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野战军三战三捷后，被打得疲惫不堪的胡宗南军主力，全都聚集在延安周围休整补充。胡军主力紧抱一团，我军各个歼灭胡军的战机不易寻找。此刻，胡宗南还想抽兵东调，威胁陈赓兵团在晋中南的战役行动。周恩来副主席、彭德怀、习仲勋、陆定一同志在真武洞祝捷会后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研究决定出击陇东，歼灭青宁“二马”的有生力量。五月，正当春暖花开，满山姹紫嫣红的时候，我们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钢鞭，狠狠地向青宁“二马”抽去。
待发的利箭
接野司转发的《出击陇东作战命令》，我们便召集了团以上干部会议，立即进行传达。会上，大家议论纷纷，情绪十分高昂。饶正锡副政委兴奋地说：“怪不得彭总让我们派人去调查横越子午岭山区通向陇东的道路呢。好啊，这下该吃马肉打牙祭喽(指消灭马匪)!”彭总深谋远虑，把进攻的矛头转向陇东，来了个声东击西消灭马匪军，打乱敌人的部署，这一着确实是高明啊!部队出发前，野司又把旅以上领导干部召集到真武洞西五里的马家沟司令部，彭总专门请长期在边区工作、兼任野司副政委的习仲勋同志和后勤部长刘景范同志，介绍陇东的地理情况、风土人情……
回来的路上，我们旅的几个同志骑在马上，只听“哒哒哒”的马蹄声敲碎了山间沟渠的寂静，我们没有更多的闲谈。彭老总想得是多么周到，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在打仗时要多准备几手。部队按照彭总的命令，进行着出击陇东的各种准备：讨论作战方案，深入思想动员，调查陇东地形，勘察进军路线，研究青宁二马的战术特点，组织军事训练……指战员人人明确战役目的，士气非常旺盛。为了对付马家军，给部队宣传反骑兵的战术，二团政委关盛志同志还专程请来一位地委书记讲敌人在陇东的情况，那位书记风趣地说“大家可要注意哩，马家军每人有两条枪一条马枪，还有一条大烟枪哪!我们老百姓痛恨马家军，拥戴解放军，边区的人民是大力支持你们的，部队准能打胜仗”。
出击陇东
我和旅里的几个领导同志，研究完前卫侦察到的各种情报，分析了敌人的行动和敌军兵力的番号，东方已淡淡地显出了黎明的熹微，司号员吹起了嘹亮的集合号，各部队已按照指定的地点集合了。整个洛河川沸腾了。
根据野司部署，五月二十二日拂晓，我们经樵夫峪、太白镇直取合水。一团罗少伟团长、魏志明政委率部在旅部直属队前面，二团为后卫，浩浩荡荡向合水方向开进。部队走了两三天，正赶上一场瓢泼大雨，战士们冒雨行军。途经的丘陵地带，加上黄土高原特有的土质，行军的道路特别滑，好些战士的鞋子都被粘掉了，为了争取时间消灭敌人，部队还是马不停蹄地向前走。侦察排的李富庭排长，对一个光着脚子走路的战士说：“喂，你的鞋子呢?”那个笑呵呵的战士，用手捂着嘴巴，对着李排长大声说：“这不是吗?我穿的爹妈给我定做的那双‘皮鞋’。”说完，一溜子跑窜到前边去了。前面就要翻越子午岭了，这里是陕甘交界，人烟稀少，曾是陕北革命的老根据地。刘志丹当年闹革命的时候，在这里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打土豪、分田地。今天，旅里的宣传队员站在高坎上，打着竹板，正给部队鼓劲、加油。
经过七天的艰苦行军，二十八日，当我侦察部队进至合水东罗儿塬时，与敌警戒部队遭遇。我们唯恐敌人发觉我军主力进攻合水而逃跑，王震司令员立即指挥二纵向合水城进攻。我即下令部队迅速占领指定位置。二十九日十九时，罗少伟团长和魏志明政委指挥一团占领了柏树塬一线。我们的任务是阻击由庆阳、西峰镇来增援的敌一百旅。
