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华东、中原野战军联合发起淮海战役。我中原野战军主力在陈毅、邓小平首长的指挥下,出击津浦线,直扑敌人在徐蚌线上的重要据点宿县,发起了徐蚌作战。宿县不但在地理位置上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又是国民党在津浦线上的物资补给基地,屯集了大量的军械军需物资。敌二十五军一四八师和交警第十六总队,装甲七营等一万三千余人守备在这里。城墙坚实高厚,护城河既宽又深,又有日本人经营多年的外围永备工事,这些都将给攻城带来很大的困难。野司把攻打宿县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三纵。陈锡联司令员立即召集了纵队旅以上干部研究布置行动。我当时任八旅政委,参加了会议。在会上,首先传达了中野邓小平政委的重要指示:“淮海战役能不能打好,直接关系到中国革命的形势。打好了,会加快全国革命的进程,打不好则会延长革命的时间。”
陈毅司令员指示:“宿县一仗,关系到战役全局,一定要打好。各旅都要把最硬的尖子团用上。”随后向各旅布置任务。七旅负责主攻宿县,从东门攻城;我们八旅负责破坏宿县北至符离集之间的铁路、桥梁,攻占车站、东关、北关,清扫外围,然后从北门攻城;九旅从西门攻城。接受任务后,我和旅长黄林同志随即研究我旅的行动部署,决定以二十三团协同旅工兵分队负责炸毁宿县北至符离集之间的九空桥、铁路桥,相机攻取符离集,而后进入宿县北关准备,从城北攻城;二十二团负责攻占宿县车站,攻打日本人建筑的兵营里的敌人,而后拿下东关,控制桥头,为攻城部队扫清外围。
各团领导接受任务后,情绪十分激动,纷纷表示一定要打好参加淮海战役的第一仗。我三纵八旅是自卫战争中晋冀鲁豫军区最早组建起来的野战部队之一,它的每一个团都是所在分区的主力团,都有着光荣的历史。特别是前不久部队在叶县进行了新式整军,极大地激发了战士们的阶级觉悟,调动了全体指战员的积极性,加强了团结。在军事上总结了以前历次战斗的经验教训,根据解放战争中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以村落攻防战、攻城爆破、跃障碍、过水壕为重点的群众性练兵活动。经过这次整训,部队的军事素质政治觉悟都有很大的提高。尤其是在全国各个战场大好形势鼓舞下,部队斗志高昂,求战心切。这些就是我们能够战胜敌人的基础。
十一月十二日,部队到达宿县西北枣谷堆地区。为了查明情况,二十三团一部向宿县北关探索前进,并封锁了城北的铁路、公路交通。二十三团主力在团长唐兴盛的带领下直奔九空桥,和桥上守敌接火,正当他们准备实施炸桥任务时,从徐州方向开来了一列满载敌军的火车,同时宿县敌军也派出一列装甲列车接应火车进城。二十三团当即将铁路炸断,兵分两路,迎击南北两面的敌人。他们用密集的火力封锁敌人的通道,并用迫击炮和手榴弹向列车袭击。经过数十分钟激战,首先将宿县开出的装甲列车击退,北面的运兵列车也退到了符离集。为了消灭这股敌人,旅立即命令特务营赶到九空桥接替二十三团炸桥任务,二十三团则从东、南、西三面围攻符离集,在我猛烈的攻击下,敌人于黄昏仓惶向东北方向溃逃,我歼敌一部,占领了符离集,缴获敌十五车皮大米、杂粮。当晚,敌四十一军在夹河寨突围向徐州靠拢,为了防止宿县守敌北逃,纵队命令我旅由东北、九旅由西南逼近宿县,于十三日晨完成了对宿县的包围。
中午,正当我们几个旅领导研究攻打东关的战斗部署时,侦察员报告,由符离集东逃之敌约一个营,向旅部方向运动,企图从东关进入宿县城。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旅直属队的同志作好了作战准备,同时我们命令旅特务营从北、二十二团特务连从南夹击敌人。这伙敌人由于在符离集已挨了痛打,如同丧家之犬,被我军南北一打,立即溃不成军,三百余人乖乖的当了俘虏。十三日晚,我旅向敌人主要的外围防御阵地东关发起了攻击。二十二团三营首先对东关东侧敌人防御的主要支撑点——日寇修建的兵营守敌发起了攻击。兵营内有许多座楼房,敌人在楼房周围建筑了防御工事,并在楼房高层设置了火力点,我三营战士在轻重机枪火力掩护下,用手榴弹开路,猛打猛冲很快就占领了兵营,城内敌人因失去东关的主要支撑点,恐城池难保,遂乘我立足未稳,组织兵力连续反扑,拼命争夺兵营,我三营勇士们,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兵营里,顽强地战斗,与敌人反复争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终于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巩固了阵地。
