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流,往事如烟,许多往事在人们的记忆中已经淡忘。但是,一个身壮如砘子,眼睛似明灯,走路一阵风,敌人闻之丧胆的青年人的形象,至今清晰地保存在禹城老一辈人的记忆里,他的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战斗场面,历历在目。这位青年人,便是战争年代禹城县公安局武工队队长李振林。
抗日战争胜利后,禹城县解放了。饱受战乱之苦的人民,在党和民主政府的领导下,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土地改革与反奸诉苦运动。国民党坚持内战、独裁、卖国的反动政策,一边施放和平谈判的烟幕,调兵遣将,加紧准备打内战,一边派军队和特务疯狂地对解放区蚕食吞噬,颠覆破坏。
禹城县,地处晋察冀、冀鲁豫、渤海三大解放区的结合部,又是山东蒋匪大本营济南的北大门,成了敌我拉锯争夺的重点。1946年初,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何思源下令,搜罗禹城及附近几县逃亡的地主恶霸土匪流氓,组成了三十八股(群众称之为“小组子”)六百余人的武装匪徒,以济南、晏城为基地,秘密、分散地潜入禹城县,从事暗杀骚扰活动,破坏根据地的建设。
4月中旬的一天黄昏,驻齐河的匪徒潜入禹城后,突然袭击了渤海区工作团团部,制造了“后谷惨案”,打死区党委组织部科长刘岱东和两名通讯员,宣传部长陈放身负重伤。不久工作团的女干部里希在洼里冯村被匪徒绑架,侮辱摧残后杀害。短短的四个月,我区、村干部和积极分子有一百八十余人惨遭杀害,南邻晏城的大部分乡村政权不能正常开展工作,土地改革与反奸诉苦运动受到了严重破坏。渴望翻身解放的农民又被推入白色恐怖之中。
为了保卫胜利果实,回击敌人的进攻和挑衅,中共禹城县委及时调整了工作部署,确立了“以反特防匪斗争保障土改与反奸诉苦运动”的方针,决定组织起一支快速反应的武工队,专门对付国民党特务和股匪。县委决定共产党员、县公安局治安股股长李振林为队长,并从党政各部门抽调了十六各思想好、枪法精,有侦察经验又善于做群众工作的同志参加武工队,每人装备一长一短(枪)的武器和自行车。这支精干的公安武装,顽强机智,运动迅疾,在解放区、边沿区乃至敌占区,随时随地歼灭敌人,打得“小组子”七零八落,望风而逃,粉碎了敌人的阴谋。人民群众亲切地称之为“飞虎队”。1947年1月,渤海行署嘉奖了李振林,并对禹城县公安局武工队全体同志通报表扬。
1946年夏初的一个晚上,刚成立不久的武工队驻扎辛店,正要吃晚饭,突然接到群众报告:二十里外的崔家寨有“小组子”。李振林一声令下,大家放下手中刚刚刚端起的饭碗,就跨上自行车直扑崔家寨。赶到后,发现匪徒已于下午溜了,武工队便在崔家寨埋伏下来,侦察敌情,扑捉战机。
两天后的早晨,去马庄为武工队买馍的农民大叔回来向武工队报告说:“马庄来了‘小组子’,馍都让他们包了。”公安局局长孙炳章说:“敌人怕武工队,把你们当“路虎子”待,这回要看你李振林啦!”李振林望着还没吃早饭的武工队员们命令道:“消灭马庄的敌人再吃早饭,吃么有么。立即奔袭马庄!”