正当我们按划分作战地区部署部队时，马匪八十二师之一百旅先头部队趁浓黑的夜色摸上来了。当时，住在自家嘴的一团团部只有一个通信排，团参谋长冯配岳同志一面组织抗击，一面号调二营，并将情况报告了我。当时，由于二营驻得太远，三营营长张沛然、教导员李惠堂听到调号后，知道有紧急情况，便带领全营立即赶上来插向敌人左翼，不料八连连长吴保良中弹牺牲，张营长高声喊道：“为吴保良同志报仇，同志们冲啊!”一个猛突，营的主力迅速迂回到敌人的翼侧。因敌人的拴马桩放在沟里，在轻重机枪和追击炮火力的支援下，我三营发起攻击，在二团的增援下，敌人害怕我们再抄其后路，便一个劲地向后溃退。这时，二营长张顺国、教导员朱中新率部从右翼冲了上来，各种排子枪打乱了敌人的马群。黑夜里，敌人只听漫山遍野的喊杀声、枪炮声，已成惊弓之鸟的马匪军，连我军主力在哪也摸不清，更加慌乱一团。
此时，敌骑八旅向我二团驻地的山塬发起了攻击。由于敌众我寡，地形又对我不利，战斗打响后，二团三营七连和九连放弃了几个山头，有一部分战士跳进右边的深沟里去了。马家匪军更加骄横地向我三营八连扑来，眼看只有两百多米远了，二团关政委即令三营反击。一排排手榴弹、机枪、步枪齐发。几个窜到头里的敌人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时阵地前沿血肉横飞，敌人嚣张的气焰被打了下去。为了更有利于阻击敌人，罗团长、魏政委指示各部队深入政治动员，一定要沉着，集中火力配合三营歼灭进攻之敌。张升科指导员将部队向后撤了二百余米，到了沟边上。这沟沿上有一条一米多高的垄坎，左边是条深沟，右边是开阔地带。队伍刚部署好，敌人又用多于我三倍的兵力，再次向八连反冲击。这时，我七连、九连，一时还没赶上来，敌人乘机从正面强攻，侧翼迂回，妄图伺机夺取八连阵地。面对疯狂的敌人，八连感到力量有些单薄，要是再往后撤，地势又对我们不利，万一敌人冲了进来，势必影响整个战斗任务的顺利进行。
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为了整个战役的胜利，我命令一团不惜牺牲，坚决抗击杀伤敌人，巩固阵地。与此同时，我又指示二团政委关盛志同志带几个参谋人员和警卫赶到前沿阵地，亲自指挥作战。下午六点，敌人又增援了一个营，重点仍想突破八连阵地。他们兵分三路：中间一路以下马骑兵，借麦苗作掩护，不断地向前运动。另两路骑兵则在侧翼骚扰佯攻。顿时，奔马四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马嘶人叫，一个个匪兵挥舞大头刀，很快向我八连阵地冲了上来。关政委一声“打!”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愤怒的步枪子弹也一齐射向马匪。张指导员带头跳进垄坎，向敌人冲过去，霎时，喊杀冲天，打得敌人乱作一团，溃不成军。有的跪下举手投降，有的双手合十口念佛经，简直丑态百出。两侧之敌，也被一营、二营反冲击后，打得丢盔弃甲，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狂奔乱窜，互相冲撞践踏，敌人集团冲锋已一败涂地。后来，我到了前面察看战斗情况时，发现离前沿三十余米处的地方，横躺着一具敌军官的死尸。那家伙戴一副打坏了的望远镜，挎着一把驳壳枪，右手还拿着一把指挥刀，像死狗一样地倒毙在血泊中。据一位俘虏说，他就是马匪的敢死队队长，外号叫“蚂蜂子”。
为了配合兄弟部队歼灭合水之敌，根据王震司令员电话指示：要巩固阵地，坚决抗击敌人，扩大战果，我命二团王季龙团长、关盛志政委在敌溃退中乘胜追击，配合一团．来个东西夹击，彻底歼灭敌人，坚决打掉他们的威风。这时，一、二团并肩战斗，把敌人全压在了沟里。一部敌人弃马向北逃去，我军紧追不放。这时，满沟的残敌，满沟的战马，战士们喊声阵阵：“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我们后续部队也都赶到了。大家忙着抓俘虏、缴战马。
