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刘夏峰,老家是山东莱芜刘封邱村。我父亲是1908年生的,家里有父母亲及一个哥哥。我爷爷(肃敬),奶奶(孟氏),早年时家境贫,后来我爷爷靠种植染布用的靛蓝染料的蓝草,能卖好价钱,家里慢慢的有些钱了,又置了几亩地才慢慢的富点了,算是中农吧。据说我奶奶乐善好施,常颠着小脚上泰山去烧香敬神拜泰山奶奶,还常周济穷要饭的,是个善良人,老年时磕了个咕噜子(摔了一跤),中风去世时村里人没有不哭的,可见人品。
在刘封邱村里刘姓是大姓,听说,刘姓人家是明朝初由从河北蓟县迁移到山东来的,从我辈算往上十八代的祖上是叫刘龙。到了近代,那时村里的人有文化的不算多,要想有个前程考功名的话还是要靠读书有学问,村里本家有人清朝末年出了个秀才,是县考第二名,后来民国了废除科举制,那秀才就当了私塾老师,但作为绅士平时很厉害的,到了民国选总统时他被推举为代表到北京去投票,但到了济南后被人拉去做了交易,用1000块大洋把选票卖了,谁知道那人拿了选票到北京这选票值5000大洋了。贿选总统曹锟那是民国历史。再说那秀才钱到手后,又听说吃亏了不好受,到后来不知道咋的卖选票的事被传出来了,有人熊他说,你搞腐败等着小心要杀你的头哦,这下把秀才吓得夹着尾巴,对人态度一下子好多了。当然没文化的求得功名也有例外,清朝末期因弱败而政府缺钱,才有了公开出钱捐官的事,当时村里最大的地主刘菊敬听说后想买官又不大相信,又怕以后要年年拿钱出事,想试试看,就以其侄子刘冠俊的名字拿钱捐了,没想这事是真的,上面公文下来后其侄子平白的当了官,功名叫邑痒人,把这财主给懊悔气得从此手哆嗦话也说不清楚了。这财主平时有特色派头,有人见他和秀才刘冠卿吃饭,他夹(dao)菜时筷子夹啊夹的夹好几次再夹起来,这夹菜法叫打飒子,那秀才是高度近视眼,夹菜时使劲瞪着眼看着菜,猛地一下夹上好多菜来。这财主打飒子还不如秀才这一下子。这财主家是很有钱的,据说因其爷(爹)刘东岳贩卖粮食而发了财的。有一次,刘东岳带了几个人去外地某粮商财主家买粮食去贩,那天当家的正好外出没在家,当家的夫人就作主叫伙计开仓库,看磅过斗收钱,由于人手少就叫他们自己动手,用插子往斗里舀粮食和装袋。打开粮仓囤子后,在插粮食的过程中,发现粮食里面埋藏着好些大银元宝,原来是那当家的为了防盗防抢藏在这个囤子里面的,连其夫人都不知道。这不是遇到财神了嘛,忙面不改色的一连几麻袋装进了十好几个大元宝,把元宝当作粮食过斗给买下了,就这下子一下发了大财了。回家后用这银子买了地还做买卖,这一下成了大财主了。在村里的老陵里刘东岳墓碑是最高最大的,上面还有碑帽子,就像是孔林庙里碑上面的样式,很有气派的。但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这墓和碑都被平被砸的荡然无存了。
我父亲是老生儿子,听说我伯伯上面原来还有哥哥姐姐的,我奶奶共生了4个孩子。老大是小大爷(小年龄的伯伯),到了上学年龄到村里私塾上学,被那个秀才老师打手板子,打得怕了不想去上学,家里长辈管教很严硬叫去上学,吓到他偷偷的躲在河边的芦苇丛里,等到快落日了才回家,后来那秀才老师见人没来上课查问后就上门来闹,我爷爷还得请客赔礼。最后这小大爷郁郁的吓得生病夭折了。老二是小大姑,到了十几岁,快出嫁前得了个妇女跷蹊病亡故了。这陪嫁的嫁妆还没送出,后来家里就用这置换了亩地,可见当时社会的陪嫁嫁妆的份量。老三是我大伯(冠達),也识字读过书,但没上几年学,主要就帮着家里干农活了。我大伯抗战时入党,解放战争时当过区长,解放后在徐州酒厂任过厂长……。我父亲老四读书多些,家里老人希望他多读书能有出息,这时已经是民国了,先在本村私塾小学,后来又到外边读的初中。有了文化知识,接触了理论知识,懂得了革命道理,这才有了后来的参加革命工作,为国家民族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的目标。