崔家寨到马庄仅二里多路,武工队一阵小跑就到了。这时,高粱已半人多高了,李振林让大伙隐蔽在村外的青纱帐里,自己带了一个同志摸进村去侦察。一个抱着大枪的哨兵,正倚在村口一棵老槐树上打盹,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李振林二人架进了青纱帐。武工队从这个俘虏嘴里摸清了敌人的住处、人数、武器装备等情况。之后,马上包围了敌人的住处,下了门岗的枪。这时,屋里的敌人还在睡大觉,在一片“缴枪不杀”的喊声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滚下铺来,举起双手,乖乖当了俘虏。这一仗,打得漂亮利索,武工队一枪未放,俘敌十三名,缴枪十三支,首战告捷。匪徒们摇头叹息说:“真想不到,我们一天换了三个地方,也没逃出武工队的手心。”
马庄一战之后不久,李振林又得到情报,前冯庄伪村长家窝藏了三个匪徒。十几里的路程,李振林带三个队员,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包围了伪村长的住宅。队员张广新以讨水喝为名进院侦察,刚待进屋,只听“叭”的一枪,从西屋窗口射出一弹。听到枪声,李振林迅速冲进院中,隐蔽到死角处,瞄准敌特射击的地方扣动了扳机,屋里发出了一声惨叫。队员们乘机登上了房顶,揭开一个洞口,扔下—颗手榴弹,匪徒吃不住劲了,扔出三支匣枪,举手投降。当他们押着俘虏路过前小杨庄返回驻地时,又获悉该庄也窜来了三名匪徒,正在地主家喝酒。便一鼓作气,又捕获了这三个家伙。两次擒敌六名,缴枪八支。当夜公安局长孙炳章和李振林审讯了匪徒,查清了制造“后谷惨案”的祸根。武工队经报上级批准,逮捕了四十名暗藏的匪徒,在英王庄南召开了万人大会,依法处决了十一名凶手,为死难的烈士报了仇。
武工队在一个多月内,连续打了几个漂亮仗,把匪特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但是仍有少数顽匪不甘心失败,采用深夜出动,突然袭击,杀了就跑的办法继续危害人民。李振林发动队员出主意,想办法,研究了到敌占区长途奔袭战术、钓鱼战术、堵鸡窝战术等诸多灵活巧妙的作战方法,彻底击溃了匪特的进攻。临邑县五区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邢老四,被蒋匪收编后,不断窜到禹城偷袭。李振林摸清了邢老四的住处,夜间带着武工队疾行数十里,直捣邢匪巢穴,击毙了邢老四。
周奎禹庄贫民代表王立正到区上开会,家中孩子被惯匪尹法臣率部残杀。一个漆黑的夜晚,李振林带着三个队员化装成匪特,在尹匪经常活动的谢家洼一带守候“堵鸡窝”。午夜,四人来到房庄,树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四人隐蔽在一个角落里,耐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一户地主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闪出一个人来,隐约可见那人背着一支大枪,提着一支短枪。“是匪特!”李队长扯了一下队员姚恩章的衣襟,恩章会意,悄悄尾随在敌后,等靠近了匪特,突然拔出匣枪对准他,发问道:“谁的人?”
“哟,连银(一个大匪首)的人。你是谁的人?”对方边回答,边也端起了枪。
“谢官的人?……”狡猾的匪徒有些怀疑了。可还未等他动手,李振林早已转到敌背后,窜上几步,猛地一个锁喉绊腿,那家伙摔倒在地上被堵上嘴绑了个结实。那匪徒趁四人进院搜索之机,挣开绳子,撒腿就跑,李振林手起枪响,将其击毙。枪声惊动了敌人,村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脚步声,因敌情不明,四人不敢恋战,拖着匪徒尸首迅速撤离了。经群众辨认,被击毙的匪徒正是凶手尹法臣。第二天,武工队在姜庄召开了反奸诉苦大会,会上群情激奋,控诉揭露了匪特的罪行。
秋后,“小组子”就不敢再来解放区骚扰了。武工队紧追猛打,把战场发展到了边沿区和敌占区,打得匪徒防不胜防,藏无处藏。一次,武工队奉命到南部边沿区一个村子里发动群众。走到离村百十米处,发现村头有一百多名匪徒正探头探脑向村里张望。此时,武工队只有二十来人,躲是来不及了,处境十分危险!李振林急中生智,悄声告诉大家:“咱装作匪徒,大摇大摆走过去,等靠近了再打。”并边走边骂骂咧咧地问:“妈的,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匪徒们一时摸不清对面来的是什么人,只是对天开枪,警告不要靠近。说时迟,那时快,武工队已来到了近前,随着李振林一声大喊“打”!各种武器同时开火,打得匪徒措手不及,仓惶逃命,一直被我武工队赶过铁路,向晏城一带逃窜。
敌占区的匪首杨××,当过国民党县长,又在组织“小组子”对我进行破坏。一天,李振林得知杨××召集小桂子、冯闩子等几个匪首在铁路旁的某村开会,就率队跑步二十多里地奔袭歼灭了这几个匪徒。附近的五六股“小组子”上百人恶狼般地包围过来。武工队临危不惧,诈称是杨县长的人,巧妙地跳出包围圈,安全地返回了根据地。这一仗打死敌人四十多名,缴枪三十多支,威震敌占区。匪徒中纷纷传说。“谁办事不讲良心,出门碰上李振林。”
在李振林带领的武工队的连续沉重打击下,敌人“小组子”活动再也猖狂不起来了,他们的活动很快由白天转为夜间,由解放区退回敌占区。根据地的土改运动又如火如荼开展起来。为我军解放济南创造了有利条件。(撰文刘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