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夏天,我遵照清河区党委的指示,以一个青年学生的身份,深入潍县城做地下工作。开始时,选择有爱国正义感的同学组织“读书会’,后来成立“抗日民主救国会”(抗战胜利后改为“民主救国会”),介绍其中的积极分子花光隆、高月俭、高月亮、罗敏书、陈景仲、魏广泽、杨祝年等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1946年建立了潍城地下党支部.
1948年春天,潍县战役前夕,西海地委和潍南县委指示我们,配合攻潍部队开展工作。根据上级的指示,我们潍城地下党组织做了这样几项工作;
摸准敌情提供情报
1947年,曾驻守在潍城一带的国民党反动军队有第八军、整四十五师和范汉杰的部队等;到1948年春天,在这里的国民党部队有正规军、保安部队和还乡团共两万多人,部队混乱,番号复杂。为使攻城部队作战顺利,我们首先弄清了各主要部队的番号、驻地。由于长期的工作,我们已弄清这里的敌人主要有三大部分:一部分是国民党整编第四十五师师都及二一二旅;一部分是张天佐的山东第八保安总队;一部分是张景月的保安第三师。张天佐和张景月都归四十五师师长陈金城指挥。为了弄清四十五师师部的位置,我们派地下党员高月亮同志多次到北门里实地侦察,查清了敌师部设立在陈家大院内,并步行丈量了北门与陈家大院的距离,还画了从北门到陈家大院的方位草图。随后,我们又用同样的办法,对城里和四关、火车站、南大营及各炮台、据点的敌军兵力部署、火力配备,也进行了实地侦察,并绘制成图表。
其次,帮助我攻城部队选择有利的突破口和攻城区域。自潍县城被日本侵略军占领,到1948年春的十余年间,敌人对城防工事修了又修,筑了又筑,明碉暗堡到处都是,很多是现代化、半永备型的,为了摸清各处特点,地下党员高月俭等同志装作干木匠活的,多次绕城察看。根据当时城北、城东北、城西北的大片地区已经解放,在我军的控制之中,群众基础好,地形易守易攻,而城南、城东、城西地区不但有敌人的重兵把守,而且城郊大多是刚刚解放的地区,地形也复杂,攻城难度大的情况,我们提出了从北关方向攻城的建议。为使登城部队顺利攻入城内,我们又测量城墙的高度。当时,城墙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已布满敌人的明碉暗堡,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靠近城墙十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花光隆、杨云同 、志利用三角板测算出了城墙的高度。后来的实践证明,我们测算的还是比较准确的.
再次,闯过关卡,送出情报。经过一段时间地紧张工作,我们已经摸清了敌人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火力配备及地形地物等情况,并绘制成了一些图表。怎么送出去呢?当时,我军大军压境,城内的敌人非常恐慌,不但在城门四周布满了大批军警特务,而且切断了通往城外的交通要道。可是,攻城日期日趋迫近,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情报送出去,于是,我就召集同志们研究。当时,很多同志都要求担负这一任务,尤其是高月俭、高月亮更是积极。最后确定分两路向外送,高月俭一路,离月亮一路,散会后各自做准备。
人选是定了,但我仍不放心。散会后,我找到高月俭,同他商量具体办法。高月俭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已终作了周密的考虑。他说:“ 现有其他地方是出不去了,只有一条路,就是向东。因为青岛没有解放,我可以化装成卖黄烟的行商,步行出去,这样可能不被敌特怀疑。就是碰上敌人查问,也有理由分说。”我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同意他这样做。高月俭做了些准备后,就出发了。他巧妙地应付过敌人的重重盘查,躲过了土匪的拦路抢劫,终于在昌邑县丈岭火车站同我军接上了头。然后又转道到了昌邑县马家围子村,找到了中共西海地委机关的联络点,把情报交给了有关领导。