在王震司令员亲自指挥下，三五九旅旅长郭鹏、政委王恩茂同志率领部队，连续打垮了敌人的猛烈攻击，很快拿下了合水城，打得守敌骑八旅四散溃逃。三十一日十时，驻庆阳的一百旅集中主力向合水增援。王震司令员令我教导旅前往阻击。当我将任务派通信员传达到各团时，连队大多忙于挑选马匹，清点胜利品。广大指战员无不沉浸在首战告捷的胜利之中，听说又有新的阻击任务，才赶紧组织人马，开向指定地点。昨日侥幸活命的残敌溃逃后，又继续构筑工事，准备顽抗，我估计敌人主力可能增援，断定当天一定有恶战。遂部署一团在左，二团在右，对敌阵地形成了半弧形的包围。部队刚到这个塬上，便发现情况有点异样，马匪一改往常骄横跋扈的态势，阵地上一片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可听见。此刻，一团、二团都送来了报告，说我们部队一到，敌人很快都打出了白旗，表示投降了。我分析判断其中一定有诈。十四时许，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我即命令各部集中火力还击，利用地形构筑工事，并派作战参谋迅即赶到前边，查明情况报告。
不大一会儿工夫，一团罗少伟团长，副团长熊光焰被担架抬了下来，我立即上前安慰了几句，要他们下去安心养伤。罗团长躺在担架上，怒气冲冲地说：“娘的，马回子来了个假投降，一颗子弹伤了我们两个人，也真是……”胜利使部队有些轻敌，马匪假投降使那些发热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我赶到二团时，政委关盛志同志带着重机枪在前面观察敌情，他对我说：“前边可能是敌团部，刚才敌人假投降，我们也遭受了一点损失。”当时，我们没有重火炮装备，只凭几门八二追击炮和六O炮。在宽阔的阵地上，对敌骑兵没有什么威慑力量。在我布置使用炸药包爆破时，敌人已龟缩到狗窝里去了。
我们的钢鞭已抽打着青宁二马的脊背，胡宗南闻讯邻里起火，企图再次寻求我主力决战，忙派兵驰援。六月一日，由于情况变化，野司决定我教导旅随二纵北上环县，钳制打击马匪军。我围攻合水的兄弟部队，除给守敌以很大杀伤外，还击溃了由庆阳派来增援的青马八十二师。这些胜利，粉碎了青宁马匪几个月来苦心经营的防线，使惨遭敌人铁蹄蹂躏的陇东根据地人民，又重新获得了解放。
悦乐环县歼敌
五月二十九日、三十日，右路军攻克蒋台，首传捷报，全歼守敌八十二师六十旅之一八九团。新四旅和野战军直属队组成的中路军，从真武洞出发，取道招安、要子川、张家岔向悦乐挺进，部队进至中家塬、张家河、杜家一线隐蔽集结，活捉了敌上校团长马奠帮。马奠帮是马鸿宾的女婿。为了做马鸿宾的工作，听说彭总亲自到一纵，和一纵政委廖汉生一起找马奠帮谈话，规劝他不要再与人民为敌了，腐朽的国民党败局已定，全国解放也是指日可待。并指示给马奠帮一匹马，把他放了回去。此次胜利，激发了各路大军的战斗热情。十六团团长袁学凯、政委常祥考和参谋长赵光远，代表全团广大指战员，集体向新四旅党委请战：“十六团包打悦乐!”悦乐，系马步芳二旅三团侵占。五
月二十九日，七七一团也进至悦乐东南，阻击合水方向可能增援之敌。晚十点正，十六团以一营绕路隐蔽运动进至悦乐西南田中庄、郭家沟向李有湾进攻；二营由西沟、寇家沟门向李家湾、悦东村内进攻；三营由东南向西北助攻，并阻击可能逃窜之敌。三十日凌晨二时，一营二连先与敌接触交火，二营也向敌展开了进攻，三营前卫首先夜摸敌团部。当我尖兵连干掉了敌哨兵，迅速贴进骑二旅三团指挥所时正赶上敌军发饷。各处房屋灯火通明，敌人忘乎所以，喝五猜六乱乱哄哄。副旅长陈应权、团长汪韫等也在团部打麻将，整个兵营纸醉金迷毫无戒备，直到我战士冲进去把桌子一拍，大喊一声：“缴枪不杀!”敌人才清醒过来。在我十六团凌厉攻势下，有的敌人还在睡梦中，裤子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当了我们的俘虏。二连一排冲入敌阵，缴敌十五袋钞票，得手枪十五支，俘敌七十余名。三班长陈占英勇猛顽强，端着机枪冲锋，战后立了特等功。
三十日九时许，除南沟门主阵地未攻克外，其余阵地全部被我占领。少数顽敌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其余全部被俘。就在我一营、二营攻击南沟门阵地时，狂妄的马匪还认为是我游击队骚扰。他们使用了打冷枪的惯技，十六团副团长宋绍连同志正指挥部队强攻时，不幸中弹牺牲。二营六连战士个个都急红了眼。他们利用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一举炸塌了南沟门阵地上的主碉。此刻，失去指挥和支撑点的敌军，即像受惊的野马，四处碰壁，不大一会儿工夫，敌人全被冲垮了。被俘的敌少将副旅长陈应权感叹地说：“想不到在回民区我们的耳朵也失灵了，贵军的行动我们一无所知。”此役俘敌上校团长汪韬以下三百四十八名，缴获马三百九十四匹及骑三团各种武器弹药、军用物资等。彭总根据敌我情况，决定乘隙扩大战果，歼灭宁夏马鸿逵八十一师，野司各部六月二日齐头并进，直指环县。我教导旅经木钵镇羊石架子进至赵家塬一线，阻击骑二旅之骑四团，新四旅进至环县城西北，协同一纵、二纵攻城。
