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电训队第八期学员在反扫荡中成长
自1941年完县遭遇战之后,韩重任同志不幸牺牲,电训队的报务教学受到影响,机务主任张鸿烈又随中队在前线,电训队的课程难以安排,因此,中队领导调张凯同志任报务主任,增配郑一民,许士杰分别担任英文,报务教员。张凯同志对学员的报务学习抓得很好的,后来张凯同志担任了电训队队长。第七期同学也奉命回冀中平原随中部队活动,不久就毕业,上前线去了。
十一月第八期电训队开学,领导决定男、女兼收,共计100多名(其中女生13名)。这一期同学是在战事频繁的岁月中成长的。行军打仗多了,流动性大了,但电训队的课程仍然没有减少。尽管炮声隆隆响,电训队男、女同学对学习抓得很紧,文体活动照样开展得很热闹!这是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的一群呀!不知怎的,越是战争紧张的环境,学员的学习越自觉。江文政委常常用电训队完县遭遇战的教训鼓励同学们尽快学好本领走上工作岗位!女同学开始时对夜晚行军,白天照常上课感到很恼火。有时半夜要行军转移时,我们还要亲自去把她们喊醒,行军时也常常掉队哭鼻子。刘中队长和江政委的马让给她们骑,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她们也坚强起来,学习也跟上来了!战争使这期同学一步步的成长起来。
1942年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冀中在敌人的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的策划下,组织伪政权,村村实行联保。“五一”前,军区获悉鬼子岗村宁次将组织五万敌伪军对冀中实行大扫荡,领导决定:为了应付战事,在深(县)、武(强)一带召开了反扫荡动员大会。把军直机关的非战斗人员(包括电训队)与军区司令部分开,单独活动,并命令这部分人员全部更换成便衣,组成四个排,每排三个班,张凯同志负责第一排,我负责第四排(即电训队组成的这个排),其他两个排谁负责记不得了。
“五一”反扫荡开始,鬼子在飞机、大炮、坦克的配合下对滹沱河、石德铁路一带组成合击圈,企图与我们决战,司令部很快巧妙的跳出了敌人的包围,转移到冀南的南宫一带。这时领导为了迷惑敌人,决定精简下来的人员,化装好后随警卫24团插回腹地坚持斗争,带的这个排也随24团活动。当时江政委向我交待:电训队学习用的三部收、发报机和手摇马达仍由我们带着,随张团长插回腹地后,不论男、女同学能回家的就回
家,有亲友可投靠亲友,化装坚壁,听候命令再集中……
“五一”大扫荡后,敌人采取点、线、沟分割,到处修筑公路。三里一个岗楼,五里一个碉堡。根据地被敌人分割得支离破碎的….
我们随张团长活动后,他对我说:“张指导员,你带着这群电训队干部跟着我们活动,打起仗来,第一不要怕,第二要听指挥,叫走就走,叫停就停。一旦我们被包围了,白天坚守,到了夜晚,用机枪杀一条血路就出来了。敌人有枪,我也有枪。敌人不怕死,我们怕什么?”他的一席话使我思想开朗起来。
第二十四团是个只有四五百人的小团,加上精简下来的非战斗人员(包括我们在内)约七八百人。夜间行军还是黑压压的大队人马。住一个村封锁一个村,号房子还是打起司令部的旗号:1号、2号、司直、警卫营……
我们插回腹地是一路打,一路前进的。公路上敌人设的岗楼,用枪机一封锁,他就不敢动了。所以还是毫无损失地插回到安口、定县、饶阳、博野、深泽一带。敌人还是经常组织合击圈,企图消灭我们。张团长说:“敌人没有大规模的合击圈,我才不怕呢,岗楼、碉堡上的几个敌人,弄不巧我还要拔掉它呢!”由于我们的非战斗人员多,为了避免和敌人战斗,所以处于天天转移,天天应付打仗的局面。领导上再度动员轻装,电训队的文件,花名册统统坚壁起来。女同学全部动员回家了,男同学也走了一部分,这时电训队只有三十多人了。我们听说张英辉团长和梅成章政委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红军,胆量过人,谋略也深。他带我们天天穿插在敌人点、线、碉堡之间。队伍战斗情绪高涨,营连干部见岗楼上的敌人不多就想吃掉。张团长老是说:“同志们,不是时候呀,耐心点吧!”