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轩回忆黄师长为战士赔偿梨钱

new4army 发表于2015-10-11 17:25:06
    1945年9月,日军投降、两淮(淮阴、淮安)解放不久,我们新四军3师在两淮北集结,休整待发,准备北上东北。当时在淮海区的部队有老10旅和独立旅,由新四军3师副师长兼淮海军分区司令、10旅旅长刘震指挥,我当时是刘震旅长的警卫员。10旅司令部驻扎淮阴北老刘圩一个乡绅的庄园内,村前村后参天大树林立,宛如世外桃源。在村东头,有一梨园,里面满是碗口粗的大梨树。当时正值金秋节令,梨树上挂满沉甸甸黄澄澄大梨,秋风袭来梨香飘溢,令路人驻足忘返。为了保护梨园不受损失,部队除要求全体官兵严格纪律秋毫无犯外,还特意让警卫连在梨园入口加派了哨兵。我当时是个14岁少年,禁不住甜梨的诱惑,于是就怂恿旅政委吴信泉的警卫员张小牛一同去梨园逛逛。张小牛大我两岁,但军龄比我短,听我这个“老家伙”一说,本已经对甜梨垂涎已久的他,一拍即合。于是,我俩就大摇大摆地向梨园走去。来到园门口,哨兵见是我们俩,知道是首长身边的人,犹豫不决地想问又不敢问。我们见状,就随口抛了一句:“四科长要为首长买梨,让我们来看看。”这一招还真灵,哨兵一挥手,就让我们进去了。
    进了梨园,满树飘香的黄澄澄的大梨近在咫尺,看得我俩眼花缭乱。我俩就像孙猴子闯进了蟠桃园,找了一棵大树,攀了上去就摘梨啃了起来。哪知,这梨又酸又涩,梨渣粗得咽不下口。后来才听人说,这种梨不能直接吃,而是煮了以后用来止咳润肺的。就这样,我俩挨树啃,才找到了鲜美可口的雅香梨。过足瘾之后,我俩滑下树来准备开溜,但往回走不了几步,顿时傻了眼。只见我俩刚才一路攀过来的树下,都零零落落地丢弃了不少啃过和没啃过的大梨。我俩都明白这下祸闯大了,正在面面相觑之时,忽然听到园中的路上传来人的说话声。我俩赶紧找了一棵大梨树爬上去隐蔽起来。我俩躲在树上,偷偷拨开树叶监视着过来的人群。随着来人逐渐靠近,我俩定睛一看,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原来是刘震向黄师长介绍着什么,黄师长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频频点头,显得兴致很高。我俩伏在树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盼着列位神仙快快离开。哪知,那位果农老大爷偏偏领着一干人在我俩躲藏的大树前面停了下来。
    果农老大爷手指着大树介绍道:“这棵大梨树叫雅梨王,是抗战前从天津引进的。说来奇怪,在这八年抗战期间,这树就是只长个头不长梨,只开花不结果。今年小鬼子投降了,这棵树第一次结梨,而且这第一年的梨子就结得又大又甜,口感超过园内的任何一棵树。”
     黄师长听了,哈哈大笑道:“是吗?这可是天意啊!”
    “这梨叫什么来着?”黄师长又问道。
    “雅梨王。”果农答道。
    “不对!应该叫胜利果。”
    “胜利果?”
    “你们看,我们中国人民用八年时间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取得了今天的胜利成果;这棵梨树也是用了八年时间成长壮大,到抗战胜利后才结出果实。这不是‘胜利果’又是什么?”
    “对,对......”果农听了频频点头称是。
    随后众人也鼓起掌来表示赞同。
    ‘地方干部和果农提出“胜利果”应该首先敬献给抗日英雄,执意要采梨给首长尝鲜,首长们当然不能接受,一干人在你拉我扯之间来到了梨树下。
    不用说,当我们俩人的身形统统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时,只恨没有孙悟空的本事,凿个地洞钻进去。
    刘震旅长见是我们俩,气得七窍生烟,厉声喝道:“乱弹琴!还不给我滚下来!”我俩从树上滑下来后,整理好衣帽,哭丧着脸立正站好,准备让首长骂个狗血喷头。
    “你们俩个小鬼到底怎么回事?怪不得找不到你们俩个人呢,原来溜到这里来了。”
    “首长,我们知错了。”
    “错了?错了就行了?你们自己说说看,怎么处罚?”
    “关我们禁闭。”我和张小牛异口同声地答道。
    黄师长在一旁说道:“你们俩个抗日小英雄可真不简单,本事可以跟蒋介石比了。抗战刚胜利蒋介石就从峨嵋山下来摘桃了,你们倒率先在梨园啃起梨子来啦。吴政委,回去以后要通过这两个小鬼的事,对部队的纪律进行一次全面的整顿。绝对不允许部队官兵以功自居,分割老百姓的利益。这俩个小鬼损害的梨子,要按价赔偿。”
    一旁的地方干部和果农见状,赶忙上来打圆场,说是这俩个兵还只是个孩子,吃几个梨没什么,回去不要吓着孩子了。再说,你们新四军不是说军民一家吗,一家人还用得着付钱?
    黄师长说道:“不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我们的纪律,梨钱一定要赔。”
    刘旅长看着我俩说道:“你们俩听到没有?还不赶快先把钱付了!”
    我嘟哝嘴回答道:“我身上没有钱,这个月发的津贴费,已经买牙粉了。”
    张小牛也回答说,他的津贴费也因为学文化买纸笔用完了。
    黄师长见刘旅长和吴政委都没有警卫员跟着,知道他俩身上不会有钱,就说道:“小鬼犯事,还是由阎王来付钱吧。”说着,吩咐他的警卫员从自己的津贴费里拿钱赔偿果农。虽然果农老大爷再三推辞执意不肯收,但终于没能犟过黄师长。
    50年代初,我从朝鲜归国后,转到上海空军服役,第一次获得了探家的机会。我特意绕道到当年的梨园,从那位果农老大爷手里买了一篓子雅梨王树产的“胜利果”,托人捎给在北京的黄克诚将军,以表示我当年的歉意。记得黄克诚将军还给我回了一封信,遗憾的是这封信在“文革”中不幸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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