在艰苦的敌后抗战中起先锋模范作用,不能害怕流血牺牲。游击战的原则是: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走是为了保存自己力量,准备更有效的消灭敌人。如果在反“扫荡”中被敌人包围了,就要坚决突围,争取主动。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尽量不叫敌人抓去。如果不幸负伤被俘了,也要保持共产党员的高尚气节和中华民族的尊严。即使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要挺起胸膛,高呼几句爱国口号,把敌人吓一身冷汗。

    为了适应反扫荡要求,省机关又一次进行了临时精简,把老弱多病的干部和战士以及多数女同志都事先疏散到地方隐蔽。只留下少数身强力壮的干部和勤杂人员跟机关行动。我所领导的文书科,原有十多位同志,这次只留下我,王济让和韩育吾等三人。行李和文件也都进行了彻底清理。整个战工会加联合机关,由原来的两百多人,减到几十个人。每人都备足三至五天的干粮。

    每个共产党员,都在党小组会上提出自觉保证:“宁可牺牲个人生命,一定要保持共产党人的光荣称号,绝不叛党。”

    二、日寇夜袭马牧池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三日凌晨,日寇长途夜袭我山纵司令部驻地马牧池村,大扫荡开始了。

    从十一月一日开始,各机关都在指定地点集中待命。省战工会和省级联合机关,都在南沂蒙九区西崔庄村西头的广场集合待命,大家提前开早饭,打好背包,装好干粮袋,马不卸鞍,人不解衣,随时准备战斗。

    二日,从早到晚,战工会秘书长陈明同志、秘书主任王觉同志和联合机关总务处长兼特务营长季月圣同志,都跟随部队在集合场上。通讯员小邢,骑一匹大灰马不断去山纵司令部联系,西崔庄在马牧池东南,相距三、四华里。半夜时分,小邢骑马只走到半路,听得马牧池方向有枪声,遂立即回转。奔回西崔庄,向首长报告。陈秘书长立刻命令全机关按计划向西北方向撤退。

    马牧池方向山纵司令部警卫营的一个排带一挺轻机枪正阻击敌人,机关人员向村北山上撤退。在教导营的掩护之下,山纵机关人员撤到村北山上,一位哨兵在阻击敌人时英勇牺牲。

    我们省战工会和联合机关,由陈秘书长和季处长指挥,在警卫排掩护下向西北方向突围。

    我们急行军走出西崔庄两里多路时,敌人在马牧池上空打起三颗照明弹,方圆四五里地被照得像白天一样。文书科一匹驮马被吓惊了,发疯似地蹦跳起来,把两只装文件的大木箱子,跳翻在地上。部队在急速前进,但党的机密绝不能落在敌人手里。于是,我让老韩同志牵上马去赶部队,留下王济让同我,一起隐蔽这箱文件。

    我们扛上木箱向西南岸堤方向跑去。这时,马牧池周围的枪声和手榴弹声已响成一片,过去我在这一带工作过,地形比较熟。我们淌过汶河,到了南岸,用手挖出个大沙窝,把两只木箱和架子都埋进去。为了白天好找,我在南岸附近选定一株小柳树作为标记。然后,我和小王连夜奔往塘子村区公所张学俭同志家。这一夜,我们在学俭家里休息了三、四个小时。第二天早晨,东方未亮就都起床了。早饭后,学俭接着带我们两人到西南的刘家岩麓村区公所驻地。刘区长和民兵大队长徐梅山同志都在。我昨晚从马牧池村南突围的经过情况详告他们,他们也把掌握的敌情告诉我俩。鬼子的大部队尚未出现,塘子区还处在暴风雨之前的暂时平静状态。当天上午,我和济让,到埋藏地点用手把两只木箱挖出来扛到刘家岩麓村东不远的横岑上,藏入一处石棚,外面用石块堵严,再用泥土烂草加以伪装,埋在此地不仅不易发现,下雨也淋不到,比较安全。此后,我们开始随区公所行动,十一月五日下午,敌人的大部队,已到蒙阴二区三区一带。桃墟的汉奸王兰庆也带着伪军独立营配合鬼子兵活动。区中队徐队长只带18名队员与敌周旋,我们被疏散回塘子村。徐队长是多年的放牛娃出身,熟悉南沂蒙的每一座山头,确实勇猛善战。

