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见亲闻的侵华日军暴行(口述/李尚清)

良森 发表于2018-12-01 15:22:08

 一、日寇侵略家乡滥杀无辜

我家乡在昌南县顾仙村,东面紧靠一座不大的山叫青龙山,西边是潍河。

1942年麦收前的一天,那时我刚满十岁。那时昌南县岞山镇驻扎有侵华日军,这些没有人性的鬼子兵经常到附近各村扫荡。他们进村后没有任何缘由见人就抓,在我村杀人这件事发生在1942那年的6月份。那天上午在本村一共抓去十几个青壮年,当即押到村南头的山沟全部杀害。

当时我家二叔早上干农活,在回家路上,被日本鬼子用枪控制起来。一开始押到村里的庙前,全村被抓百姓十几人,押到南山沟里,当场全部杀害。

我所知的除了我二叔,还有邻居李明友和李太成。李明友是在安丘做生意回来,听见门外有嘈杂声,刚敞开门看了看,紧接小鬼子用枪指着带走了;邻居李太成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家听到街面有人吆吆喝喝想看个究竟,开开街门的过程,被日本鬼子掳了去。

早起地里干农活的二叔,回家的路上,遇见一小队日本鬼子向村走来,不由分说就就被带走了。二叔是20多岁青年,正扛着锄回家。

当时我的父亲在大门口挂着麻打经子(纺麻绳),打经子是编簸箕用,那天天气不好,阴着天,将要下雨还没下。

父亲看到鬼子押着些人路过胡同口,记得二叔走到胡同口,喊了我们兄弟小名,我父亲听到,知道坏了,日本鬼子把咱家人也抓去了。停下手中活,在门口坐了一会,就找衣服去送,想到近前看看情况。

日本鬼子进村沿街从东头往西头走。正走到李太成家门口,听到外面有人,向外张望,以为是有人路过,也没大在意。结果一开门叫日本鬼子抓住;

走到邻居李明友家门口时,李明友开门看的功夫,叫日本鬼子也抓了去,一块押到村的庙前。不大一会带到青龙山南面,在山南面一个山沟里,全部用枪打死。父亲听到枪响说:坏了,你二叔可能被打死了。

二叔姓杨,家在昌南县饮马镇的长太屯村,这个村在顾仙村东南方向,约5华里路程,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二叔早年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小时候家境贫困,没有地也没有其他生活来源,自小靠到处流浪要饭维持生活。

二叔也常到我家要饭,我的大娘看孩子可怜,就把他留了下来。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没上过学也没学过什么手艺,留下来后干点力所能及的粗活计,从此有了安身之所,不再到处流浪要饭吃。

后来二叔渐渐长成青年,也能顶个劳力干活了,父亲就商量着在家里顶起农活,定个雇佣觅孩关系,每年年终分一些粮食作为劳动报酬。

知道二叔姓杨,不知道名字。我父亲叫他二弟,我大娘叫他小名“腊月”,时间长了叫他“腊儿,腊儿”,这么叫法。一家人感情很深。

村里十几个青壮年被日本鬼子押到庙前时,我父亲胆子大,一看都被押走,打经子的手停下来,给二叔找了一件褂子,拿着送过去。到了庙前,鬼子兵把抓到的百姓围着,我父亲正准备进去送,鬼子兵用刺刀指着我父亲,“回!”“回!”。当时的随日军的中国翻译还是有点良心,生怕接近时被日本鬼子当场打死,劝我父亲:“你赶快走吧,不要接近他们。”我父亲眼看无法送过去,也只有往后退了退。

日本鬼子根本没有人性,稍不满意,立刻开枪打死。这一点日军随军翻译很清楚,因此劝我父亲赶快走开。我父亲没有送下衣服,跟二叔远距离相互眼睛交流了一下,去世前眼看着没说上一句话。

十几个人被带到山南沟不久,听到那边“咕咕咕”的一阵枪响,“坏了,他们八成被打死。”父亲叫着我们兄弟二人赶快到南山枪响处,看到二叔和村里十几人都被打死。把二叔从山沟抬上来,穿好衣服。接着父亲说:你们弟兄俩磕个头,送送。我们就给二叔磕了头,然后埋了。

二叔被打死的伤口不大,头上有一个穿透枪眼。我们那一条街被打死的有三人,全村被打死十几个人。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日本鬼子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二、昌南县的抗日武装

我家乡一带属于胶济线,日寇侵华期间没有共产党根据地。当地抗日武装主要是王尚志的四纵队,部队驻扎在昌邑和平度交界处。四纵队司令是王尚志,副司令叫杨秀峰,在四纵队十支队队长叫王豫民,后来改编为国民党鲁苏战区第十五纵队任司令。这个部队是抗日部队,真跟日本鬼子打过仗。

