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8日下午,我们三十九军一一五师师长王良太把我这个师作战科副科长叫到了师指挥所,我问道:
“师长,有什么任务吗?”
“有,交给你一个特殊的任务。”王师长指着作战地图上的华川水库继续对我说:
“你看到了吧!为了阻止敌人的进攻,你带人在明天拂晓之前,去把水库所有的闸门全部打开放水。”
“师长,放心吧!我会完成任务的。”我充满信心地说。
“是明天拂晓之前,记住了吗?”王师长叮嘱我说。
“记住了,师长。”我回答后,便走出了师指挥所,去做出发前的一切必要准备。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们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部署和指挥的一种战法,叫做水淹美军陆战队。
几天前,我们军奉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由春川到华川一线组织运动防御,节节抗击敌人,迟滞敌军前进。我们军部来到华川附近,吴信泉军长打开作战地图一看,发现华川有一个很大的水库,便找来侦察科长蔡愚说:
“你带上朝鲜联络员去华川水库侦察,找水库管理人员了解一下大坝闸门和蓄水量的情况,回来向我报告。”
“是!”蔡愚说完便去执行这个任务去了。
很快,蔡愚把了解到的情况回来向吴军长报告了。吴军长又叫他带人去把华川水库大坝上所有的闸门统统关闭起来,提高水库的水位。
华川之战眼看就要打响了。这时候,富有指挥作战经验的吴军长,根据华川水库这个绝妙的自然条件,想起了他曾经读过的孙子兵法中的“水战”之说,还记起了我国历史上的“水淹开封府”的故事。
于是,吴军长把电话打到了我们一一五师指挥所:
“王良太吗?你要充分利用华川水库掌握在我们手里这个优势,马上派人去把水库的大坝闸门打开,来个水淹美军陆战队。”
“军长,你这个战法太妙了,我现在就去布置。”王师长在电话里兴奋得四川腔更浓了。
就这样,这个特殊任务交给了我。当天黄昏时分,我带着一名参谋和一名联络员,来到了华川水库大坝上。我看到水位很高,闸门很多。联络员找来几位朝鲜工人。工人们问道:
“要炸开水库闸门吗?”
“不!留着将来发电用吧。你们只要把闸门打开放水就行,但必须在明天天亮之前。”我通过联络员对工人们说。
这几位朝鲜工人非常支持,便和在这里执行战斗任务的三四四团指战员一起忙了起来。
4月9日拂晓前,华川水库10个闸门全部打开了。顿时,水库的水汹涌澎湃,倾泻而下,河道水位迅猛上涨。
就在打开华川水库闸门的当天晚上,我们军、师指挥所从监听的报话机中听到了敌人慌作一团,你喊他叫,一片混乱。说是大水把美军陆战队的一个炮兵阵地冲垮了,冲走了帐篷和人员,冲坏了公路,美军无法前进。我们还听到美军电台广播:“共军开闸放水,‘联合国军’装备被淹,前进受阻。”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若干年后,我们三十九军的老军长吴信泉中将看到了当年侵朝美军总司令李奇微写的回忆录《朝鲜战争》。在这本书里,李奇微写道: "4月9日,我左翼部队全部抵达‘堪萨斯线’。在右翼,美第十师和南朝鲜第三军极力克服险恶的地形和补给线不足造成的困难,还在朝着目标推进。这时,敌人打开了华川水库基部的好几个水闸。一开始,敌人的这一招似乎真给我们造成严重的损失。江水一小时之内便上涨了好几英尺,冲垮了我们一座由工兵架设的浮桥,并迫使我们把另一座浮桥拖回岸边,以免冲垮。我们立即派出一支特遣部队去夺取大坝,关闭闸门。但是,由于能见度很差,地形崎岖,敌人顽抗以及登陆工具不足,这次尝试没有成功。”(王照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