在我的记忆中,有许多惊人的险情场面:记得有一次,大白天敌人在前边交通沟上,沟下往北走,我们在离敌人只有半华里远的道沟里跟随着敌人走。敌人明明知道跟在后边的是我们,我们更知道前边走的是敌人。敌人没向我们开枪,我们也没管他。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各走各的走了几里路。还有一次是在定县一带活动,白天我们队伍在交通沟里静悄悄地从西向东移动,敌人的队伍在交通沟上,沟下熙熙攘攘地从东向西移动,两条交通沟相距不过半华里的样子,敌我双方都心照不宣地对穿而过……还有一次,天已黑了,我们队伍住在饶阳县境内的×个大村子里的西头。刚刚住下,敌人又在这个村子东头闹喳喳的号房子,把村干部可吓坏了(这时的村政权名义上叫维持会,但经过我军队和地方县、区村各级党组织的积极工作,许多伪政权维持会已变成“白皮红心”的两面政权。敌人来了由年纪大的老村干出来支应敌人,实际上掩护支持抗日斗争)。村干惊恐的跑来报告敌人也在村东头号房。问怎么办?参谋长和张团长问道:“敌人有多少?”村干回说“看样子不很多。百多人吧?”张团长说:“你们想法子支应敌人就在村东头住下,明早天不亮我们就走。”村干去了。参谋长在向敌人住地方向增加了岗哨,以防万一。次日,天不亮我们就转移了……也许有人会说这简直是神话,但这的确是我亲身经历的事实。我想:也许是因为双方都明白兵家常谈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的哲理吧!所以在根据地生死搏斗的冀中平原战场上才会出现这种战争奇观!有一次在行军中我遇到张团长,我说“有几次的情况好玄呀!敌人明明知道是我们,你也泰然处之各走各的,万一……”张团长说:“万一打起来,鹿死谁手那还不一定呢!鬼子、汉奸也知道子弹会打死人的!战争怕就首先失利了……”我从张团长的回答中,深受教育。我们唱的“八路军赞歌”中“……战争把我们锻炼得像神话里的英雄……”一句道出了冀中平原八路军的战斗风貌和革命英雄主义的英姿!
偶然寓于必然之中。在我们和敌人同住一个村后的不几天,有天住在安国境内的一个村庄,陷入了敌人重兵组织的“合击圈”,天一亮就打起来。幸好村子周围有土围子,战士们利用地势抗击敌人。村子外边人喊马嘶,机枪声连续不断。炮弹把房子炸塌了,有的燃起熊熊烈火,卫生员急促的救护着伤员们。群众忙着给队伍烧水煮饭,冀中的群众就是这样好!只要是打日本鬼子,他们什么都舍得!敌人的一次、二次……冲锋被打退了。敌机又飞来助战,伤员渐渐多起来,老大娘、小孩子受伤的也抬来包扎……情况十分严重……
不一会,参谋长派人通知我说张团长要我去,有事商量。我见到张团长,他还是那样从容地对我说:“张指导员,怎么样?仗打得热闹吧!看样子敌人是重兵包围我们,现在就差没见坦克出面了。据我们分析这是敌人的轻骑部队,白天我们是不好冲出去的,只好等老天爷帮忙了!为了防止万一情况的出现,我的意见是暂时把你带的三部收、发报机和马达统统想法子就地坚壁起来作个暗记,等有机会再来取!等天黑了,咱们就走。”我连连回答:“好好好!”回到住地和同学们商量,决定就坚壁在我们住的三家老百姓住屋火炕的烟道里。把睡席和土胚揭开,把器材放好,然后又还原,并去掉一些可疑的迹象,在这时,我把毛主席和林伯渠给我题字的笔记本也不得不痛心的埋好,作个记号,心想如一旦有机会再来取收报机时一块再来拿。并立即将情况报告了张团长和参谋长。
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敌人多次冲锋都失败之后,战场上呈现出暂时的平静……不一会,团参谋长来告诉我说:“领导决定天黑前由一营一连的李排长带一个排先向西南方向突围,你们电训队都化了装的,也跟随突围……”我说:“张团长不是说天黑了后才……?”参谋长也没有再作解释。我当时有点想不通,为啥叫电训队跟随李排长突围?由于学员都在眼前,没好再追问。只好说:“李排长在哪里?”参谋长回答说:“一会他来找你!”我和同学们无可奈何地忙着做好突围前的准备。我当时对这个叫电训队几十个学员随李排长一块突围是有意见的,但由于学员在跟前,怕引起思想波动就服从了,作为武力侦察突围方向是应该的,但叫电训队几十个非战斗人员一块突围,这个方案并不高明,结果最后造成大部分学员失散或牺牲了。后来只有二十多名学员又通过鬼子的封锁线去路西学习了。也违背了军区首长叫电训队随主力活动,保护学员的目的的!
