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你讲一个我们中队参加的战斗。我们是八路军115师运河支队三中队。
1940年7月初,在区中以北有个利国驿车站,在京浦线上。这个地方北有韩庄,南边十多公里路就是徐州。京浦路沿线都由敌人控制,而且据点很多。利国驿里驻了鬼子一个小队,有二十多个人。这里有矿区,可以炼钢炼铁,日本人占领这个地方,就是想控制这个地方来炼铁,便于战争用。因为制造炮弹子弹都要钢铁的。我们想破坏敌人对我们国家资源的掠夺,所以我们要进行一次战斗。
日本鬼子二十几个人一个小队住在车站,矿区也住了7个日本人,那里还有警卫队,是伪军。这样这个战斗就有两点,一个车站,一个矿区,我们想消灭矿区的七个日本人。因为车站有据点有炮楼,我们不好打,而且离鬼子最近的据点只有七里路,南边八华里路也有据点,所以打这个地方要快,因为鬼子据点韩庄驻了五百多人,打久了他们来增援,对我们不利,所以要速战速决,先筹划好在哪个地方打。
当时组织这个战斗的是我们支队长和副队长,三中队和五中队负责打。其中三中队负责消灭矿区的敌人,五中队负责阻击车站的鬼子,这个战斗要组织很细密。当时五中队的队长和我们的二排长,他俩都是当地人,家就在这附近,离利国驿只有两三公里路,他们对这地方情况很熟悉。为了打好这个仗,为了了解情况,他们两个亲自去侦察,侦察了几次把矿区摸清。另外,我们做伪军的工作。警卫队的伪军也是当地人,因为我们排长对他们都认识,通过做工作叫他们配合,叫他们做内应,我们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结果他们一个班长叫王敬芳,他同意做内应,这样我们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敌人虽然才二十多个人,但是他们的工事做得比较强,有铁丝网有炮楼,不好打。中队长就给我们三中队下命令:三中队一定要快速消灭矿区的敌人。去的人不能很多,人员要精干。我们队长接到任务之后,在全连挑了二十五人组成突击队。一共组织了两个突击队,第一突击队有十个人,第二突击队十五人。矿区这个地方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三栋房子,北边这个房子住的是日本人,东边房子是住的警卫队,西边的房子是仓库。我们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决定由第一突击队消灭北屋的敌人,第二突击队消灭矿区东屋的敌人,另外还组织十个人做后备队。第一突击队由我们一排长来组织的,我那时候在一排;二排长组织第二突击队;三排长组织精干后备部队。我们由队长带着,共三十五人来参加这个战斗。
参加这个战斗的成员每人用大刀,不用枪消灭敌人。我们都带着枪、子弹、手榴弹,一把大刀,其他武器都不带,还带手电筒。大家都准备好了,因为要去消灭日本鬼子,大家都很兴奋。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们中国,对我们人民残酷屠杀,所以大家对日本鬼子恨死了,一听说要消灭敌人,我们很高兴,打日本鬼子是很好动员的。
1940年7月初,那天天下雨,我们赶了二十多里路,花了五六个小时。队长带我们过铁道线,到铁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当时我们规定十二点钟准时开始打,而且不要打枪,就用刀砍。每人一手拿大刀,一手拿手电筒。到十二点的时候,第一突击队到了北屋。鬼子在那儿又打麻将又喝酒,到十一点多才睡觉,我们一进屋子,还闻到酒腥味。我们秘密进来以后,拿手电筒照着就砍,一会儿,六个日本鬼子砍倒了四个,还有两个惊醒了,起来就摸枪反抗,我们两个战士上去一人一个就把他们砍掉了。没有三分钟,六个鬼子叫我们全部消灭掉。本来还有一个鬼子,他正好回据点,当晚没有住在矿区。
东屋由二排长带领战士负责突击,里面两个班的伪军要反抗,我们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你缴枪不杀。有两个人想反抗,打了两枪,我们就用大刀把他们砍死了,其余的人没有抵抗。他打枪是乱打的,打不中我们,这样把他们警卫队也解决了。
