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东人,山东临沂。我是一九三一年出生的,一九三七年应该是上学的年龄了,但我就开始逃难了。因为日本侵略中国。我开始跟着我母亲逃难,我父亲,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很早就出去了。我大姐是搞地下工作的,有一次叫我送封信,那时也不知道危险,我就大模大样地去了,还好,运气好,没有碰到伪军之类。以后我就感觉:出来工作也挺好的。我和我二姐接触最多,那时她已经当兵了,挺活跃的。我很小就跟她学会了很多歌,像《黄河大合唱》之类的。早上起来,我跟着二姐到小山坡上去练声,但是敌人来扫荡,她就叫我回去了。我很小,主要还是跟着母亲两个人逃难。
我那时整天逃难也没办法去上学。我母亲是个包小脚的妇女,后来是“解放牌”的脚,她很开明的。那时北方除了伪军、日本人,还有还乡团。还乡团是特别坏的,他们都是当地的地主恶绅组织起来的,对当地很熟悉。所以我们家里是不能呆的,整天逃难。
有一次,日本鬼子扫荡+,把我们包围了,我们只有渡过大河才能逃走。当时,两个大人,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把我拉过了河去。过去之后有个小山坡,天黑了我们在山上过夜。那里有个小草房,他们照顾我们,让我们晚上睡在里面,可是我母亲说不用了,我们晚上就睡在外面。晚上夜里有霜,母亲把衣服扣子解开了,让我盖着。早上起来,母亲衣服、裤子上都是白的,晚上下霜下得很大。逃难的时候,有时晚上刚要睡下,又要起来继续逃,所以逃难对我来说也是个锻炼,我走路特别会走。虽然生活艰苦,但是能锻炼人的意志。
到了12岁,我就赖到人家单位里不愿意走了。他们要上课,要学习,教我们“住的房子都是工人造的,吃的粮食都是农民种的”。我也受了点教育,就想自己出来参加革命。那时地方上专门搞些学习班、工作队。工作队就像现在的文艺宣传队,到处去演出。那时主要是宣传减租减息,动员参军,所以我就赖在宣传队不肯走了,反正他们也不承认我,我赖着不走也行,我就跟着他们一道去。
一直到我14岁,大概是1944年,这个时候组织上正式承认我了,我加入了费东县抗联下面的青抗联,就相当于我们的共青团。我们常常到下面去组织儿童团,教他们站岗放哨,把他们组织起来。我主要搞这些搞了两年。
到了1946年2月份,我到了滨海军区医院,分到四分院。它因为是军区医院,和前方没有直接联系,只是接受一些伤员,给他们换药治疗。我去了以后,开始是当卫生员。我是从卫生员当起,最后当到了医生。
那时我们医院属于八路军,到了1946年秋,我们整个分院都并到了新四军部队里来了。开始叫一师,后来叫一纵,后来又叫二十军。我们接受的伤员很多都是南方人,开始,我们有点不习惯,北方人不会把小孩子Ⅱlj做小鬼的,但南方的伤员叫我们小鬼。
当时也挺闹笑话的,过去八路军一天吃两顿饭,夏天加一餐绿豆汤,但是并到新四军后,改成三餐,我们还把这当成了一个任务了。那天早上,我们政委讲:“明天开始,我们就吃三餐饭。”我感觉吃三餐饭的话,时间都不够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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