李排长来找我说:“张指导员,我们这次小股力量突围,我带战士顺沟走在前,你们跟在后,先尽量不让敌人发觉或迟发觉。万一发觉了,我打我们的,你们顺道沟跑你们的,跑出去就算胜利了。”我也回答说:“可以。”因为这是在非常时期,加上我们已随张团长活动几个月了。打仗、冲锋、撕杀都感到没什么了不起!我们随李排长的战士从村边一个个进人道沟,急急弯腰向西南方向前进。开始很顺利,已走了很长一段路……突然从我们的侧面村子里窜出二十多个骑兵,直冲我们而来。李排长口传命令“就地隐蔽,准备战斗。”说时迟,那时快,敌人骑兵已到面前,只听李排长大喊一声“打!”趁敌人不备,我们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杀向敌人,边打边跑,敌人骑兵在沟上四散开来。张团长方面的火力也射向鬼子的骑兵,我们趁机冲远了……
这又是一次遭遇战,在交通沟的掩护下,我们冲出阵地清点人数时,战士学员只有十八九个了,其他的人没有跟上来……我的心又一次紧得要命。天黑时,我们向张团长事先交代集合点靠拢。只见村庄里灯光闪烁,人嚷马嘶,显然这里已有敌人了,无奈,李排长决定迅速走开,到一片开阔的旷野的交通沟里过夜…天亮了,远远看到敌人沿着大沟向城里方向走去。中午,我们才进这个村庄,并立即封锁了整个村子。白天,我们多半是住在村子边沿有大院子的老乡家里。有时也在道沟里过夜……从村干部口中了解到,敌人“五一”大扫荡后,群众的抗日斗争也转人地下。由于县、区、村党组织的积极工作,地方上成立了武工队,又有计划的派一些人到伪组织中去,对“铁杆汉奸”武工队采取“掏窝子”的办法给予打击,教育伪组织中的伪军、职员、腿子人员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立功赎罪的听教育者则不危害其家属,否则,立即镇压。经过大量的艰苦工作之后,许多伪组织仍然是两面政权。我们住在村里,村里党组织要我们派武装对汉奸去“掏窝子”,都能很胜利完成,抓到后,当即镇压。对伪组织中反动分子的家属,常常召来训话,干好事干坏事要“记帐”。干坏事超过三次的就不客气了…
八月,回民支队有失散了的十多名武装战士遇到我们,坚决要求随我们一块活动。这时我们这支队伍又多了十多支枪。有一天黄昏,住在深泽县境×村,由于对敌情掌握不确切,又和一百多敌人遭遇了,多次战斗,子弹消耗大,李排长主张冲到野外,有青纱帐和纵横交错的交通沟好和敌人周旋。我对大家说:“我们都是响当当的八路军,顶瓜瓜的回民支队,大家冲出村外在交通沟里和敌人打!冲出村外去。”接着我和李排长大喊“冲呀……”一阵手榴弹掷向敌人,在战火硝烟,尘土飞扬中冲向村外……
我和李排长在这次战斗中失散了。跟在我身边的只有五六名电训队学员和通讯员曹杰,三四名回民支队的战士,这些战士真是可爱呀!说叫打就打,说叫冲就冲,他们听我这个身穿老百姓打扮的领导的指挥。这就是我们抗日战场上我们人民战争的伟大场面。我没有李排长在身边,心里还是虚的!心想:不管怎样,也要把这几个战士和学员带好,想法子找到李排长和张团长就好了….