1937年,日寇侵占了整个山东地区,我们那一带划分为八区。我村以及北面几个村是三河乡,村东南那边几个村叫温故乡。

那时各村有村公所,找几个没什么事的人,送信传达消息。

我那时在村里上小学念书,经常到村公所听差,也给附近几个村送过信。就这样,从1942年到1945年期间,陆陆续续三年。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昌南县地区很乱,处于无政府状态,同时也是蒋敌伪合流阶段。胶东地区是八路军抗日根据地,日寇宣布投降,党组织从黄县和掖县派来八路军干部,在昌南县创建根据地。八路军干部召集村里开了几次会议。在本村找几个穷人,组成临时村公所、自卫团和农救会。

郝宗斌是农救会长、谭文胜当自卫团长,六十岁的徐跃升是村长。村班子组织起来后,有人提出还缺一个文书。那时我正好在村里听差,把我叫过来说:“哎,你过来,过来。写几个字看看。”拿过纸和毛笔写了几个字,一看字写的行,“那你就是咱村的文书了!”从那时起就当起了八路军顾仙村农救会文书。

 在农救会的主要工作任务,下通知、送信、抄送文件等。那时只有13岁,家庭条件每况愈下,没有办法在念书了。有了文书的差事后,直接到了农救会办公处住下,算是全天值班。时间不长还分了点粮食作为报酬。

农救会文书工作到1946年3月。上级党组织要求农救会重新选举换人,换了李逸风农救会会长。同时村农救会原来人员全部换了。

这时我不再担任文书,换下后那些天里总不服气,心想:“你不让我在这里革命,我换个地方革命去。”听说邻村有共产党青龙山区中队,也没跟母亲商量,到青龙山区区中队报名参了军。

当时青龙山区中队驻地在前赶仙村,一到区中队就说:“我来参加革命了!”那时也不懂什么“革命”,也是刚刚听到这个词,什么意思不懂。

正好区中队需要人手,一看是个半大孩子要参加革命,在场的人齐说:“欢迎,欢迎,来吧。”从此成了昌南县青龙山区中队的一员。

三、青龙山区中队

这样,我从1946年5月起,参加了八路军地方武装,昌南县青龙山区中队。那时抗日战争刚结束不久,当地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还是延续原来八路军称谓。

区中队在昌南县一带活动,主要活动在十几个村庄。当时这个地区很混乱,国民党蒋敌伪反动武装横行,经常袭击共产党地方组织和武装。每次遭遇必然打一仗。当时的青龙山区区长叫黄昭仁,黄县人。指导员叫李德山,是胶东掖县人。

记得我刚参军时,正是国共争夺地盘时期。我们青龙山区中队经常主动出击,搜查驱赶蒋敌伪合流的反动武装。

   他们也袭击我们,那时相互交火很多,三天两头的打仗转移。每次住下不脱衣服搂着枪睡觉,外面站岗哨兵一说有情况,区中队马上转移。

  我刚刚参军不久的一天,正是中午时分,在昌南县山阳村刚走到一家门前,在门口守望的一老妇人看区中队过来,马上大声招呼:“哎、哎!别上俺这里,别上俺这里,俺屋里住着闺女和媳妇,你们不能进去!”黄区长很快意识到这家有问题,马上组织区中队把这家围了起来,当时一姓王的队员也不理会那个报信的妇人,也是麻痹大意,径直进院子向东屋窗户打算看个究竟,结果一枪把他打倒,紧接敌人冲出房间,一阵枪响把区长黄昭仁打伤。当时我们思想准备不足,被突然袭击吃了大亏。

当时在村北面由李德山领着另一队人巡查,一听枪响跑过来。敌人人数比我们少,他们一边打一边撤,撤到山阳村南部田里,区中队没再追击,混战中报信的老妇人被当场击毙。

那时我十四岁,跟黄昭仁当通讯员,后来黄昭仁去西海区疗伤去了。伤养好后身体不适在游击区工作,调到了平西区工作,再后到了大泽山区工作。

青龙山区区长黄昭仁走后,换成李子成任区长,李子成是荣城人。区中队指导员还是李德山。那时徐宝永(青岛医学院党委书记)也在区中队,他当时带领一个班,都是由各村村干部组成。武装部长李部长带领区中队七八人也是一个班,后青龙山区中队编为昌南县第五武工队。

那时青龙山区中队在前赶仙庄成立,根据形势变化转移到柳河区,靠近平度胶河一带,活动范围包括昌南县青龙山区一带,经常打仗,都是些国共地方武装之间的小仗。一旦遭遇相互必然打一下,乒乒乓乓打一阵就撤了。

这些都是我亲历的战争历史,是我一生忘不掉的几件事情。现在也老了,许多事情也记不住。我们是经战火洗礼的一代,至今痛恨战争,希望以后不再发生战争了.(李良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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