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前进,环境在变化,但有些原则方向不能变,时常温旧而知新,从老一代人身上找到我们应当继承发扬的东西,应当学习的精神,也是时代赋于我们的责任。当然要有真实的历史事实,不能是被篡改或加工过的历史,在这里我把父亲写的回忆录中的几个抗日战争时期的小故事写出,供大家共享。
(1)抗战初期,父亲张杰在大峰山独立营重创日寇骑兵连的一次战斗.
1939年11月间,我在八路军大峰山独立营(改编为正规军后一连变为九连)九连当指导员,部队正在平阿山区活动,扩大和巩固根据地,动员群众,打击日寇与汉奸,没在大峰山,因此敌人造谣说:“长清独立营被消灭了……"等等。
为辟谣,九连奉命由平阿山区返回大峰山。魏金三政委指示其任务:一是扩大影响,消除敌人谣言影响,稳定家属和群众的情绪。二是动员逃兵归队。
1940年春,这时正值日寇一个骑兵连进占戴庙。魏金三政委当晚率我连袭击这股日寇。敌住戴庙东北角大院里,马都在院内马廊里。该院西边紧靠着一个住家,并且房子较高,正好能隔院投手榴弹炸其马群,地形对我袭击有利。
我连副连长睢福林带三排占敌西院房顶,我带二排做二梯队随时接应。政委随一排由连长乔杰带领在戴庙西北角十字街做警戒,保障后卫不受袭击,并便于撤退。营部指挥所设在十字路西小庙。
战斗打响后,炸得日寇马嘶人叫乱作一团,约有半个小时只听到我们的手榴弹的爆炸声。后来敌人展开火力时,集中向房顶射击,我副连长睢福林牺牲,敌人炮火太密集,这时政委命令快撤退,并将副连长的尸体一定要抢下来。
据战斗后知道,日寇死伤战马60多匹,死伤30余人。我连除副连长牺牲外,伤两人。敌人受重创后,第二天仓皇逃窜。
我营到鲁西后首战告捷,情绪大振,为戴庙一带根据地扫清了敌人。
在这个时期,我营先编为泰西六支队三营,后正式编为鲁西军区运河支队第四团,不久改为鲁西军区野战部队教三旅属下。后改名为三四三旅第九团,我营仍为第三营,我连仍为九连。营长:高塔拉,教导员魏金三。团长何光宇,政委刘汉。鲁西军区司令员兼教三旅旅长杨勇,政委苏振华。
(2)父亲张杰经历:用党的统战政策建根据地
抗战时期用党的统战政策开辟根据地
1940年夏末秋初,我冀鲁豫军区九团奉命到巨野以南开辟新区。
该区是日伪顽军活动区,(顽军是国民党顽固派以反共为实质,消极抵抗,勾结日伪的军队)组织有自卫团八个,以羊山“姚团”最反动,直接受日寇指挥并配有常备武装。以“李团”较进步,持中立态度,但他归“姚团”调遣。这一带土围子很多,夜间围墙上有岗哨,灯火一片,梆声时响,寨门紧闭,部队无法进驻。凡有土围子的大村子多是乡长兼自卫大队大队长的驻地。
我们九团三营选小村住下后,魏金三政委胸有成竹地命令我带一个排到寨里以要粮为名,宣传抗日救国保家乡。其目的是将该寨的“李团”大队长请来,做人质进而再争取李团长。
我进寨前,先将这个排留在寨外高地树林中等我。我只带通讯员进寨。没找到大队长,我就对围观的群众宣传抗日十大纲领,八路军是共产党的队伍,为团结广大老百姓共同抗日救国保家乡的,并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政策。在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就提出要粮的要求。有的群众说,再好的队伍,也得吃饭,但这得大队长、乡长说了算。我就顺口让他请大队长出来商量。
大队长出面后,把我请到乡公所。经过自我介绍,大队长姓张,以此拉成族家兄弟关系。他一面办酒席请我,一面布置缴公粮。
饭后当我走时,他一直送到东门外,部队看到这种情况,就过来跟在我后边,在我握别时,我向他提出,我们首长请你到部队去谈谈,请你放心,我保证你无事。此法很有效,他跟我们顺利到营部,交给金三政委,又通过他争取了李团长。从此部队在这一带扎了根。
