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八年》三:创建沂蒙抗日根据4(文/张剑)

LLZZ8117 发表于2018-11-07 20:51:41

五、记南沂蒙县委和五区动委会

    三九年十二月,我由六区调回南沂蒙县委工作。在敌后的战时环境,县委和行署都是一起行动。县机关常驻南沂蒙的九区和五区。这两个区不单是南沂蒙的中心;也是南北两个沂蒙县的共同中心。因为这两个区的工作开辟最早,群众基础也比较巩固。

    我回县委机关时,他们正驻在五区的隋家店子。该村对我来说已是故地重游了。

    我向县委书记袁子杨和组织部长王耕这先报了到。晚上列席了县委工作会议,会上研究了当前全县的工作重心和计划。

    南沂蒙根据地的建设工作,已有两年的历史。当前对党的发展和群众救亡组织的发展。都要强调整顿巩固。应当从巩固中继续发展。特别是建党工作,要保证发展一个巩固一个。严防政治上不纯的敌对阶段分子混入党内。已经混进来的可疑分子。要进行严格审查和清理。抗日武装的建设和领导一定要可靠地掌握在党员手中,否则是危险的。

    巩固根据地的措施,包括:加强对新党员的政治理论教育和气节教育,提高理论水平和阶级觉悟。在提高认识和觉悟的基础上审查党的工作。对每个党员和党的干部都要有全面系统地了解。对群众救亡组织也要加强爱国主义和民族气节教育。对根据地的广大群众还要加强抗战的前途教育,明确争取胜利的抗战方针和树立抗战必胜信心。县委分派我负责新党员的教育训练工作。当时,县委根据上级党的指示,确定巩固和整顿基层党群组织,并在巩固中继续发展。这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

    根据我的记忆,三九年前后,曾在沂蒙根据地和其他地区有过一些血的教训。

    三九年秋天,南沂蒙六区发生过李福俭被暗杀和区中队被孔庆铭搞垮的惨痛事件。这都和内部的不纯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到县委工作后,曾看到一份党内通报:担任过南沂蒙九区区委书记的××同志,他三八年曾在岸堤干校三队担任政治指导员,在学生中介绍了三人人党。到三九年就有两个(即宋×和任×)叛逃投敌。逃到蒙阴县城里当了汉奸。(据了解这两人之中一个是先参加过托派,而后混入党的。另一个是被宋×拉下水的)。当时我也在这个队里学习,他们的入党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该指导员对他们几个人并不十分了解,仅仅根据在岸堤干校两个多月的接触,就介绍他们入党,未免过于草率。

    该同志为了这个问题曾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和党内通报处分。这个教训是应该引以为戒的。

    这段时间,山东其他地区也开展过肃反运动。湖西区党委领导的肃反运动,曾被混入党内的奸细利用。伤害了一批忠于党忠于祖国和人民的好党员好同志,也有的地区发生肃反扩大化的倾向。都被党中央和山东分局及时制止和纠正了。并吸取了教训。在沂蒙山区没有再搞全面的肃反运动。采取了办党训班,短期集中进行党的基础知识和马列主义基本理论教育,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通过组织生活进行自觉地检查和坦白交待。这种审查党的方式比较稳妥,效果也比较好。  

    我在回县委工作的一两月内,办了两三期党员训练班。在九区党训班中的学员有:徐梅山、王健、于大娘和他的女儿于大姐等同志。他们多半是村干部和支部委员。也有一些新党员和发展对象来参加学习的。经过党的基础知识教育之后,他们回到村里和其他工作岗位上,都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事实证明用马列主义和毛主席著作的基础知识训练党员是行之有效的巩固党的方法。

    在党训班里,也有少数建党对象,经过教育训练提高了认识和觉语,在训练班里正式入党。我记得有个小青年王健同志就是这样入党的。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之一。

    三九年元旦之后,焦梦晓同志由县委又调到五区任区委书记。我于旧历年前后也由县委调往五区委先任组宣科长,后任区委民运科长兼区动委会主任。后来,本区的刘建一同志分局党校学习后回五区委接任组宣科长,我专搞区动委会工作。

    我从四O年春节后到五区工作了半年多时间。在这中间,曾到县委参加审查党的会议。由于五区的区公所是原来的国民党第三行政专署管辖下的一个区政权。在三九年春反“扫荡”中被我党争取过来,全部接受了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领导,有的同志并积极争取参加了共产党。也有的是先参加过国民党后又加入共产党的。这些人,经过学习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都自动在党的会议上交待了这些政治关节。声明脱离原来的反动党派。

六、悼念战友刘树芹烈士

    刘树芹同志和我在南沂蒙五区一起工作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是他那种脱胎换骨,自我改造的精神和天真可爱的形象,虽然相别四十多年,却还深刻留在我的回忆中。

    我初次认识刘树芹,是在三九年春末夏初的沂蒙山区第一次反敌大“扫荡”时。四月中旬,我先由山纵政治部调往沂蒙工作团。四月下旬,再由工作团派往南沂蒙六区的途中,经过安乐庄(刘树芹的出生地)住了两天。在五区的民兵大队中,见到这位天真可爱的少年民兵。看他的面孔不过十五、六岁。身材细长,销有点驼背。他背着一枝马步枪,在民兵休息的人群中跑来跑去。我看大家都爱同他开玩笑,他活象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讲话语音也带有女孩子的娇气。

