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青岛读书
我原籍是山东即墨王戈庄。1908年生。原名林礼周,字仪广,曾用名李健人,现名李因信。
我父亲兄弟六个,我是全家同辈的第一个男孩,因此特别受宠爱。五岁入私塾,读四书五经,学孔孟之道。十岁那年到青岛,进一个由清末举人办的补习学校,学习英语、数学和经书。在这里我读了梁启超的《饮冰室文集》,受到了一些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影响。校长高天元,是广东人。礼贤书院闹学潮时,我即转到私立青岛中学读书,1923年秋,考入胶澳商埠公立职业学校。校长王静一,他原是《胶澳日报》的社长,国民党员,在给我们讲公民教育课时,经常宣传民主、共和,使我的思想受到一定影响。
入团入党
1923年底,孙中山在广州发表文告,要从帝国主义手中收回海关关税。《胶澳日报》刊载了这条消息。我看了以后,感到很对,就写了一篇拥护这项主张的文章投到胶澳日报,被发表了。就是这个偶然机会,我结识了邓恩铭。邓恩铭当时在该报担任副刊编辑,他在发表我的文章后面登了一个启示,约我去谈话。邓恩铭见到我时,说我的文章写得好,写得对,希望我常去谈谈,并说以后找我。
1924年春,在职业学校担任书记(文书)工作的孙秀峰来找我,叫我到他的宿舍去。在那里我见到了邓恩铭,还有我的同班同学梁德元。邓恩铭给我《响导》、《中国青年》等一些书看,还给我一本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章程。约一个星期后,我们又见面,邓恩铭问我赞不赞成,我说赞成。从此,孙秀峰便经常召集我、梁德元、付若杞(我的同班同学)到他那里开会,布置任务,叫我们在学校里推销《响导》、
《中国青年》,接近团结进步学生。大约在5月间,邓恩铭、孙秀峰介绍我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简称“SY”),并对我说:“以后职业学校开会由你召集,有人会来和你联系,送文件。”这时,我才知道,青岛已有了党团支部,党支部书记是邓恩铭,团支部秘书后称书记)是孙秀峰,党员除邓恩铭、孙秀峰之外,还有台西镇小学的延伯真、电话局的赵鲁玉、四方机厂的王象午。6月间,孙秀峰约我一起去泰山路13号邓恩铭的住处(梁德元、付若杞已在那里),开了个会,孙秀峰讲了话。这次会上成立了职业学校团小组,让我担任组长。以后,孙秀峰到四方搞工人运动去了,团的工作由党支部成员延伯真领导。
我是由邓恩铭、延伯真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在这以后又加入了国民党。我记得大约在1924年九十月间,在海水浴场附近胶济铁路高级职员宿舍的院子里,国民党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好像是成立国民党市党部。参加会议的国民党方面有刘次萧、蔡自声、孟鸣言等,我们方面有王尽美、邓恩铭、延伯真、孙秀峰、王象午、梁德元、付若杞和我,还有胶澳中学、铁路学校的一些学生,大约有二三十人。当时,天还比较热,我们围着几个圆桌坐着,喝着汽水,吃一些茶点、瓜子一类的东西。会上,王尽美讲了话,并向孟鸣言等人介绍说:林礼周、付若杞、梁子修等都是国民党员。我就是这样加入了国民党,自己没有履行手续,以后也没有和国民党方面的人接触。
会后不久,邓恩铭带我去济南,走得很急,我都来不及向学校请假。在济南南关国民党办的一所小学里,见到了王尽美、尹宽、王辩、王复元和王平一。这时尹宽刚调到济南不久,担任宣传工作,负责编一个刊物,王尽美病在床上,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像一个大姑娘,不像布尔什维克”。还说:“你入党了,成了党员,除了团的工作,今后还要关心党的工作。”
壮大党组织
自从公立职业学校团小组成立后,组织分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发现、培养进步学生,扩大团的组织,我当时是学生自治会的体育部长,经常以这个合法身份到国民党办的胶澳中学和私立青岛中学活动,联络了一些进步学生。同时延伯真还介绍我到西镇小学附近接近学生贺启元,不久,我便介绍他人了团。以后,贺启元又发展了几个团员,在西镇小学成立了团小组,由贺启元任组长。
1925年初,王尽美到青岛宣传国民会议促成会时,在邓恩铭的家里,他对我说:青岛学生应该有个组织,并叫我拉起这个组织来。我起草了宣言和章程,王尽美作了修改,还送给国民党市党部的鲁佛民、孟鸣言、刘次萧看了。于是我便在公立职业学校、私立胶澳中学和青岛中学等校中联络进步同学,成立了青岛新学生社,社员约有二三十人。后来还发展到私立青岛大学,彭明晶、李士毅等也参加了。
1925年初,青岛成立了团地委,负责人是孙秀峰、贺启元、梁德元和我。组成了几个团支部,职业学校支部书记由我兼任,台西镇小学支部书记是贺启元,四方有个工人支部,由卜韶庭负责,市内支部的成员有市民小商贩、印刷工人,张裕弟任支部书记。
这期间,我接受了不少进步理论书刊,有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张伯简的《社会发展史简表》,上海大学瞿秋白、蔡和森编的讲义等,从中学到了不少共产主义知识。
参加五卅后援运动
1925年5月29日,反动军阀出兵镇压了四方纱厂工人的罢工运动,次日,上海又发生了五卅惨案。青岛党团组织立即着手发动青沪惨案后援运动。当时分工由我做学生工作,组织发动学生到市内、商店、机关和码头募捐,并将募集的捐款、物资送到四方。在那里我见到的人有李慰农、孙秀峰、王象午、卜韶庭、傅书堂、孙义昌等。
此后,我被学校开除了。当时在党的领导下,以国民党的名义发起成立了“各界联合会”,我以新学生社代表的身份参加了该会。开会时,我们几个人提出:“不仅要反对英帝国主义,青岛是日本帝国主义霸占的地方,也要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但商会会长等亲日派不同意反日,说:日本是友邦,和上海惨案没有关系。我站起来发言,说得很尖锐,得到了四方工会代表、胶澳中学代表的支持。会后,亲日派就对职业学校施加压力,说我是赤化分子。6月在放暑假之前,职业学校自治会开会,高级班学生李萼主持会议,他说,学生会的人为什么不代表学生会,而以新学生社的名义去参加后援会,林礼周是赤化分子,大家要群起而攻之。我在会上坚持自己的主张。会后,李校长找我谈话,要我离开学校回家,答应毕业考试在家里答题,可以照发毕业证书。也就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人强迫我回家结婚。我就这样离开了青岛。
1925年8月间,我回到青岛,得知王尽美病重,已住进青岛医院。我去探望时,王复元、陈文其、王平一也在场。不久王尽美就逝世了,我的心情极度悲痛。
(原件存中共青岛市委党史研究室)
此文由张绍麟、臧淼1985年访问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