这场战斗,从开始进大门到整个战斗的结束,十八分钟。虽然两个伪军打枪了,但这里离车站也有一百多米,鬼子也没有注意,只是用探照灯照了下,我们赶紧撤退了。就这样非常利索,所以这仗打得很漂亮。
再给你讲一个战斗,是反扫荡战斗。徐州贾汪的敌人上我们根据地来扫荡。
1940年8月中旬,那段时期,我们运河支队打了几个漂亮仗,我们破坏铁路,袭击敌人,弄得敌人很不安。敌人感觉我们运河支队对津浦线威胁很大,所以他决心消灭运河支队。他们集中了徐州和贾汪以及附近的鬼子300多人,伪军300多人,共600多人向南北许阳、旺庄地区扫荡。他知道这个时期我们部队都驻在这个地方。
当时我们部队连续作战比较疲劳,支队领导要求我们休整,总结战斗经验。一大队驻旺庄,二大队驻南北许阳,并且叫二大队派一个中队,就是八中队驻独角胡,而且向贾汪方向进行警戒,二中队还派出侦察员对贾汪的敌人进行监视。
敌人600来人,还有三辆坦克,由贾汪出发,经过崮岘,独角湖向南北许阳方向进攻。敌人八点钟左右的时候过了崮岘。这个时候,八中队在这个地方放哨,看到敌人了,而且我们侦察员在侦察敌人行动的时候也知道了。侦察员回来就报告说:“贾汪的鬼子出来了,八中队要注意。”随后他又赶到大队部去报告。八中队知道敌人情况后,就控制了独危湖这座山了。山不高,他就派一个班警戒敌人。当敌人进到阎村附近,他们就开枪了。大队部知道情况以后,迅速派主力部队迎敌。二大队占领了南许阳西山和独角湖南山,同时向支队部报告,支队部叫一大队迅速占领朱堂山,而且占领杨家村北山,跟二大队协同一块来抵抗敌人的扫荡。
鬼子占领崮岘以后,就占领独角湖西山,于是八中队派的一个班就撤了。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各个大队都占领在山上,那时敌人一发现,就继续向我们这方向进攻。他们先打二大队,二大队还击,阻击敌人。敌人火力袭击了一阵以后,暂停了,后来又派部队向一大队占领的山头进攻,又被打回去了。敌人受到阻击,就集中炮兵火力,对朱堂山地区和北许阳西山两个地方进行火力袭击,又被我们一大队和二大队打退了。因为这两个山比较突出,比较高,我们形成了对敌人侧面的火力打击。大约到十点钟了,敌人就是攻不动,他们集中几股兵力来打,但是仍被一二大队打败了。
打到十二点,还是攻不动,敌人就有点发急了。他们集中兵力攻打朱堂山一个点,但是我们一大队坚决守住阵地。战斗一直这样,他进攻,我们防御;他们用火力,我们就隐蔽,一直打到下午快四点钟了。因为敌人看到我们两大队的力量蛮大的,我们有八九百人,虽然我们的子弹少,但是他就是攻不动。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我们支队长就考虑到,双方都有伤亡,分析敌人可能不打了,决定我们要出击,正面不行,要侧面出击。
当时我们三中队战斗力比较强,上级就命令从杨村北山出击,向崮岘敌人的后方猛攻,争取大大打击敌人。我们三中队一排是主力,有两挺轻机枪,当时我在一排二班当班长,上级命令我们一排冲在最前面。
我们从山上下来了,敌人的火力就集中过来了,向我们射击。我们有伤亡,但是不管这些,为了胜利,我们一直冲。敌人看到了,他怕了,开始往后跑。当我们冲到崮岘北山的时候,我们发现贾汪的敌人出来支援了,来接应他的部队撤回去。我们队长说:“停止,不能再前进了,就地利用这个地形用火力打敌人。”我们中队有两挺机关枪对敌人开火,打得很激烈,敌人拼命后撤,我们前方的部队利用敌人撤退的时间进行追击,敌人狼狈地逃回贾汪去了。
这一仗虽然消灭敌人不多,但是我们对敌人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因为粉碎了他的意图。这个战斗,打了7个小时,我们双方都有伤亡,但我们伤亡不大,只有几十人。这一仗为什么会打胜呢?一个是因为我们士气高,二是大家对日本鬼子很恨,第三是地形对我们很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