六月，我野战军主力指向环县。宁夏马鸿逵整编八十一师见势不妙，便龟缩在环县城里企图坚守待援。十三日，当我们进至赵家塬时，彭老总随野司也赶到环县城南十五里之王庙嘴。彭总领着各部指挥员来了个抵近勘察。一边看地形，一边现场研究攻城的部署和打法。环县城除本身城堡防卫外，还夹江东西两岸的制高点，敌人均构筑了碉堡野战工事，作为控制环县城的支撑点。彭总经过仔细的观察后，对大家说：“关键是东西山头阵地。只要我们拿下这山头主要阵地，就可以居高临下，控制县城敌人。敌人失去了两翼山头阵地，环县城是难守的。环县城虽坚固，但城很小。我们没有攻城的大口径火炮，却可以充分发挥迫击炮和炸药包的威力。”
六月十四日，新四旅七七一团在团长吴宗先、政委张世功的指挥下，迅速占领了环县城北二十里沟，并俘敌十余名后，继续向王家塬、刘家塬进攻，并立即攻占了该地。十五日，彭总在王庙嘴发出了总攻环县的命令。为了指挥方便，他又率野司机关移至环县城西约六里的周家下塬。总攻战斗开始后，彭总只带了随身的几名参谋、警卫员，深入到一纵队指挥所附近。一纵政委廖汉生同志风趣地说：“彭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指挥?”彭总立即回答说：“廖政委，你尽管指挥你的，我保证不干扰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廖政委急忙说，“前边敌人常开炮打枪，你还是往后一点吧，我怕你的安全……”“哟，安全，安全，什么安全?你死得，我彭德怀就死不得!”说后，大家相视而笑。敌骑二旅第四团由三岔镇经砖城子上下庄、冉家塬向西北地区前进，被我教导旅迎头阻击，惨遭重大杀伤，知其环县被我友军占领，即向回逃窜。
二十时许，新四旅旅长张贤约、副旅长程悦长指挥七七一团二营向玉皇山进攻。守敌八十一师三十五旅一部趁我立足未稳，进行反扑，二营营长李凤友亲自指挥二连连续打退了敌人五次反扑，六连击退了敌人三次反扑。敌人虽然向我二、六两连阵地上打了五六百发炮弹，我部仍坚持与敌激战。经过一昼夜紧张激烈的争夺战，敌军伤亡惨重，我七七一团伤亡也较大，但战士们仍坚守着阵地。广大指战员在阵地上响亮地提出：“打好环县，与十六团打悦乐战斗比赛”的口号。
十六日午前，我友邻部队三五八旅在独四旅的配合下，胜利攻占了敌人防守的核心阵地王家塬。七七一团同时攻占了玉皇山。敌人失去了主阵地，全线立时动摇。当发现敌要逃跑，即组织炮火迅速断后，十二时半，环县守敌全线溃逃。此时，张贤约旅长打电话给七七一团二营营长李凤友说：“三五八旅正从东面直向西边压过来增援你们，敌人飞机虽在你们头上俯冲扫射，但你们一定要准备反冲击。”话音刚落，只听一梭子机枪子弹“哒哒哒……”扫了过来。在离李营长不远的战壕沿，六连副连长，战、斗英雄王正怀英勇牺牲了。营长李凤友把披在身上的军衣一脱，提上一捆手榴弹高声喊道：“不怕死的跟我来，冲啊!”一队人马像离弦的箭，射向山下，一直冲过河对岸，把敌整编三十五旅前哨部队冲得七零八落。各路攻击部队乘胜猛攻，一举占领该城。俘敌五百二十八名，并缴敌待运的三汽车弹药计二十万发，山炮四门。
刚从东山打过来的三五八旅政委余秋里同志见此，问七七一团二营副营长张几霖同志：“刚才光着膀子，提着手榴弹冲下去的是谁呀?” “报告政委，是我们营长李凤友。”“哦，是‘李疯子’啊!”说罢，廖政委高兴得合不上嘴。马鸿宾见大势已去，扔下了山炮、野炮、平射炮等重武器，以轻装从城东塬突围，狼狈向北逃窜。彭总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要二纵王震司令员亲率队伍，坚决把八十一师歼灭在逃跑的路上!溃不成军的宁马匪军，在我军英勇追击下，吓得魂不附体，喊爹叫娘。他们先丢下重炮，再丢下轻重机枪，最后连步枪、马刀也丢掉不要了，只顾逃命。二纵指战员一口气猛追达一百多里，直追到洪德城和黑城岔附近，将敌全部打垮。