在战斗中,我二十二团团长涂学忠在指挥部队反击敌人时负伤,三营杨副营长在战斗中英勇牺牲。十四日上午旅长黄林和我来到二十二团指挥所看望负伤的涂团长。我们询问了部队攻打兵营的情况和部队打东关有无把握,涂团长、邓易非政委坚定地回答:“战士们的战斗情绪非常高涨,个个都像猛虎,拿下东关没有问题。”随即黄林旅长和我告诉他们:“为了保证纵队十五日能发起总攻,十四日晚上必须全部干净肃清东关外围之敌,拿下东关。另外,东门外护城河大桥,是宿县四个门中唯一能通过汽车的水泥桥,如果桥被炸,将给攻城部队带来极大的困难。因此进攻动作一定要迅速,不能让敌人破坏此桥,为了保证你们把打东关的任务完成好,打车站的任务改由二十三团去完成。”
十四日晚,我二十二团向东关大街、二十三团向宿县车站同时发起了攻击。七旅的十九团一部从东关南侧向东大桥攻击。随即机枪声、手榴弹声、迫击炮声汇成一片,敌人利用装甲车在东关大街上来回巡回支援,城内的敌人也用炮火支援东关守敌,仗打得十分残酷。二十二团的战士们在火炮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很快占领了几座院子。敌人立即在六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在东关大街向我们反冲锋。我们除留一部分兵力在东关大街抗击敌人的反冲锋外,其余部队则利用院落、打通院墙继续向纵深迅速发展。战士们和守敌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和白刃战。机枪连战士们集中机枪、迫击炮猛打敌人的装甲车。很快第一辆装甲车就被击中,燃烧起来,其余的装甲车和敌人吓得立即缩了回去。部队向纵深猛插,到了东关外小河边,这里敌人用两辆装甲车横守桥头,桥旁的地堡里,敌人的六挺机枪封锁着我军前进的道路。爆破英雄马小顺利用夜色作掩护,机智灵活地靠近了地堡,放好了炸药,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敌人的地堡飞上了天,敌人的装甲车也乖乖地退了回去。战士们随即冲过了小河桥,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与此同时,我二十三团的勇士们占领了宿县车站,也投入了争夺东关大街的战斗。
翌日四时,我二十二团、二十三团同七旅十九团一部在东城根会合并用火力封锁了东门护城河大桥,防止敌人炸桥。爆破手在火力掩护下,炸掉了桥头敌人的地堡。至此我旅攻克东关,全歼了守敌,保住了大桥,为攻城部队扫清了外围。
十五日,纵队对宿县发起总攻。七旅主攻东门,我旅二十二团作七旅预备队,九旅及九纵的八十团攻西南门。我二十三团从城东北角攻城。下午三时,我二十三团为了保证东西门主攻,提前向北门实施佯攻,战士们抬着梯子、跳板,往返于城墙附近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下午五时,对宿县总攻的战斗打响了。
在东门,纵队集中了七旅、八旅和野司加强的火炮,向城墙轰击,半小时后,城墙被炸开了一个缺口,部队像潮水一样涌进了城。作为第二梯队的二十二团,适时主动地投入战斗,进入了宿县城内。同时,我二十三团也在城北登城成功。九旅在西门经数次架桥,连续爆破,也突人城内,进城的部队,立即向敌纵深发展,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为了尽快地分割和消灭敌人,战士们灵活机动避免敌人装甲车和巷口火力点的封锁,翻越或打通院墙迅速向敌纵深迂回,从侧后袭击敌人。由于我人城各部队的大胆穿插、分割,加上敌内部番号众多,指挥混乱,防御组织迅速解体,终被我各个歼灭。
十六日三点,我三纵的部队全部占领了宿县,全歼敌二十五军一四八师,交警十六总队等一万三千余人,缴获了大量军械、军需物资。八旅指战员在攻克宿县的战斗中,打得勇猛顽强、机动灵活,胜利完成了纵队交给我们的任务,俘敌四千三百多人,在此同时,我中野其他部队在陈、邓首长的指挥下,占领了津浦线上夹沟、固镇,并破坏了徐州以南曹村至固镇的近二百里铁路,控制了以宿县为中心的徐蚌间的广大地区,斩断了徐州与蚌埠之联系,孤立了徐州,完成了对徐州的战略包围,并且为淮海战役二阶段包围黄维兵团准备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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