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敌寇封锁线(文/王文博)

14987 发表于2019-03-14 15:21:28

1940年农历二月初八日下午,莒县抗日武装常备队队长王玉璞,交给我一个紧急任务:当天夜里,将八路军山纵的8名女同志,穿过日寇泰石路封锁线,护送到石场以东的八路军山纵二支队去。我毫不迟疑地接受了任务,并表示坚决完成。

当时的常备队驻扎在青山沟村。我作为一名常备队员,又是队长王玉璞的本家侄子,那年刚满20岁,在队上负责后勤工作,又因我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在队长眼中,算是个有点心计,办事比较利落的人了。玉璞同志向我交待任务后,又同我简要分析了敌情:当时我八路军山纵二支队驻扎在石场以东的蔓庄,途中要穿过日寇泰石路封锁线和穆家村、大石头、侯家庄等国民党顽军盘踞地,按绕行路线计算,约有150里路,且山高坡陡,沟壑纵横,又是夜间行进,护送的8名女同志,都是八路军家属,本身并无战斗力。记得有王卓辰、刘大姐,这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了。但困难再大,也要克服,必须确保万元一失,绝对安全。

按照队长的吩咐,我指名抽调了10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挑上10支好枪,作了简要的动员,并提出严格要求:途中要严守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抽烟,不打火;脚步要轻,不乱说话。对8名被护送的女同志和10名队员都编了代号,一律不准喊名字。每个男同志还要带上两顿饭,女同志则一律轻装。遇上紧急情况,每个队员要保证,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好被护送的女同志。晚上7点钟,在一名向导的带领下,我们这支20人的队伍,从青山沟出发了。

开始一段,行进在横山根据地的北部,大家精力充沛,心情也特别兴奋,男同志走在两头,女同志走在中间,借着上弦月洒下的朦胧月光,大家脚步轻快地行进在山坡沟岔中。这里没有好路走,有路也不能走。碰上村庄,还要绕道,生怕遇上麻烦,即使远处传来几声狗叫,也要仔细分辨一下。本来就死一般寂静的早春夜晚,更加静得出奇。每个人脚下轻微的脚步声,好像都是不该发出的。倘若发现一点情况,大家便就地卧倒、隐蔽,听到的只有喘气和心跳的声音。

大约晚上11点钟,队伍绕过石龙口村,直奔申家沟村东北,泰石公路已横亘在眼前。要在正常情况下,我们这群青年人,最大的不过三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岁,一个冲刺,眨眼功夫就窜过去了。但此时却不那么简单,东边是鬼子的豹子店岭、纪家店子、石沟崖据点,西边是大寺、借庄据点,敌人的明碉暗堡,密度大,封锁严,目的就是要切断抗日军民的南北联系,而我们的任务,就是从鬼子、汉奸的眼皮子底下跨过去。

我们潜伏在公路南50米左右的一个石头塘子内,先由我和小李子匍伏前行到离公路约10余米的一丛柏树棵中,隐蔽下来,观察情况,这时月牙已坠进西山,东望500米外的豹子店岭上的鬼子炮楼,黑洞洞的不见一点光亮,也许敌人正睁大魔鬼的眼睛,搜寻四周情况呢!不管怎样,见路上没有巡逻的敌人,对面又死一般的沉静,我决定发出信号,准备过路,就在我刚要轻轻击掌的一刹那,发现西边隐约闪烁着亮光,我赶紧把脸侧过去,一只耳朵紧贴在地上,听到地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凭经验,听得出这声音还在300米以外,很象是自行车行进声。那时断时续的光亮,看来是骑车人打的手电筒。大约过了10分钟,果然过来两辆自行车,不前不后,停在了我们的正前方。其中一个握手电筒的,向四周扫了一遍,接着向炮楼方向绕圈圈。不知是报警,还是报平安无事,炮楼上也打出了个三明三暗的联络暗号。这一切我和小李子都看得分明,其他队员也作好了战斗准备。是把这两个汉奸干掉,还是继续隐伏?我正紧张地思索着,突然听到路上传来哗哗的撒尿声,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敌人肯定没发现我们。接着又听其中—个说:“不管他,走!”说完,似乎是猫腰往回看了一会儿,然后骗上腿骑车走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观察西边扭沟方向的情况,见一时无动静,便轻轻三击掌,大家纵身跃起,躬腰快步,鱼贯而过。

走过柏崖村东,沿河上行,摸到刁家庄前。夜已深,大家又饿又累,决定停下来休息,向导与小李子进村去敲开老乡的门,各人吃了点东西,顿觉精神抖擞起来,告别老乡,继续前进。为避开大石头、穆家村、侯家沟的顽军盘踞地段,我们绕道20多里,终于在第二天的头晌,顺利到达目的地。二支队的首长和同志们热情接待了我们,并夸我们机智勇敢,任务完成得出色。

在蔓庄二支队驻地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后晌返回时,又带了30名青年,去沂水学习。这些人,男多女少,每人都带一样武器,但他们缺乏战斗经验,武器也不怎么精良。首长一再交待:“就全托你们了。”在途经范家山村西时,险些与南边侯家沟方向出来的一帮顽军相遇,我们机警地与敌人周旋,终于顺利地通过敌占区,把他们安全地护送到沂水,交给当地的联络员后,就同他们依依分手了。(未校对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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