夜里,我们十多个人又住进一个村庄的农民大院过夜,通讯员曹杰形影不离的跟在我身边。这时我想起跟随二十四团插回冀中时江政委交代的任务:“能坚壁的就坚壁,等候通知再集中。”十多人中又有半数没有抵抗能力的,包括我和曹杰都在内,也就是两个手榴弹的本钱。于是动员学员就地分散到群众家坚壁。等候通知再集中,同学们也基本上同意了。太不凑巧了,就在这一夜的黎明时分,村外又响起了紧密的枪声。情况不明,于是告诉大家就地赶快分散钻地道隐蔽……我和曹杰想从院子后门出去寻找通向村外的地道,结果,发现后院已有唧唧喳喳的人语声。只见墙的一角有一个洞口,透出光亮,我俩靠近后也不见有地道洞口,墙角有一偏房,外边一大堆柴草、树枝。我俩钻进房后,很快就有不少鬼子兵进到院子里了,还有几匹大洋马,不时发出嘶吼。我俩已无法再动了,只好就躲在这里。从柴缝隙往外看院子的动静是清晰可见的。有几个鬼子就坐在柴草边抽烟。只见有鬼子拍拍大洋马的肚皮,对着两个老百姓模样的吼叫:“你的!你的!……”
“好好喂马!”两个老百姓互相点头回答着就走了。接着就听到偏房门开后的叮咚声,估计是在翻喂马的草料。我这时顺手拉一个装满东西的口袋把洞口堵住,心想不能有光亮,以免进来的人看见。曹杰用手拉拉我的衣襟两眼盯着我,我这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下他的肩头,瞅下他拿的手榴弹,他立即揭开了手榴弹的盖子,他把弦扣套在食指上。我突然感到有人往外拉了堵洞口的麻袋,我也用力地往回拉着。显然我们被人发现了……接着听到屋里一阵东西响之后,偏房门“嘭”一声像是关上了,再也没听见什么声音,我想:这两人大约是被抓来的老百姓,虽然发现有人,也不想多事的就溜出去了,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我和曹杰握了一把大汗,仍然默默地等待着……
太阳当午时,枪声停了,这院子里坐着的鬼子兵都找蔽凉处去休息着,院子里又平静下来了。我俩这时多么希望这群狗强盗赶快离开,希望其余的十多个战士都平安无事的脱离这个险境呀!
天快黑了,鬼子兵不但没有走开,反而象在这个院子里住下了,鬼子兵不知为什么的吼叫着……
我俩从洞口处悄悄回到房屋内来,漆黑一团,希望能找到点下肚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摸到,却听到屋顶上有脚步走动声。也不知是敌人放的岗哨?还是为了乘凉在上边睡觉?夜深了,口渴得要命,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附耳告诉小曹说:“不能呆在这儿,把脚上的鞋脱掉,想法子从后院溜出去。”我解小手把耳房门柚淋湿,十分小心地把门拨开一扇,听听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声音。天空、残月斜挂,大地一片昏暗,我在前,曹杰在后顺着墙根悄悄地,又快快地溜到后院,希望后院有地道口,看来看去没有地道口的迹象,却发现院墙的一角有一个流水的小洞,洞口很小,我立马用双手死力扩大着洞口。我俩从洞口里钻出来一看,墙外紧靠一个菜园子,白菜、萝卜稀疏的长在田洼里,又见一个水井,水辘辘静静地停在那里。听听四周没有什么响动,我俩就急急走近井旁,大口大口的吃水。深夜的宁静被“哇哇哇”的田鸡声冲破,在这茫茫黑夜,我俩顺道沟匆匆走向村外……由于摸不清周围的情况,只好又在道沟里过夜,等待着明天。
大清早鬼子的飞机在这一带盘旋,漫无目的地向村里乱丢炸弹,飞机飞得很低,用机枪不断的扫射着道沟里的人们。当敌机向东边倾斜机身扫射时,我俩就身靠道沟的西边侧身躺着,在向西边扫射时就在靠道沟东边沟旁侧身躺着。一次又一次的安然无恙的躲过了。在交通沟里我俩遇到两个躲扫荡的中年人,像也是昨晚从离我们被围的村子不远的村里逃出来的。我向他俩打听情况时,他说昨天鬼子和我主力部队打上了。我这才联想起怪不得昨天枪声响得那么紧,原来是鬼子遇上我主力部队了,十有八九可能是张团长了?!怪不得敌机大清早就光临了。我俩这时反而高兴起来,要想法子赶快找到张团长或者找到李排长……
中午,敌人大队人马懒洋洋地收兵向城里方向回去。这表明张团长在夜里又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安全地转移出去了。