我父亲在1932年由刘仲莹介绍入党,1936年代理县委书记,当时国民党捕共队第二次前来捉捕时,很巧被哥嫂发现并叫出声来,得到了信号,他跑到了枣庄避难,在本村的亓某帮助下避难6个月。而到了抗战时期,亓的儿子会海年八岁随其母回老家刘封邱村定居,两人生活无着落 ,我父亲知道后托人把家里的600斤麦子送给他家度过了难关,那亓会海一直记着这事,亓会海长大后曾担任过村书记呢。而在文革后期间,我父亲把自己的房宅由大队里要回来给其哥哥居住,一直到老,帮助改善了生活环境。 互相帮助并感恩,这是人际间的美德。我在小学时曾听父亲说过:现在新社会你们有学上多幸福,在旧社会许多人上不了学,就是能上的,在私塾上学时,那秀才老师很厉害的,学生常挨戒尺板子打手心,很疼的。听老家人说,曾被绑椅子上跑了,秀才上门砸缸吵闹。说来好笑,文革时期,我父亲单位的造反派到咱老家去调查历史材料,回来后当笑料说,说我父亲小时候上学时被老师打手板子,打急了反抗动手打老师,后来家里花钱请客赔礼……虽说听了这故事也觉得新鲜,但是同样这种事比较起来,那个小大爷性格懦弱就生病夭折了,而我父亲性格刚强而挺过来了。又据老家的亲戚说,在抗战时期,一次我父亲当时骑马路过老家就回来坐会,那老秀才听说后过来打招呼,说:冠笃兄弟,我过去做事多有不当之处,就不多提了,还请多原谅……这秀才还是个没出五服的本家人,都过去了的事没啥说的。这秀才也还是支持抗日的,支持其儿子出来参加了抗战工作,后来也是国家的干部。
我父亲也是诙谐有趣的人,说起那年代念书的事,私塾里读书念课文时,就像是和尚念经,吟唱起来也是有腔有调的,班里有两个同学调皮鬼,把字词改成笑料哼唱:亲家,亲家,你来赶集做什么呀?我来赶集给你亲家婆子裹小脚呀!就在上课自习念课文吟唱时轻声的乱哼哼,远处的老师听不清,近处的同学听见的捂嘴闷笑,那老师也搞不懂咋回事呢。那调子是C调4/4拍的
那时候私塾老师吃中饭都是学生各家轮着管饭做了送来给老师吃的,学生家境好些的还行,学生家境差的就不太好办了,吃的饭菜还是要有些质量的。据说有一个穷学生管饭时家里没钱买好的,想了半天,就用篦子到老母猪身上去刮虱子,刮下来后用来炒鸡蛋做成菜,那老师吃着觉得不错,但不知道是啥做的,就问那学生啥菜这么好吃,那学生不便说明,就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俺娘说叫嘎嘎蹦。其实就是说虱子,那虫咬上去嘎嘎响会蹦的一声。
还有那时读书人高度近视眼又买不起眼镜的,在生活中闹笑话的。有一次二个高度近视眼的在集上遇见了,一个是卖帘子的,另一个是去卖鸡的手里提着鸡,那卖鸡的问那人,老乡,你这布咋卖?那卖帘子的说:看你的眼膘(biao),还玩鹰呢?边上的人见了都大笑,这二人像瞎子似得,看不清都乱说。
1927年,村里曾遇到刘黑七的土匪洗劫。一天早上天刚明,只听见一声枪响惊醒了村里人,早就听说过有土匪跑到莱芜附近了,这次是真来了土匪了。我父亲急忙窜出家门,再把胡同口的门打开后往村子边的河沟跑去,在后面有个堂哥也跟着跑了出来,在村边,只见土匪的马队隔开距离围着村子奔驰,我父亲年青跑得快,看准了间隙从两匹马间窜过跑到河边芦苇丛里躲了起来,那堂哥年纪大些跟在后边也往外跑,被后面马上的土匪咣的一枪,差一点哦,吓得那堂哥直叫:俺那个娘哎!还好也跑出来了。这次土匪进村绑票不少,宅子好的地主家更是重点,到时得用钱去赊回否则撕票的,老家这胡同里由于我父亲跑出去时胡同门打开着了,那土匪几帮人,以为已经有人进去光顾过了,就没再进入,就这胡同里堂亲戚6家子没受损失,老天护佑了,奇怪不?这次莱芜百姓是遭灾了,有人看到土匪队伍里带着人票走路时,有一个穿着整齐的大户家老太不知哪绑了票来的,还给骑在马上好好的伺候着,看来这家子赊人是要花大价钱的。
回看过去旧社会情景,还是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好啊!不忘过去,珍惜现在。愿我中华早日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