在彭总的指挥下，出击陇东才半个多月，消灭了敌人步骑两个整团，给了整编八十一师以歼灭性的打击，恢复了环县、曲子、华池和庆阳、合水以北的陇东广大地区，振奋了陇东各族人民，大灭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随着根据地的恢复，人民政权进一步巩固，地方武装又发展起来了；游击战争也一天天地活跃起来，积极配合我军作战。
收复三边
打开环县，野战军司令部即命令各部集中于此作短暂休整。我们教导旅分驻曲子附近。一天，我正参加二团总结会时，二纵司令员王震同志来了，他对战士们说：“出击陇东，马匪打了冷枪，我们打了热枪。虽然我们有点损失，又消耗了不少子弹，但我们灭了他们的气焰，钳制了敌人，同志们说是不是呀?”“是!”席地而坐的战士齐声答道。王司令员呷了一口茶，站起来高声说道：“我们还要和马匪作战，不但要和敌人战斗，我们还要和自然环境作斗争!”
会上，我又反复强凋了出发前规定的三条纪律：一、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执行党的民族政策；二、侦察保护水源；三、准备再打几个歼灭仗。六月下旬，我们奉野司命令由环县地区北上，直指三边(定边、安边、靖边)。部队出发时，已是三夏季节。塞上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悬挂在头顶。浩瀚的荒漠被烤得遍地生烟，沙漠里旋风卷起的热风使人十分难忍。偶尔见到几棵骆驼刺，撑着几片枯黄的叶子，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三边，原是马匪的老巢，当地回族同胞受马匪的欺骗宣传很深，强迫回民搬村并户。当我们路过一些村镇时，地里不见人影耕种，滩坝没有一头骡马放牧，家家门上都挂了一把锁，看来村民都已离开家乡了。
我们宿营时，不准随便动用水窖里的水，也不准进住回族同胞的房屋，这里特别缺柴，我们发动连队拾骆驼粪、牛粪干来烧。有个个战士，还把跑失散的鸡羊圈起来，送还老乡的房院、土围子里关起来。这些在我们看起来都是平常的小事，却感动了那些担惊受怕的回民。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党的民族政策，我军的名声，像三月的春风，传遍了陇东高原，大家很快都返回了家园。见自己一草一木都没有被动过，许多人激动地说：“什么杀回灭教，全是些骗人的鬼话!”当我们从定边出发时，村镇里的回族同胞站在路边热烈地迎送我们。许多人还拿着鸡蛋、瓜枣之类的东西，不住地往战士手里塞，战士们不接，他们还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一位回族老夫娘站在路旁，手捧着两个西瓜。平时，自己从来合不得吃一口，都是拿瓜上街变卖几个子儿，买些油盐酱醋。而今，她硬要部队收下她的瓜，说这是她的一番心意。她把这用心血浇灌的瓜送给了部队。我站在路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历代反动统治造成的民族隔阂，今天才得以消除。望着军民依依惜别的动人情景，我情不自禁地说：“回汉一家嘛。”
我军进入定边地区后，在彭总的指挥下，二纵向砖井堡直至安边断敌西去的归路；一纵和新四旅向靖边攻击前进；教导旅从定边西南打援、截击定边可能西逃之敌。七月二日，独四旅攻占安边城，二纵克盐池湾。只用了七八天时间，我们挥舞着手中的钢鞭，抽打着青宁“二马”。马鸿逵侵占我三边分区的失地已告全部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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