部队驻大田集时,哨兵送到连部一位可疑人,经查问是黄克诚部队负伤在家养伤的一位排长。他听说集上来了部队,不知是什么队伍,他就借赶集来探明情况。既然是一家人,不说客气话,就请他给部队动员鞋袜……。后来又通过他,拉来了当地部队100多人,经请示团部,给予“巨野大队”番号,并派原12连指导员唐刚同志去当教导员。这个地区能很快的打开局面,与魏金三政委统战工作有办法是分不开的。
(3)六十万“中央票”的故事
1940年9月,军区政治部组织的连、营、团三级政治干部训练班结束后,我被留到军区,为杨勇司令员当秘书,从此离开了九团三营九连(既原大峰山独立三营九连),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1941年4.12铁壁合围大扫荡时,我鲁西军区驻苏村警卫营被日伪军(包括80余辆坦克,装甲车,500余辆汽车)团团包围。激战一昼夜,弹尽后,把武器砸毁或埋藏后,与日寇决死白刃搏斗。全营除了轻伤员30余人,由副教导员陈昌银同志率领,(伤员先撤退)趁夜突围脱险外,全部壮烈牺牲。我军代价很大,敌人死伤惨重,约千余人。
而庞大的军区党委行署等机关近万人,被敌人飞机低空轰炸扫射后,放了羊,但损失很小。
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杨勇司令、苏振华政委把我(张杰)和苏政委的秘书张勋叫到跟前,把用骡子驮的给党中央上缴的六十万元国民党中央票,交给我们,并派了四个武装警卫员保护着安全突围。并交待“人在骡款在,丢掉款子由你俩负责。”
开始我们与大队人马一起突围,随着骡驮子队一块跟进。敌机低空扫射轰炸,后来我被炸弹崩埋了半身土,幸而没被炸伤。但看到别人驮地图的垛子被炸着,炸得图纸满天飞。我看到骡子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敌机追着炸,十分不安全。我就拉着骡款离开大队,向东北走,过了个干河床,天已近黄昏,这才脱险。
但天一黑,在农村旷野中,找不到正路,更不知向何处找机关大部队,只是向东北方向跑,生怕遇到鬼子,完不成任务。这时遇到一个村庄,派人先摸清情况,正好碰上我县大队与县委书记张新村同志(解放后曾任辽宁省委书记),我们就放心了,并说明了我们的身份和任务,要求他们保护并护送到军区司令部。他们很负责,派了一个连护送我们到军区司令部。
这时,杨、苏首长正在焦急等待,担心我们丢了骡款。看到我们非常高兴,听我们汇报了突围情况,并交清了骡款,我们才卸任放心了。
(4)一天挨了三颗手榴弹。
1943年9月,打古云集时,我因多次申请上前线带兵打仗,从军区调到下属五分区,但仍被留在司令部当作战参谋。当时部队冲进集内与敌人巷战,我军传统是靠前指挥,司令部也进入集内。
我去司令部院中房侧的夹道的厕所中方便,忽听“咚”的一声,只见一颗手榴弹冒着烟隔着院墙打到厕所中,我来不及提裤,一个箭步蹿出夹道,猛一拐弯,只听轰的一声,炸得粪便满天,而我已转过房角,刚进入安全区,躲过了一难。
这时敌人已大部被歼,最后只剩下城墙东南角上的碉堡。日寇据守顽抗,死不缴枪投降。分区司令员李东潮同志命令我带炮兵连打掉这个碉堡。因炮是我边区改造的迫击炮改平射,非靠近射击才能生效。我们选择靠近碉堡的一堵矮墙为阵地。我带一排长等人选好位置挖通炮眼,准备射击时,没想到墙外有战壕通碉堡,敌人顺战壕过来,本来距离只有几十米远,又从战壕接近,向这边扔来了两颗手榴弹,因距离近,十分准确,都打到我脚下,我立即弯腰去抓,想扔回去。还没来得及抓到手就炸了,把我的左脸喷黑了,左耳膜震破了,后来左耳一直半聋。但全身上下一块弹皮也没崩着,真是侥幸之极!距我稍远的排长、炮手均被炸伤。我们立即撤回。
这一天我挨了三颗手榴弹,真是凑巧,均未炸伤,万幸,万幸!在战争中,危险是随时存在的,因此能活下来的同志都是很幸运的。战争的胜利是多少革命先烈为之捐躯而获得的。(整理人:张华北 2015。5。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