    三、徐队长打响庙山阻击战

    十一月六日,半夜时分西边庙山上突然响起枪声,步枪、手榴弹还有歪把子枪声,大约持续了三、四十分钟。原来是徐队长正带领民兵在庙山阻击鬼子主力,意欲掩护塘子村群众撤退。我们随塘子村民众隐蔽在东面艾山山崖。不多会儿,听到塘子村里狗狂叫不止,随后远远看见村里有两处燃起熊熊烈火,鬼子在塘子村里放火了。这时,许多民兵和农救会员都向村子靠近,准备救火。群众已摸清敌人的行动规律,村里着火时,就标志着敌人要走了。

    当我同民兵一起返回塘子村时,看到村里靠东西街的两处起火的草房已被民兵扑灭。夜间的阻击战很成功,事后沂蒙专署牟专员(宜之)即刻让通讯员送来一信,表扬了徐梅山同志,大意是:你们在庙山上阻击敌人,配合我主力作战,打得很及时,使我军争取了主动,推迟了敌人的行动计划。

    此后,在整个四一年冬季反“扫荡”中,徐大队长和他指挥的塘子区民兵游击队,不仅有效地阻击了日寇主力的长途奔袭,还多次打退了盘据在桃墟的伪军王兰庆独立营的抢劫破坏活动,有效地保卫了塘子区和岸堤区群众的生命和财产,有力地坚守和捍卫了我南沂蒙县的中心根据地。曾几次把王兰庆抢去的牛羊和财物,又夺回来发还原主。

四、夜宿老和山误入狼窝洞

    敌人的后续部队从四面八方向我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聚集过来,急欲寻找我主力部队决战,妄图依仗优势兵力把我八路军歼灭在沂蒙山区。为了缩小目标便于隐蔽与转移,刘区长提出:“化整为零”,分散活动的方案,一般是三、二人一组,区中队仍由徐队长带领。我和王济让同志两人一组独立活动。到十一月上旬,我主力部队已主动转到外线作战。这时,沂蒙根据地的中心地区一岸堤和塘子区的每一个村庄差不多都有敌军驻扎。

    一天中午,我和济让在道士帽子山顶上,忽然听到汶河北边的马牧池方向,又响起激烈的枪炮声,直到太阳落山时,才渐渐停止。

    为了尽快找到我主力部队和省机关,以便返回原单位,我俩决定到北山附近去探听一下那里的情况。

    我俩在道士帽子山和老和山半腰转了半夜,又饿又困。好不容易摸到一片大石棚和一条岩石的裂缝,大约有一人多宽,用手往下一摸,地上很光滑还有些暖烘烘的。我们很高兴,躺下就睡,我因弄不清此洞的情况,总是睡不着,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个狼窝,顿时睡意全消。赶快把小王摇醒。走出山洞,果然有两只野狼蹲在洞口,心中一惊,睡意顿时没了。我们悄悄躲过野狼,继续往南面山顶爬,这天后半夜就睡在了高山顶上。

    天亮时下山来到,昨天响枪的村庄附近,这天早晨大雾,这时鬼子发现了我们,我们急忙转回山里去,鬼子的哨兵一连打了六枪,均未射中。我们一口气淌过汶河,又回到道士帽子山。挨到天黑,又向山上爬去。在山半腰遇上西辛庄的妇救会长于大娘,被带到她们的藏身处,这才吃上三天来的第一顿饭。这天晚上,大娘让女儿送我们到民兵藏身的地方过了一夜。(这次小王吃煎饼过更,引起胃病43年病逝)

