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41年的冬天,区委机关和区中队的同志在山区稍事休整后,即按分工开始分头活动。王永坚同志去的是南河东村“堡垒户”王大爷家,主要是与村支部书记王忠魁接头,了解敌占区的情况,布置对敌斗争任务。为减少目标,他只身一人从山里赶到南河东村时天还没亮,越过公路故意绕了几个弯后,才敲开了王大爷的大门,大爷一见指导员,非常关切地说:“城门上都贴了报子,有你的画像,抓住活的赏10万,死的5000,你怎么还出来活动呢!”
王永坚说:“不要紧,敌人抓不住我,您老放心就是!”王大爷年过六旬,虽不是党员,但抗日热情很高。他俩在院里正说着,大娘也起床了,见王永坚两眼通红,心疼地说:“又是熬了一宿吧?外边冷,快到屋里来,我赶紧做饭,你吃了睡一会儿。”老两口有个儿子叫小虎,尚不到15岁,非闹着要当“八路”,王永坚虽说很喜欢虎子,但因大爷还没松口也不便表态。这会儿见了面又要缠磨,只好岔开话头哄他。
王大爷家三间茅草房,一明两暗屋里空荡荡的,西里间是一家三口的卧房,东里间闲着,有个土坯炕,炕上堆些杂物,中间明间算是客房,一张小矮桌子,几个小木凳,屋门后一侧是做饭的锅灶,一侧是秫秸泥糊的碗架子。
玉米粥熬好了,大娘拉开小矮桌子,端出咸菜和自制的面酱,又盛了盆小豆腐和刚煮的热地瓜,放了一小沓煎饼。“赶紧快吃点吧,大娘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别嫌孬!”大娘边说边给王永坚舀粥。
大爷面对门,王永坚脸朝里,大娘和虎子一东一西坐,王永坚知道大娘家里困难,舍不得吃煎饼,摸了块热地瓜刚咬了一口,突然听到屋后的公路上,人声嘈杂,且有跑步声,大爷立时紧张起来:“可别是鬼子来了!虎子快到外边看看!”小虎摸了个煎饼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就听西院里鸡飞狗叫,夹杂着虎子的嚷嚷声:“你们就是坏人,不坏怎么揍人!”“八嘎,你的小毛猴子的干活!”王永坚一听,“不好,有鬼子!”大娘说:“甭怕,他们来了你就说和虎子是兄弟俩,你头上又没“八路”的贴子,他们也认不出来!”大娘的话音未落,有个特务领着七八个日本宪兵就进了院。
“有人吧?统统出来!”听声音很熟,王永坚说:“坏了,他认得我!”大娘一听来人认得指导员,顿时也没了主意。此时此刻,再躲来不及了,他暗示大爷大娘坐着别动,左手抄进大襖打开了匣枪保险。随着一阵脚步声,有人进了屋,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王永坚的后衣领,来人用力往上一提,王永坚顺势猛地立起,右手一下扳住对方的肩膀,左手里的匣枪枪口隔着大襖正好抵住了对方的胸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刚叛变投敌的区委干事马洪。此时,两人脸对脸,他做梦也没想到是区委书记王永坚,顿时“啊”了一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王永坚枪口顶着马洪发出极低沉的声音:“想死、还是想活!”
“想、想、想活!”“想活就把鬼子支走!”马洪深知王永坚的脾气,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王永坚右手一松,马洪立时跌跌撞撞地返身出屋:“太、太君,这家人我都认识,大大的良民,没有八路!”说着,便轰轰隆隆一窝蜂出去了。
大娘见鬼子们走了,依然惊魂未定地说:“快、快,孩子!东里间有个炕洞子,快藏起来!”王永坚有被敌人堵到饭屋的柴草垛里差点被刺刀戳死的教训,他说:“谢谢大娘,马洪刚才是为保命,暂时不敢吭声,鬼子肯定还会回来,炕洞子是藏不住的!”王永坚顺手摸起刚才没吃完的那块地瓜往腰里一揣说:“我走了,大娘!”转身出门,直奔东墙根,侧耳听了听东院的动静,身形往下一沉,用力一纵攀上墙顶,朝院里瞧了瞧确认没有敌情后,轻轻跳了下去。
果然不出王永坚所料,他前脚刚走,鬼子的回马枪就杀回来了!别说炕洞子连院子里的地皮都让鬼子掘了三尺,忙活了半天也没搜出“八路”,马洪没领到奖赏,反倒挨了鬼子两个耳光 !(撰文:陈立新)
附:王永坚同志简历。王永坚,原名刘琦,字逢喧,泰安城东冯家庄人,1924年农历11月24日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七七事变”那年考入泰安翠英中学,后因抗战爆发辍学,于1938年一月参加青年抗日先锋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期间,一直担任区委书记、区中队指导员;1945年调部队工作,先后任独立营副政委、基干营教导员,军分区组织科长,鲁中军区警备团政治处主任,解放后,先后任铁道兵直属医院政委,铁道兵学校干部部长、铁道兵学院训练部副政委,院务部部长、政委等职。1955年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上校军衔,1983年以副军职待遇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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