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彭德怀司令员、习仲勋政委命令我军十八兵团主力在宝鸡一线监视和堵截胡宗南部,同时命令全军其他部队分两路西进。一兵团王震司令员率一、二、六十二军从陇县、六盘山、固关镇向临夏、青海追击并拦截兰州之敌。二兵团许光达司令员率三、四、六军从中路向兰州追击歼灭守敌;第十九兵团杨得志司令员率领第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五军为右路,沿西兰公路向兰州追击。
七月二十八日,我师插入固关镇西山沟,断敌退路,配合兄弟部队消灭了敌骑右路兵十四旅,打开了进军兰州、青海的大门。接着,我们左路王震兵团分三路向宁夏攻击前进,中路许光达兵团和杨得志十九兵团向兰州追击包围守敌。在我一兵团向临夏追击途中,于八月三日和四日解放了陇东重镇天水和泰安等县。
八月二十日,我大军完成对兰州守敌的穿插分割包围。马步芳、马继援幻想以兰州在抗战时期修建的“国防工事”及黄河天险,并利用我军长途行军的疲劳和我军补给线延长等困难在兰州防御。他们给自己壮胆说:“共军两条腿能赛过我四条腿吗?”企图消耗我军,最后配合宁夏马鸿逵和胡宗南,由内外线向我军反击。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在他们行将灭亡的时候,总要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以挽救他们失败的命运。”马家军就是如此,第二、第十九兵团经过三天火力侦察的攻击准备后,于八月二十四日展开激烈的阵地争夺战,二十五日下午将敌人坚固据点沈家岭、营盘岭、窦家山攻克,进而解放了整个兰州。兰州战役后,马步芳、马继援的部分残兵败将,一部分跑到西宁,一部分逃窜到甘肃河西走廊,这样就被分割孤立起来了,给我军造成了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八月二十九日,彭德怀司令员、习仲勋政委传达了毛主席要各兵团勇打猛追,不给敌人以喘气机会的指示,同时命令一兵团向青海追击。当时我们一军奉命向青海追击,贺炳炎军长、廖汉生政委命令一师为前卫师,我们团是一师的前卫团。九月二日全军在永靖渡过了黄河,击溃了凭借黄河天险和坚固的工事顽抗的敌人。马步芳、马继援逃到西宁后,组织残部妄图在西宁市郊区罗家湾一线利用原来的工事继续顽抗,稳住战局,然后反攻。我军渡过黄河后,全军指战员只有一个想法,快速前进,分秒必争,两条腿一定要赛过敌人四条腿。我们三天两晚上走了三百六十多里,愣是用两条腿追上了敌人的四条腿,于九月五日解放西宁。马步芳八十二军副军长率部向我军投降。马步芳、马继援乘飞机逃往香港。剩下的骑八旅和骑二旅顽固的残匪,在马步芳授意下准备到达坂山、祁连山打游击。为首的是马英、马呆呆、马成义等人。我们根据群众的报告和侦察得知:这股匪徒有二百多人、三百多匹马。贺军长、廖政委命令我们团急行军二百里,向大通和达坂山马场追击。
九月七日,我们团十个小时行走一百多里赶到大通,之后团首长又决定我带三营尾追敌人到达坂山马场。
九月十八日,我们团十小时行军一百里赶到王家沟附近集结。路虽不远,但全是大大小小的山峰和厚厚的积雪。行军中,很多战士跌倒了爬起来再走。大家不怕冷、不怕累、不怕渴、不怕脚上打泡,只有一个想法:快速前进、分秒必争,两条腿一定要赛过敌人的四条腿,抓住敌人、消灭敌人。我们刚到王家沟,群众就向我们报告说,昨晚马匪路过这里,抓了人,抢走了马和鸡。我们的侦察员俘虏了三个敌人哨兵,他们供出了马英等匪徒的下落和兵力部署情况,我们马上召集营、连长前去侦察地形,研究战法,布置任务。当时我们感到,虽然我们是步兵打骑兵,但是这在我们部队来说是家常便饭,特别是消灭眼前的这股敌人,有很多对我们有利的条件。
