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已经离开我27年了,但他崇高的革命形象却永远活在我的心里。鼓励我去克服人生中所遇到的各种困难。
爸爸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他生前始终把张思德和雷锋作为自己的学习榜样,他对同志像春天般温暖,助人为乐,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平易近人,关心周围的同志,他对待警卫员、保姆像一家人一样,经常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在他病重和住院期间,当得知一位老大爷因家里生活困难交不起住院费,他就拿出自己仅有的工资代老大爷交了住院费。爸爸去世后,我去干校收拾遗物时,许多叔叔、阿姨泣不成声地对我说:老向真是个大好人啊!在困难的时候,老向帮助过我们,现在他不在了,我们将钱还你们。我说:“这是爸爸生前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要你们的钱。”爸爸对待同志十分慷慨,而他自己却一生俭朴,吃的是粗茶淡饭,睡的是木板床,没有为自己买过几件衣服,去世时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几十年前部队里发的旧呢子军服,已经旧得发白了。尽管爸爸去世后仍戴着“叛徒”、“反党”的帽子,在那人人自危的年代,干校的叔叔、阿姨们仍不顾危险向我讲了一件件、一桩桩感人的事情。
爸爸虽然在干校时已年迈多病(身患高血压、动脉硬化、肝炎、眼疾等多种疾病),却依然不甘示弱,在农田里和年轻人比着干。一次推车去农田送肥时,由于严重的眼疾,没有看到前面有个坑,就连人带车一起跌到坑里。人们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为半身不遂,需要住院治疗,但他急于回干校,在医院没有住多久,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返回干校。回干校不久,在一次推车去给同志们送水的途中,再次摔倒,被送往医院,不久便含冤病逝。
爸爸刚到干校时,由于干校离城里较远,不能及时看到当天的报纸,爸爸就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个大半导体,以便大家能及时收听当天的新闻,及时了解党的方针、政策。看到干校里缺少桌椅板凳,爸爸就买了一套木工工具,学着做木工活,为干校做了一些桌椅板凳。干校附近没有理发馆,爸爸就主动买了理发工具为大家理发。干校盖房子,爸爸也要抢着上脚手架……类似这样的事,干校的叔叔、阿姨们流着眼泪说了很多很多。
1962年解除隔离审查后,在天津等待分配工作的这段日子里,虽然爸爸仍然戴着“反党集团成员“的帽子,但他却不悲观、不沮丧,仍以一个革命战士火一般的热情,默默无闻地为社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例如:每天清扫楼道、打扫院子等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位老清洁工呢!
解除隔离审查后,爸爸多次迫切地向组织上要求分配工作。在“文化大革命”前两个月,组织上终于分配爸爸到河北省粮食作物研究所,担任有职无权的副所长。虽然这个职务与当时爸爸的级别(1954年由6级降为9级)很不相称,但是爸爸十分珍惜这个工作的机会。临上班前他去北京外语学院看我的时候,脸上抑止不住激动和兴奋的表情,反复地对我说:“这可好了,我有工作了!”在爸爸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名”、“利”二字,只要能为革命、为人民干工作,就感到十分高兴!
爸爸热爱党、忠于党的事业。他生前经常给我们几个孩子讲革命历史,讲民族仇、阶级恨,促使他参加革命的过程;讲新社会幸福来之不易。爸爸常常对我们说:“你们一定要牢记,没有共产党、毛主席,就没有我这个穷孩子,就没有我们全家,就没有现在的新中国。“不仅如此,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他还经常与中、小学校联系,给学生们讲革命史,讲在国民党监狱里的斗争史,对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教育他们要热爱党,永远跟党走,要努力学习,珍惜幸福生活。
爸爸一生坎坷,精神、肉体上所受的折磨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和无法忍受的。
爸爸从年青时,在党旗下宣誓的那一刻起,就将党的利益、革命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在白色恐怖的年代里,冒着生命危险干革命,领导罢工、罢课。1933年被捕入狱,在国民党监狱里坐了5年牢,直到1937年国共合作,才被释放。在国民党监狱里,敌人对他进行严刑拷打,但这一切都没能使这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更没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句党的机密。敌人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使尽各种诡计利诱骗供,也遭到爸爸义正严词的拒绝。不仅如此,爸爸在狱中还参与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绝食斗争,绝食斗争的胜利鼓舞了狱中同志们的革命斗争士气。爸爸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保护了党的组织不遭受破坏。
全国解放,新中国成立时,爸爸正值40多岁,年富力强,正是爸爸日以继夜、忘我地工作为新中国多做贡献的时候,却蒙受了不白之冤,1954年突然莫明奇妙地被戴上了参加“高饶反党联盟”的帽子。面对这一莫须有的罪名,爸爸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一夜间从革命变成了“反革命”?爸爸从1954年起就陆续受到党内处分、批判、降级、停止工作、隔离审查等等不公正的待遇;“文化大革命”中又遭到林彪、康生、“四人帮”一伙人的残酷迫害,直到1969年含冤去世。他在解放后的20年里,15年都是在受审查、批判、反省、写检查中度过的。
十年浩劫中,爸爸也未能幸免,被拉到社会上揪斗、游街、戴高帽子,关“牛棚”。不明真相的红卫兵,还把他吊起来鞭打,逼他承认是叛徒。更残忍的是假活埋,用沙子将爸爸埋起来,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眼看就要咽气了,幸亏被学校里一位好心的老工人发现,深夜趁没有人看见悄悄地将爸爸救了出来。
爸爸一生中经受了多种考验:战争年代的生死考验,解放后蒙受不白之冤的考验,在爸爸近40年的革命生涯中,多一半时间是在审查中度过的。然而这种种严峻的考验,并没有摧垮一位真正共产党员的革命精神。一次又一次地被政治迫害,失去组织和同志们的信任,没有了工作,这一切对于一位忠诚于党的事业的革命战士来说,政治思想上的压力和痛苦是可想而知的,而这些痛苦又不能对妻子、儿女们诉说,只能以顽强的意志默默地一个人承受下来。我的爸爸以对革命的坚强信念和钢铁般的革命意志,以革命乐观主义面对逆境,坚强地活了下来。对于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审查和批判,从没有流露出一点埋怨情绪,不发牢骚,没有怨言,不悲观,不失望,在任何时候都坚信党组织,对革命事业充满信心。从爸爸身上,我看到了一位真正共产党员难能可贵的高尚品德。记得爸爸临终之前,当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爸爸曾对我说:
“我一生中有缺点和错误,但我从来没有反过党。在关键时刻,我始终是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的。”并反复叮嘱我:“你们一定要.永远相信党,相信毛主席,我的问题,党组织一定会搞清楚的。”
我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位平凡而高尚的人。
爸爸去世后,我去干校整理爸爸的遗物时,发现爸爸留给我们子女的仅仅是曾为干校服务过的几件木工工具,一套理发工具,一个半导体和几件他日常穿的旧衣服和他用过的被褥。这就是革命大半辈子的爸爸留给我们的遗产。物质上的遗物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爸爸留给我们的共产主义高尚的道德品质,却是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子孙后代永远继续发扬下去。
我最亲爱的爸爸,您安息吧!您的革命精神万古长青,永垂不朽!
您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1997年1月
(未校对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