高月俭走出之后,高月亮这一路还没有走出去,我心里很着急。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高月亮就穿着一付破棉袄走进了我的屋子。一进门,他就面带笑容而又神秘地说;“ 你猜,我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不等我说话,他就掀起破棉袄,拍了拍,说: “就在这袄衬里呢。”我连忙用手摸了摸,一点也感觉不出里面有东西。我满意地望着他。他笑着说: “为了这,我老婆忙了一夜没睡觉,缝了个结结实实,保险出不了事。”天亮以后,他就装扮一个卖山货的小贩,推着独轮小车,混出了城,把情报安全地送到了西海地委机关。
运用时机 教育群众
在潍县战役以前,我们就利用各种机会,在群众中开展宣传教育活动,使人民群众认清敌军的面目。首先宣传我党提出的“要和平,反对内战;要民主,反对独裁;要团结,反对分裂,的政策。用国民党军队抓丁拉夫,修筑工事,及还乡团下乡为非作歹的事实教育群众。后来,我们又针对国民党在潍城搞“五人连保”、 “五家连坐”制,发动群众同国民党斗争。潍县战役前夕,国民党抓丁抓夫在城内外修工事,挖战壕,筑碉堡,我们又发动民工拖时间,磨洋工。潍县战役期间,就直接组织群众起来反抗国民党。
一天,国民党军队强迫潍城市民在东关门外挖战壕,而它的飞机乱扔炸弹,炸死炸伤了三四十名民工。一时间,天合医院门外大街上挤满了伤亡的民工,还有许多围上来的群众和国民党士兵。在天合医院工作的共产党员刘寿仁利用这个机会,指着受伤的民工向群众大作宣传:“ 你们看看,中央军的飞机丢下的炸弹,把这些平民百姓炸成这个样子,好惨哪!”又对受伤民工的家属说:“你们的亲人给国民党修工事,反被他们的飞机炸伤了,给它干活还挨它的炸,炸伤了以后他们的医院不给治,真不象话。”刘寿仁的话象旋风一样掀起了在场群众的情绪,使大家更加看清了敌人的本质.群众怀着仇恨和愤慨,在街上大骂国民党四十五师。有的群众还说,反正不是死就是伤,以后不给他们干了。
瓦解敌军 破坏设施
战斗打响以后,我们根据战斗的进展情况和我们各自的职业特点,注意一方面在敌军中宣传战役形势,懈怠敌人的士气,使其感到四面楚歌,败局已定,不去作困兽之斗;一方面破坏敌人的军事设备,使其耳目不明,指挥不灵。
4月10日,人民解放军发起四关作战后,刘寿仁同志利用有红十字臂章的特殊条件,冒着弹雨硝烟,活跃于东关的敌军官兵和医务人员之中。他看到敌人比较慌乱,就在士兵中宣传: “南关已被攻破了,北关也被攻破了,城墙上的炮台也被炸塌了……”使得早已惶惶不安的敌军官兵更加心慌意乱,无心再战。很多士兵纷纷哀鸣: “看来是守不住了,完了,完了……”
电讯部门,是军事指挥机关的要害。电讯联络发生故障,会造成指挥不灵,失掉战机。在电信局机务段工作的我地下工作者杨芳田,充分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积极配合我军作战.当时,潍城敌军的军用电话,是通过电信局机务段互相传输的。战斗中,杨芳田在敌人军用线路的专线上制造了故障,使敌人的电话呼叫不通。我地下工作人员许子华同志则通过单线同局内的张振华取得联系,在局外电缆的分箱上制造干扰,使得敌人的军用线路不能正常工作。由于敌人电讯联络不通,无法利用电讯设备指挥作战,十分恼火。敌四十五师的一个军官持着手枪来到电信局,指着局长的脑袋说:“ 限令两小时内修好,否则就要你的脑袋!”但是,敌人的威胁,并没有吓倒我们的同志。杨芳田等同志以战时无法通行为借口,想方设法拖延修复时间。后来敌四十五师的官兵又监押着他们抢修线路。但技术上的问题,他们并不懂得,所以,杨芳田同志反倒利用这个机会,爬上电杆,在敌人的目睹下制造故障,使原来能通的线路也不通了。
就这样,我们潍城地下党员和地下工作同志,在潍县战役中,同解放军里应外合,并肩战斗,为摧垮这座被国民党反动派吹嘘为“固若金汤”的“金城”,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陈希栋、牟广礼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