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农救会长李广旭和妇救会长周大嫂(文/姚明)

逝水波光 发表于2018-11-27 23:01:30

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中,山东省临沂县是我军与国民党反动派多次“拉锯”争夺的地区,每次“拉锯”之后,国民党反动派都对这里的人民血腥屠杀,残酷迫害,仅被王洪九这个活阎王活埋的人就数以万计。直到如今,每一想起,我依然恨得牙根发痛。

我一九四六年在这个地区工作过,主要任务是贯彻中央“五四”指示。

去年五月我重访旧地,发现这里的人们对当年的情况记忆犹新。中心小学的张校长、当年农会小组长老魏在座谈会上说:“当年你梳着小辫,光着脚丫子,白天黑夜东跑西颠,一个大城市的洋学生,真不容易啊!记得那次你打摆子,人都站不起来了,还硬要人架着你,在会上说几句话呢。”听到这些话,我激动地落下了泪水。几十年过去了,这点小事,还记在他们心里……

这里曾是我向农民学习的课堂,这里有我的战友、我的老师,他们中的很多人,已在胜利前夕牺牲了。我怀着沉甸甸的心,提起笔,对其中两位壮烈牺牲的同志作文悼念,寄托哀思。

农救会长李广旭

李广旭是临沂县古城村的一个贫农。他是我在古城村这个联防(古城村周围十多个村庄为一个联防)培养的第一个农民积极分子——古城村的农救会长,第一个共产党员,也是第一位党支部书记。

他苦大仇深,没有读过书,多少识几个字。但他肯动脑筋,会分析问题,对党的主张、方针政策等领会快,看准的事情敢于下决心干。

他个子矮小,脸上黑黝黝的,平时寡言少语,但关键时刻说出一句话,能抓住要害。他虑事周到,人缘也好,能团结人。他像一块钢铁,从不叫苦叫累;他腼腼腆腆,不动声色,只知实干。白天,我们深入群众,开展工作,晚上,在一起分析情况,研究决策。常常公鸡啼鸣会还没散……这样的共同战斗,使我确信他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他有个弟弟,名叫广仁,是个大高个子,脸上有白麻子,还有一个疤,其貌不扬,也不爱动脑筋,但执行任务坚决,忠心耿耿。他与广旭的共同点都是很憨厚。他家婶婶的院子,就是村农救会及民兵大队部的办事地点,我就和他婶婶住在一起。在这十来个村庄范围里,我依靠他们一家为中坚力量,打开了工作的局面。

一九四七年三月,王洪九疯狂反扑,离这里只有十来里路,平静的村庄顿时紧张起来。夜里,枪声四起,风声凄厉。区政府已转移到几十里外,这里就处在前线。我、李广旭、李广仁和民兵们一起,日夜在村子里巡逻,决心保卫乡亲们,保卫我们用血汗换来的果实。夜间一有动静,我就背起一支小马枪,手提一支六轮手枪,和广旭兄弟们一起,冲向最紧要的地方。

当时我是他们的领导,他们都真心实意地保护我……残酷的环境使我们结

成坚不可摧的整体,我们坚持下来了,我们胜利了。

几十年过去了,李广旭和他的一家人一直深深地印在我心里。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旧地重游,得知他已壮烈牺牲。他是在执行区委命令,与敌人战斗时不幸被敌人包围被捕的。他坚贞不屈,后来被敌人活埋了。临沂县委已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听说这些消息后,广旭那微笑的面孔、坚毅的目光,又在我脑海里出现,很多天都不消逝。

为了悼念他,也多少卸掉几分心中的沉痛,我提笔写下这些,愿广旭同志安息。

妇救会长周大嫂

她身材苗条,瓜子脸,明亮而富有表情的眼睛,使人一见面,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九四六年,在临沂县“土改”工作中,她处处走在前头,在我工作的那十多个村庄范围里,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周会长”。

古城、石埠、北桥这十多个村子,曾经是有名的“拉锯区”,群众都被敌人折腾怕了,所以开始搞“土改”,思想工作非常艰巨,往往妇女思想通了,男人们才好办。我们的周会长,就是作妇女工作的能手。

奔波了一天,已经十分疲劳,她还是不放弃机会,每每向我诉说她的苦难经历,一个大灾之年,她家欠了地主一笔阎王债,因为还不起,债主逼着她去当一年老婆,为他生个儿子顶债。夫妻俩抱头痛哭,几乎断了气儿。后来,她终于按期回到了丈夫的身边。我惊呆了,凝视着她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以后我就离开了这个地区。无论走到哪里,一想到周大嫂,我就增添了几分战胜困难的勇气。

今天,我终于回到了沂蒙老区。访问曾经和我风雨同舟的老战友,很自然地问起了周大嫂,才知道在我离开那里一年后,她被王洪九部队抓走了,在解放军大举反攻、凯歌高奏时,狼狈逃窜的匪徒们把她与其他乡亲们一起活埋在郯城。

我哭了,哀痛、思念一起袭来。我怅然若失,走到我们曾经共同生活战斗过的地方,看望那里的乡亲。我一边走,一边想,周大嫂在天之灵能否感受到我的哀思和我踌躇徘徊的脚步….

(1985年《山东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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