具体地说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敌人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残兵败将,经过固关镇、兰州、西宁战役败退下来后一直挨打,脚不停步,马不停蹄逃窜到这荒无人烟的马场,因此,士气低落,没有什么战斗力。而我军是胜利之师,士气高昂,又有连续作战的光荣传统。其次,地形地物对我们有利,虽然作战地段是山高坡陡易守难攻,但是,我们是步兵,敌人是骑兵,在这样的地形上骑兵是很难发挥威力的。第三,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马匪军来到这个地区后,到处抢东西,拉民夫,老百姓恨他们。而我军认真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凡是住在老百姓家的干部、战士都做到了缸里的水挑不满不走;院子不打扫干净不走;借的东西不还完不走,群众很拥护我们。第四,我们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与这股敌人相比,我们的兵力是敌人的三四倍,对敌人实施围歼,从数量上看是很有把握的。激战之前,大家既紧张又兴奋,都想干净、利落地全歼敌人,各连求战情绪很高。
根据命令,十一连于九月九日晚二十一点出发,急行军四十二里绕到敌后,在九月十日早晨五点钟准时打响,以勇猛的动作攻占北山口阵地,截断敌人退路。全营就以十一连的枪声为信号发起总攻。十一连出发后,各连也都按照营下达的作战计划分别行动了。九连的两个排于凌晨两点钟,悄悄地接近西山敌人,准备在战斗打响后,迅速消灭这个班。九连三排秘密接近东山敌人,十一连打响后,坚决吃掉这个班。十连三点钟出发接近南山口敌人,战斗打响后,在十二连、炮兵连、重机枪连、特务连火力掩护下,消灭敌人,抢占南山口,各连按计划进入预定地点。九月中旬的达坂山已经是冰天雪地了,当时部队没有发棉衣,战士们趴在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的山坡上,像一条长龙一样。有的战士穿着单衣,手脚冻麻木了,就自己揉一揉。潜伏地点四周静悄悄,只有风吹着干树枝抖落下一些雪花。大家都是一个念头,为了把青海人民从反动的统治下解放出来,我们要拿出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时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战胜眼前的困难和敌人。
九月十日早晨五点钟,十一连准时在北山口打响了。枪声就是命令,山上山下冲锋号声、喊杀声回荡在整个山谷。惊慌失措的敌人乱作一团,他们哪里能想到神兵天将突然而至,漫山遍野。十一连以勇猛的动作堵死了敌人的逃路,敌人组织三次反扑都被顶了回去。激战十分钟,全歼北山口守敌,毙敌十余人,伤敌十余人,俘敌五人,十一连副连长王中仁腰部和腿部负伤,被炮弹震昏,醒过来后让卫生员包扎了一下,又冲上阵地,带领战士打退敌人的反冲锋。各连也很快占领了敌人前沿阵地,在修筑巩固阵地的同时,展开对敌宣传。山上山下到处是“缴枪不杀”、“不虐待俘虏”、“优待放下武器的官兵”、“放下武器保证生命安全”等喊话声。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包围喊话,马英打着白旗来到南山腰同我们谈判。当时,他向我们提出三个条件:第一,部队算起义,起义后编为青海解放军骑兵第一旅。第二,保持原班人马不动。第三,如果上述两个条件不行,暂停攻击,把部队从雪山上撤下来后再商量。这三个条件很显然是缓兵之计。
我们针锋相对地提出三条:一条是无条件地放下武器投降,投降不是起义。另一条是投降后保证生命财产安全。再一条是愿意回家的我们可以让其回家。下午两点钟准时把队伍带到南山下放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话,三点钟我们准时开炮发起攻击,后果由你们负责。马英考虑了很长时间,终于无可奈何勉强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下午两点钟,马英、马呆呆、马成义等带着一百八十个人、三百匹马、五门炮、十挺轻机枪、一百五十多支步枪、二十多支手枪,按指定的地点无条件投降了。俘获的人和马带到大通城,一部分马匹分给当地汉、回、藏族群众,俘虏全部放回了家。至此,解放青海最后一次大仗,以我军的胜利结束了。之后,我们团奉命开往新的地方继续肃清散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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