    五、老和山上观云海

    约十一月上旬末的一天,清早的浓雾越来越阴暗。从老和山的北坡向山顶攀登,愈往上走,雾气愈重。当我们爬上山顶时,又回到前天夜晚露宿的地方。旧地重来,好像也有了感情。拂晓时的老和山上,到处烟雾弥漫。只见阵阵乌云,紧贴着山坡,滚滚东来。不多时,就连对面的人也看不清面孔了。一霎那就变得天昏地暗。真有“乌云压山山欲坠”之势。

    黎明时,我们站在山顶上,看那东面涌来的阵阵乌云,好像大海的潮水,一霎那就把雄伟的沂蒙群山,淹没在波澜滔滔的大海之中。我和小王就像两条鱼类,在海水下面的暗礁上游动。我们也像处在昏暗混沌的世界之中。周围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见。难免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之感!

    我虽然随军进驻沂蒙山区,已有三、四年之久,但对这种恐怖而又壮观的云海景象,却还是初次看到。因为过去都在山下居住活动,很少到高山顶上来。这也是日本侵略者把我“逼上梁山”,从而也使我开扩了观察大自然的眼界。

    其实啊,这种来势汹汹的恐怖景象,也只能是黎明之前的暂时黑暗。俗话说:“鬼火见不得太阳,云雾经不起阳光”。别看这满天乌云,一时闹得天昏地暗,它却经不起太阳光的照射。

    早上的太阳,像一只椭圆型的硕大桔饼,从东面的山坳里冉冉升起。满山上笼罩着的乌云被强烈的太阳光追赶的狼狈逃窜。

    七、八点钟的时候,随着云海的不断下降,沂蒙山区又变成一望无际的银白色茫茫雪原。

    随着漫天乌云的溃散,使雄伟壮丽的沂蒙群山,又恢复它本来的雄伟面貌。我这时的心情,也感觉豁然开朗了。这昏暗的过后和光明的恢复,它不仅给人带来心旷神怡的愉快,它也鼓舞了抗日战士的抗战胜利信心和争取胜利的决心。

    这时,我们站在老和山顶上,可以观尝这远近的沂蒙群山和山下的大小村庄。都清晰如画。不要忘记在这同时,日寇的侵略铁蹄也正在野兽般地闯进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疯狂地蹂躏着每一个村庄和每一个山头。他的疯狂也只能像乌云一样。

    这天上午十时左右,突然间,老和山前的群众,又纷纷涌往山腰和山顶。我们在山顶上定神向南远望,清楚地看见山前的东西大道上,有一股日军约两千余人由西向东进犯。有骑兵、有炮兵,大部是步兵。却看不到汽车和坦克,当这股敌人经过山前的大道时,山上的人群都很快地隐蔽起来。好像是空山,静无一人的样子。看来,日寇还在向东运动兵力。这时的敌人只顾东犯,没有上山。敌人像是寻找我主力,妄图与我决战。后来证明,日寇把大批侵华精锐

部队集中到沂蒙山区之后,便迅速转向逐山“清剿”与“铁壁合围”式的拉网战术。企图将我八路军和根据地的抗日军民实行“竭泽而渔”或“一网打尽”。

    别看这六万日军来势汹汹,表面上看来像是威风澶冽,不可一世。但实质上并不是不可战胜。他们在这次冬季“扫荡”沂蒙山区的过程中,到处流露出惊慌失措和漏洞百出的丑态。

    就在这天上午十时左右,当大批日寇由塘子区向东进犯时,云雾尚未全部消散。东去的敌人被云雾挡住视线,当敌人的先头部队走到戴家城子附近时,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枪炮声,先是步枪,接下去是机枪,最后双方都动用了大炮。东西双方对打了约一个多小时。一霎间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响成一片,打得十分激烈,真是难解难分。我和济让站在老和山顶上向东眺望,可以看见炮弹响后的阵阵硝烟冲向天空。在激烈的对抗中,双方都升起一股白烟为联络讯号,两方的白烟都升到天空时,霎时间东西两方都停止了射击。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开始有些奇怪?但冷静分析一下,就会明白,这是日寇闯到我中心根据地之后,由于惊慌失措而造成自家人打了自家人。真像“狗咬狗,两嘴毛”。打得好不热闹。喧赫一时的日本“皇军”原来也不过如此而矣!进了沂蒙山区之后也好像到了“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了。

