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这天,冯清宜果然带着他的警卫班和两个连长来了。冯到了客棚里,端起酒杯向杜嗣存道喜后说:“兄弟身体不适失陪了。”两手抱拳一拱手,溜了。我对老杜说:“情况不妙,要立即行动,勿失良机,我和队附徐树祥及三个通讯员去捉冯清宜,你等四人去捉他两个连长。”在分头行动中,我要徐队附一人去堵冯清宜后院西便门,我去闯他的前院正门。当我和三个通讯员距冯大门口十米左右时,见两个门卫持枪以待,门旁炮楼上也有人守护。但这是一条街,平时常有人经过,所以我们的出现并未引起敌人的重视。在行进中,杜锡明、朱本善突然一个急转身缴了两个门卫的枪,张长文则闯进大门喝令炮楼上的人下来交枪。住在北房的警卫班企图抢先进后院保护他们的上司,我对他们迎头三枪并喝令:“不许动!”三个通讯员窜上去缴了他们的枪。进到后院一看,徐树祥同志已经缴了冯清宜的枪,正看着他卷曲着身子抽大烟哩。这次行动奔袭了桃花庄,活捉了冯清宜,我们全胜而归!
争取苏忠远不再投敌或迟投敌,对我们都有利!这是军分区首长的指示。苏忠远是伪军的一个营长,因内部矛盾率部返回他的家乡——踅庄。请他来我区会谈,他借故推脱。给他写信,回信中只有一番客套。据此,我决定只身前往踅庄。但杜嗣存同志认为太危险,不同意。争论到最后,老杜急了:“你若有个好歹,我对党怎么交待!”我也火了:“我执行党交给的任务,要你向党交待什么?大不了,我死了,只丢一支卜壳枪,党再给你派个政治指导员来不就了事了吗?”说罢我拂袖而去。我这近乎不通人情的行为可害苦了杜嗣存同志,他随后派通讯班长杜锡明换上他的卜壳枪并带两个通讯员赶来,接着派刘宪昌同志到苏营了解情况,又秘密地把部队运动到踅庄东岭黑石(分石)隐蔽,他坐卧不安地一天没离开阵地。
当时我考虑的问题是,对党的指示要坚决执行,个人安危应置之度外。去,也不一定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但我去踅庄本身,就给苏忠远再投敌打上了一个楔子。八路军经过踅庄集大摇大摆地进了苏营,泗水城的汉奸头子,当天就会得到这个情报。
我让苏营的一个士兵带路来到营部,弄得苏忠远神态尴尬,手足无措。我首先说:“苏营长,没想到吧?我请,你不去,因为你身体贵重,我只好登门拜访了。”苏忙说:“哪里,哪里。你先打个招呼,我好去迎接你。请稍候,我去安排一下。”我想,不管你怎么安排,也不会把我安排成你向伪军头子悔过的“证据”,万一是那样,我也不会让你赚便宜,更不会让你得到“活证据”!我正思考着,突然进来一帮子“八大金刚”似的人物,一个问:“你们为什么干八路呀?”我借他出的题给他们讲抗战救亡的道理。又一个说:“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好穿的,又没有钱花,我可不干那个。”我说:“你不干也不会勉强你,但只要别有奶便是娘,出卖祖宗当汉奸,就不是败类,还算个中国人!”苏忠远进来说:“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请!”我们走进一个方八尺的大炮楼底层,看样子也是临时安排的,抽掉梯子,盖上了天窗。我对苏说:“你的警惕性够高的啦,上边还有伏兵。”苏忠远连忙解释:“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呀。”我说:“你不要烦心,既来则不怕,我喜欢冒险,从来没想到什么安全。”正谈话间,闯进来一个人,苏即介绍说:“这位是蔡连长。”蔡急忙说:“萧指导员,你不认识我了?”我心想,正好,来了活话题。于是讥讽道:“我认识过去的蔡庆常,不认识叛变投敌的蔡连长。”蔡忙表白道:“你不调走,我也走不了这条路!”“照你这么说,是我使你当汉奸的了?”“不,是被冯惠民逼的!”“那么,你逮捕姜月、陈忠也是冯惠民逼的吗?”蔡无言以对。我继续追问:“你欠我们两条人命的血债,何时偿还呀?”蔡急忙说:“姜月、陈忠不是我杀的,是被张显荣活埋的。”我心想,要把蔡庆常从精神上完全打垮,也震一震苏忠远。我又追问蔡:“你不捉,他活埋谁呀?”蔡庆常把头低下了。我想,借题发挥的“文章”该收尾了,于是看着苏忠远说:“若不是看在你跟着苏营长脱离了汉奸的份上,今天得清账。”
在我痛斥蔡庆常时,苏忠远脸色沉重,一言不发,听到我最后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浯,他忙说:“谢谢,谢谢你赏光。”我想,他会意识到我党我军对抗战和投降的严正立场,从中理会到我们的政策的。当苏忠远送我走时,我有意地不到一定地点不告辞,边走边谈。离村越远,苏越不安,怕我把他弄走。我则担心让苏回去早了,万一有鬼,会遭暗算。这真是“苘杆打狼,两头害怕”!到了东岭脚下,我故意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说:“对不起,光顾说话,让你送了这么远。请回,后会有期。”此时天已黄昏,走上东岭就看见杜嗣存同志正焦急地等着,我忙说:“你辛苦啦,还生我的气吗?”老杜笑了:“你回来了,我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什么气也没有啦!”
此事过后不几天,皮狐庄四名群众代表状告王新杰烧死老幼妇孺三十多人,要求八路军为民报仇除害。王新杰队属许发山团,驻桃花庄张家寨。经过侦察决定,由我带四个人去踅庄集上捉住王新杰,逼王带我进张家寨。杜嗣存以野外演习的名义把部队运动到桃花庄东北。老杜嘱我:“我不到你别动手,你五个人弄不了他一个队,我一到就来个里应外合。”我到了踅庄集上,从茶棚里把王新杰请出来,并故意高声对苏营一个士兵说:“请你代劳转告苏营长,就说萧剑秋因公务在身不能前去拜访,请他原谅。”到了张家寨的北便门,王新杰叫不开门,我知道不是没人听见,而是五层高的中心楼上的瞭望哨早就看到王新杰身后有五个八路军。在王新杰的叫骂声中,门打开了。进了他的队部,西间花棂后埋伏了一个班,枪口对着我。我同王新杰对面坐,杜锡明盯着王新杰的两只手,张长文堵住西间房门,二排副排长张士玉和朱本善在门口警戒。只有我同王新杰之间的问答,空气异常沉闷。中心楼上突然报告,从东北方向来了一支队伍。王新杰说,问清楚是哪部分的。我对杜锡明使个眼神说,上去看看。杜锡明从楼上把王新杰的一个班赶下来,控制了制高点。我命张士玉同志去开门。王新杰部见队长被俘,抵抗的不多,跑的不少。我大队以实际行动履行着我军宗旨,扩大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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