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向明同志认识,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1966年8月3日,根据原河北省委的指示,我从农村“四清”工作团调回机关参加“文化大革命”。时间不长,群众组织形成两大派,一派说向明是叛徒,根据是“八一”俱乐部门前的一张大字报。因为我当时是该单位的人事党务管理工作的负责人,有些人问我,让我提出看法,我认为叛徒问题不能根据一张大字报就下定论,这是一个人的政治生命的重大问题,需要经过调查,要有依据。许多人对我的看法有同感,认为应取慎重态度。当时处于形势紧迫,我加入的一派群众组织成立了“河北省调查向明问题联络站”,并通过一些群众组织向全国通报。我参加过向明问题的调查活动。通过中央组织部、谢飞(刘少奇同志原夫人)、山东国民党模范监狱同狱人、湖北反省院国民党敌档、南京国民党敌档及当时国民党统治下的有关报纸档案材料的查寻,收集了许多材料,均不能说明向明同志是叛徒。与此相反,证明向明同志在山东国民党模范监狱中,在敌人严刑拷打、残酷折磨下,表现得非常坚强,从没有屈服过。敌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将向明押解到湖北反省院进行软化,千方百计毒化,也没有征服向明同志,并在狱中坚持了斗争。当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之际,向明同志出狱又主动找党组织,奔赴延安。路经许多曲折,才到达延安(有证明材料)。之后,由中央委派,随同刘少奇同志到抗日前线,在豫鄂边区、豫皖苏区、苏中、苏北地区开辟抗日根据地……就连过去曾经说过向明有叛徒嫌疑的谢飞也承认这一段历史事实。
向明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揪斗,实行“专政”之后,关进了“牛棚”,依然保持着旺盛的革命意志。当时他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揪斗他时,二三个青壮汉拧住他的双臂,按住他的头,搞“喷气式”,腰弯到九十度以上很长时间。有时还被打得鼻口出血。虽然是这样,在群众性的批斗场合中,只要环境条件允许,他即理直气壮申辩理由,只要有机会能直起腰抬起头,就疾声高呼毛主席万岁。因而,遭到的是更加严酷的批斗。越斗越坚强,从未低过头。即使是在田间劳动十多个小时,吃饭的时间还要挨批斗,不计其数,他依然是从容不迫。许多人议论,省“五七”干校军、工宣传队队员听到此情况后,也背地说“向明真有骨气”。他给人们留下的印象是一位令人崇敬的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员。
据一些工人反映,向明同志还有一个特点:平易近人,能体贴工人疾苦,能联系群众,一般工人心里话愿给他讲。有的人作风不正派,被一老工人发现,这位老工人不敢对别人讲,而对向明同志讲了。后被揭发人有察觉。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个人竟成了揪斗向明的积极分子。尽管如此,向明同志由于有群众基础,曾受到老工人的保护和照顾,减少了其躯体痛苦和精神折磨。他之所以能生存下来,与群众对向明同志的关心和爱护是分不开的。
向明同志,随同全体干部进入了河北省“五七”干校,但与其他干部政治待遇不同。虽然没有群众性的揪斗和围攻,但仍是独身一人干着为大家“拉水”的重体力劳动,且不准参加学习。这对一般人来说,在心理上是很难承受的。向明同志多次向军、工宣传队领导反映过他本人解决问题的要求,长期未见结果。每天仍然是为大家不停的拉水(一车水约四五百斤重,供干校学员洗脸、洗衣服之用)。1969年11月的一天,向明同志突然病倒在地,被干校送往石家庄市中医院检查治疗,诊断为心肌梗塞。经抢救基本稳定,按医生的嘱咐不许下床,限制活动。可是向明同志在病危之际,仍然为病友打扫卫生环境,在忙来忙去中的一天突然停止了心脏跳动。向明同志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去世后,他的孩子去干校清理遗物,只是寥寥无几的几件旧衣物,没有给孩子们留下任何财产。而是给人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种精神,这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坚持共产主义信念,为真理而斗争。
1996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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