    六、反“铁壁合围”

    大约在四一年的十一月中旬,日寇六万多精锐部队,集中到沂蒙山抗日根据地中心地区(南北沂蒙县)之后。接着就开始了分区搜山,拉网与“铁壁合围”式的残酷“扫荡”。

    敌人合围的重点,先从南沂蒙县的西部开始,逐步向东推进。对每一个村庄都要进行搜索烧杀,对每一座山都要进行反复拉网与搜山。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七时左右,我同小王又爬上道士帽子山顶,隔着汶河,发现西面的艾山附近,已被敌人合围了。塘子村的大批群众向东转移。敌军分成四、五路,每路都有五、六十人,最前面的鬼子兵扛着红膏药旗,后面的敌人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着艾山顶合围上来。各路敌人都接近山角时,先鸣一阵枪,大概是为了“打草惊蛇”,四面敌人接着都逼近山根如临大敌,猫着腰向山顶围上去。我们东边的道士帽子山与艾山只有一河之隔,向艾山上观察看得很清楚,看出鬼子兵爬山的动作非常笨重,上山的速度很慢。敌人的步兵都穿着牛皮靴,在大路上行军都很吃力,爬山时真像鳖爬一样。我和济让看到鬼子爬山的笨样子,风趣地议论道:“如果日本鬼子靠着这套本领来搜山拉网,老子倒不怕他们了,如果论爬山比赛,他们还赛不过老子呢”。

    远看敌军从艾山脚下合围到山顶,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爬到山顶又鸣放了几枪,以示“皇军”的“胜利”。在山顶停了不到五分钟就下山了,看样子未捞到什么东西。

    接下去,他们又分路向艾山东南方向的老和山包围过来。仍然采取几路合围的办法。当敌人往东南方向移动时,老和山上的很多群众,都向北向东跑过来了。包围过艾山的敌军又在当天过午转向老和山。当敌人到达山间时,山上已空无一人。有的老乡已转移别处,也有些隐蔽在山洞里。我们从道士帽子山上,眼看着鬼子兵合围到老和山顶(也就是我们曾经夜间露宿过的地方)。看样子敌人又扑了空。

    敌人合围到老和山上没有停留,又开始向北面的道士帽子山合围了,这时隐蔽在这座山的群众都向东面,有的向艾山后跑去,也有少数人隐蔽在山上。在这极度紧张的气氛下,为了防止闯到敌人近前去,我们先在山顶上向四面山下观察群众的行动方向,不多会儿,这座山上已经看不到群众了,我同济让立刻决定暂向东面转移,采取与敌人兜圈子的办法,及时跳出敌人的合围圈子,要力争主动。这时已经处在敌人包围圈内。我和济让决定向东突围,选择敌人两路中间的一条山沟,迅速跳出合围圈。我们向东走出三、四里地,敌人已合围到道士帽子山顶。小王同我边走边谈:“老张!这次好险哪!”,我说:“我看还不算危险,真正的危险可能还在后面,我们不要东去了,远处的敌情不了解,我们既不让敌人包围住,也不要脱离眼前的敌人过远,否则也有可能摆脱了老虎又闯进狼群,那就等于自投罗网”。我们与搜山的敌人保持一定距离,便于观察敌人和附近群众的移动方向,这样才更利于我们争取主动及时跳圈子。

    我和小王在敌人正进行合围的道士帽子山东面相距数里之外,在安乐庄西面的一条东西小路南旁坐下来一面休息,一面观察东西两方面的敌情,这的确是到了万分紧张的时刻。这时,西面敌人正在围攻道士帽子山,北面靠近汶河,东面远处也有枪声,西面的敌人,合围到山顶时,打了几声冷枪,可以听出枪声很低沉,我告诉小王:“你听到吗?这枪声很低,敌人有可能在山上搜到我们的伤病员,进行屠杀”。