敌人撤退后,我俩也跟随躲扫荡的人们回到村里来,希望能遇到几个被冲散的同志。一天一夜粒米未下肚,也确实饿了,也想弄点饭吃。走进村里,引起我注目的是在屋墙上新写着“今年打败德国,明年打败日本”、“坚持斗争,反对投降”的标语,村干部告诉我们是前天我主力部队在这住时写下的。我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极了,心想主力部队张团长写这标语一定是从电台上收到上级指示才写的!这肯定是个伟大的战斗口号!在极端残酷的战争年代,在鬼子对冀中平原一次接一次的扫荡的时刻,在敌人“三光政策”的战火中,人们是多么渴望着能知道这种局面何时能了呀?多么希望知道抗战的前途是什么呀?见到这几条标语之后,我和小曹都受到莫大的鼓舞,困难似乎将要熬过,胜利已不远了……
后来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张团长和李排长,也没有遇到在一块战斗过的熟悉的战士,我和小曹就决意慢慢向安口一带转移。因为有十多名电训队学员的家就在那一带,同时说不定张团长和李排长就活动在那里,我和小曹怀着以上心情来到安口县大沙河一带……
由于找不到主力部队,我俩就一个个联系着电训队学员。开始是在王一撇(电训队教员)的家里进出,天黑人村,黎明离开到大沙河中帮助群众干点能干的活,离我住的村子近些的几位同学也常常白天来在沙河柳丛中找我。谈谈情况,谈谈政治和形势。我对他们谈“今年打败德国,明年打败日本”这一口号的一些道理,鼓舞同学们时刻不忘收、发报的自学,希望他们咬紧牙关,熬过苦难,夺取胜利。过有半个月后王一撇老师托病离去(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俩也只好依靠当地区、村干部,找到几家关系户,进进出出,吃饭和情况也从这里索取。过不几天,二中队第×电台的刘台长,因受伤从前线回大沙河一带的大刘庄老家养伤。我得悉后忙去暗暗探望。刘台长谈了我主力转到外线后,得到很好的休整,也许很快就要回冀中来,并告诉我,吕止操等首长也要回到冀中腹地坚持斗争等等。我听了非常高兴,回到大沙河坚壁地点后,将这些消息又传达给学员,他们听后学习的劲头更大了。
为了长期坚持斗争,我和曹杰还在关系户家的猪圈里砌了一道夹皮墙。墙的进出口在猪槽下面,万不得已时可进去躲一躲。吃饭是今天在这个关系户家,明天在那个关系户家。通讯员曹杰十八九岁,聪明伶俐,处处关心我。我俩成了生死之交,形影不离,天天在一起。三个多月过去了,行军打仗,天天跳合击圈,在风风雨雨中过日子。加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游击生活,我的身子渐渐消瘦下来。秋风一吹,突然我“打摆子”的病又犯了。虽然一时死不了,但对身体的损害很大,我叫同学们设法买“奎宁丸”,可是大家劝我在没买到药前,民间的验方也可以试试。于是有的同学叫我“躲摆子”(即到发病时不在第一次打摆子的大沙河里。可到同学家去干活)有的村干部,关系户给我送来红皮鸡蛋让我吃,说这是“压摆子”的。有一位半路出家的医生给我打火罐,说叫“送瘟神”等等。在同学们的热情解救下,我虽然不信这一套治疗方法,在没搞到“奎宁丸”的时候,我也盛情难却。一一试过,当然一次次失败,我得的是“隔日疟”,三次、四次已把我搞得垮了架似的。止在危机艰难之中,大五女村一位同学的家长是位医生,闻讯即派学生告诉我这个祖传验方:用甘草、甘遂各二克,研为细末。在发病前两小时把药洒在黑膏药上贴肚脐眼,吃一杯白开水即愈。得悉后,村干们、同学们四处买药,第一天几个同学都没买到,只有一个同学买到了一贴膏药。大家说问了几个药店都说没有这两味药,为啥这样简便平常的药都难买呢?后来才知道,中药店从古就有一条习惯的戒规,即两味相克的药是不许“抓”的(即出售)。而甘草和甘遂就是这一类型,这两味药合在一起就叫“断肠散”,吃了后会断肠丧命。有的同学问我说,这个验方用不用?我心想自己学生的家长,怎有害我之意?不作饮服,外用是没关系的,决定试用。结果第二灭分而购之,把药买到,如法炮制后,药到病除。在同学和广大群众的帮助下,身体渐渐康复。没有冀tl,的人民群众,病魔缠身,久而久之我也将不在人世了。
八月间,二中队刘文粟队长到大沙河一带来看望我和同学们,他若大的年纪,不顾个人安危,只带一个通讯员,穿插在敌人岗楼、碉堡星罗旗布的战地,使我和同学们受到极大鼓舞。敌人连续性扫荡已结束,这一带的十多名同学白天在大沙河集中,他们自己复习学过的收、发报技术,在沙地里划划电路图……
刘中队长走后不久,得到冀中军区司令部定县武工队情报站站长李长栓同志通知电训队集中到路西去整训的消息。大家兴奋极了,我和曹杰又为通知电训队学员集中的事忙碌起来。
……据后来知道,经过1942年“五一”反扫荡斗争的锻炼,第八期同学毕业后,大都成为冀中无线电战线的坚强干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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