    他出生在沂水五区安乐庄刘姓地主家庭里。他那时,只有十五、六岁,其父母都已五、六十岁。他是父母的老生子,在家里,特别受到宠爱,他的性格和这种娇生惯养的家庭环境是密不可分的。

    他读书到小学毕业时,抗战就开始了。三八年秋天,八路军进驻南沂蒙的岸堤、依汶一带时,刘树芹积极地参加了儿童团活动。他的父母虽然有些不放心,也只好依着他干。他和八路军的工作同志都玩得很熟,并常把八路军的同志带到他家作客。在这种情况下,也影响了他父母都开明和进步起来。此后,他家里常有八路军的男女工作同志来往停留。

    我四O年二月,从南沂蒙县委又派到五区区委工作时,树芹已经入党,并脱产担任了五区的青救会长。同他一起做青年工作的还有个临沂人王念慈。

    我在五区的大部分时间是担任区动委会主任(后来改为区青救会)。这时树芹已成了我工作中的得力助手。我刚来时情况不熟,到各乡和各村工作时,常带他一同出去。我们俩不论外出或回区工作都常在一铺住宿,我与他既是同志和战友也像兄弟。区里同志也都开玩笑地说:“树芹和老张像兄弟俩个”。树芹在沂蒙山区的抗日烽火中,在党和八路军的不断教育培养下,锻炼成长得很快。他三八年秋先到岸堤干校青年队学习。毕业后回本区做青救会的工作,他未到入党年龄就参加了党成为预备党员。在党员干部同志的带领下他工作进步很快。随着阶级觉悟的提高,人的胆量也大起来了。后来不用别人陪他,也可以单独夜间出发独立执行任务,而且越来越勇敢。他已不像一个地主出身的贵族子弟。他平时积极热情地工作,而又勤奋好学,能助人为乐。他对任何同志都不自私,他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支援别的同志。

    我记得四O年春天,全面审查党时,我们五区的党员干部,都到县委参加审干学习和会议。当时县委和行署都驻五区西部的西里庄。这时,第一任县委书记袁子扬同志,已调往湖西区党委工作。由王耕之同志接任县委书记。我们在县委先听了耕之同志的传达报告,他提出审查党的动员学习步骤和要求。

    先经过学习,讨论,提高认识。然后由个人在自觉地基础上,拟订个人自我检查提钢。再到党小组会上进行自我介绍和自我检查。各人检查汇报后,小组会上同志们再进行讨论和互相帮助。认识不全面的可以帮助分析。经过反复讨论补充。个人检查报告,基本都会通过。把个人的历史情况都谈清楚,没有什么可疑地方,就是通过了。也有个别同志,入党前曾在张里元的干校参加过反动党团,经过交代清楚也就通过了。结论写上“历史清楚”。

    我记得,临到刘树芹作自我检查和自我介绍时,他的内心矛盾和内心斗争很激烈。平时一贯天真活泼爱说爱笑的小青年,变得沉闷寡言了。有一两天,他饭也吃不下了。我们都关切的问他:“刘树芹,你怎么啦!你这两天,老是低着头,算什么帐啊!”,他摇摇头然后说:“我的思想包袱很重啊!”我告诉他:“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可以先个别谈谈。认识了想通了,思想包袱也就解开了”。经过个别交谈,他在小组会上进行自我检查,暴露了自己的思想。他在小组会上说:“我近来感到很苦脑,我为什么偏偏要生在一个地主家庭里呢?我要是生在工人、农民家里该多好啊!地主阶级是靠剥削农民血汗来养肥自己。我也是靠剥削农民血汗养活大的。这和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怎么能够合在一起呢?这个客观事实无法改变,我为此事感到非常苦脑,这个矛盾我无法解决。”讲到这里,他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我们针对他的思想矛盾,在整党小组会内会外向他说明,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的阶级觉悟有了提高,已经和原来的地主阶级剥削立场和感情发生了裂痕。因而感到苦脑,对你来说,这是个进步和提高。我们党内有不少同志也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他们不都在党的教育下,在革命斗争中自觉改造世界观,成为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了吗?

    他听到这些道理,思想上由沉重开始感到轻松。认识上渐渐明确了。由苦闷又转向愉快活泼。经过这次审查党的教育。他思想觉悟又有了新的提高,向组织提出希望到主力部队去。

    四O年六、七月,我离开五区调回县委以前,上级党委,同意了刘树芹同志的一再请求。调他进山东抗大分校军事队学习。四二年春天,省战工会移防到安乐庄时,我随省机关又来到此地。我向过去在五区工作时的老朱问起刘树芹的情况,老朱同志告诉我:“树芹杭大学习毕业后分派到鲁中X团担任连副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他进步很快。在部队工作的很好。有一次东北军的缪正流部队(即五十七军),向我沂蒙根据地发动大规模进攻。鲁中X团坚守安平崮阵地。他带领一个排,打退了顽军几次进攻,守住了阵地。战斗快结束时,他不幸被一颗流弹打中头部,当时就牺牲了”。我听到这里,脑子像崩裂一样,尽量抑制自己的情感,让老朱再说下去。我问他:“树芹的父母知道他牺牲吗?”他说:“他父母还不知道。只告诉他树芹有秘密任务不能讲明地方。你到他家玩时,可不要讲出来,否则,他父母真要痛疯啦。”

    我听到这个不幸消息,心情十分难过。这位天真活泼的年轻战友,经常在我的回忆中反复出现。他那活泼天真的性格,积极热情地工作态度,使我永久难忘!直到四十年后也还如此。(未校对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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