    这时,发现东面向西走过来的一个穿便衣的单身汉。王说:“东面过来一个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们快走吧”,我说:“别慌,看清楚再说,如果是一个人,我们倒不用怕他,我们两个人可以对付得了他。”当时走到离我们几十步远时,仍是一个单身汉,很像是我八路军的后勤人员。让他走到近前,他先问我们:“西面情况怎样?”我们告诉他:“西面鬼子正在合围这座山,刚才山上枪响你听到吗?”他说:“我听见响了几枪”。我们劝他:“你暂时不要再往西去了”,我们又问他:“东边的情况如何?”他说:“你们也不要再往东去了,安乐庄以东和河北的依汶庄一带也有很多敌人正在搜山,我是走到安乐庄又返回来的,再往东走不过去了”。我们同他交谈了二十多分钟,眼看太阳要落山了。这时,我们发现近处有些群众已经出来活动,也有些人向西走去,这时西面山上已无枪声。看样子,今天敌人的搜山拉网暂时结束了。我们三人也不约而同地向西走去,走到山根,我们和那位老兄分手了。他临分别时向我俩打了个招呼道:“我想到岸堤去看一看”,他走山后,我们走山前。我们走到山上时,天已黄昏了。又沿着山腰的羊肠小路,再绕到于大娘山上的住处下面的树林子。又穿过这片树林子,找到了于大娘住的石屋子。屋子里仍无灯光,我走到不远处轻声喊了声“于大娘在吗?”,她老人家听到我的声音,刚要逃跑又立即停住,我们走到她跟前,她说:“老张!你们俩回来啦,快进屋子,刚才你们不讲话,我还以为晚上鬼子来搜山呢?”,我问大娘:“白天鬼子搜这座山时,鬼子们搜到这里没有?”她说:“没有,敌人还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我生怕鬼子发现这个地方”。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天鬼子搜山时,有几个伤病员藏在山顶上被那些狼羔子搜到了,哎!很不幸,都牺牲啦,到了晚上,敌人走后民兵到山上把牺牲的同志们的尸体都埋啦”。

    这天晚上,于大娘叫我们先吃了饭再休息。晚上天降小雨,我们白天紧张的转移,未停脚步,已感到十分疲劳。于大娘说:“这两天敌人天天搜山,不好动烟火,开水也不敢烧,你们吃过于煎饼只好喝点山泉水啦!”我们说:“山泉水更好喝”,我们每人都喝了半瓢泉水,这时的山泉水可真解渴啊!喝到肚里,凉津津的!真是又甜又清又凉爽。济让这时告诉我:“你还记得吗?朱政委做报告时曾说过:自由的人民,喝一口自己土地上的水也是自由的”。可惜!我们的祖国还受到日寇的蹂躏,我们还没有取得真正的自由。我们要为争取自由和解放而顽强地战斗啊!

    吃过晚饭,我们告别了于大娘,由于大姐再次带我们走进住过的那个石屋子,我们和于大姐都挤在这个圆型的小石屋,里面塞得满满地,小石屋不过四、五个平方,睡了八、九个男女同志,由,于白天很累,躺下来不到半分钟就睡熟了。一觉睡到鸡叫,天不亮于大姐把我们叫醒,她又把我们带回于大娘的“山上别墅”。为了应付敌人的搜山,我们也来不及吃早饭了。大娘说:“你们把干煎饼多带上几个,如果白天赶不回来,明天也还可以吃点垫一垫饥。大娘不留你们啦!快点上山吧,要随时提高警惕,注意周围的敌情”。她像我们自己的母亲一样,到了她的屋子也就像到了自己家里,好像有了依靠。

    黎明前我们就告别了于大娘,没有再到这座山顶,沿着山西坡,再奔向南面的老和山去。因为道士帽子山比较孤立,敌人来合围时,转移不方便,不如老和山上便于机动,那里山高看得远,便于观察周围的敌情,往东,往北都有大山相近,有利于、机动转移。(未校对,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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