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介石的指使下,胡宗南以七个整编旅沿同蒲线北进,企图与霍县以北的阎锡山主力会合,联合进攻解放区。为粉碎敌人的阴谋,我军发起了同蒲战役。
我二十四旅也奉命开至洪洞、赵域地区的马头、邹堡一带,准备参加围攻洪洞的战斗。当时,我在二十四旅七十团九连任指导员。
八月中旬,我们奉命到达太岳山西脚下的偏疆村。一天早饭后,排以上干部在村中间大庙里听报告。太岳军区司令员王新亭、副司令员孙定国、副旅长查玉升都到会讲话,作了战斗布置。
我印象最深的是孙定国副司令的讲话。他说:“中秋节快到了,阎锡山要送礼,送来了大批枪支弹药,并送来了俘虏给我补充。这是一份厚礼,我们要不客气地收下。”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当时部队有这样的传说:“孙定国讲话,能免肚里鬼打架。”意思是肚子饿了,听他讲话连饿都忘了。大家都称他是鼓动专家。我们正在津津有味地听首长讲话,突然西北方向传来了枪声,越来越密,听声音距村子不远了。干部们互相观望,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突然一颗炮弹落在大庙门外,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了,副旅长查玉升大声宣布:“现在散会,赶紧吃饭,吃完饭马上出发。”原来阎锡山六十九师驻在霍县城里,敌师长周建祉探知我旅奉命南调,他乘机把三个团分兵三路向我新七团扑来,妄图吃掉新七团,向其主子报功,并企图乘胜南下增援洪、赵,装装样子,向胡宗南卖好。
我四纵和太岳军区首长陈赓、王新亭等得此情报后,马上决定叫二十四旅北返设伏,隐蔽偏疆,以新七团为诱饵,边打边退,将敌引至埋伏圈里以图全歼,果然,敌人上钩了。我们散会时,新七团的同志满头大汗,又说又笑地进入村子休息去了,而敌人在大炮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扑来。七十团团政委兼团长云保同志,命一营到村外接替新七团进行阻击,三营穿插,二营反击。我回到连里,部队已吃完午饭,正在院里集合,只等干部一来就出发。炊事班长王朝富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说:“快吃,快吃,马上就出发啦。”可是面条烫嘴,实在吃不下,而营部通信员又在大门口站着喊:“关指导员,营长叫你快走哩!”我把碗一推说:“不吃了。”王朝富说:“打仗去,不吃点还行!”我说:“放好,回来再吃。”于是,我和副连长尤力英就带队出发了。
孙定国副司令员穿着白衬衣,戴顶大草帽,站在村边路旁,过一个战士,他拍一下肩膀,说:“快跑,快跑,敌人来送礼了,快把大炮抬回来……”我们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一个个像小老虎似的向敌人冲去。我们的冲锋路线是在岭背上的玉米地里。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敌人看不到我们,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向东,我们向西,各走各的路。我们在英雄营长张鉴同志带领下,二十分钟就冲到敌师指挥所,敌人这才发现我们。敌集中火力向我射击,七连长周金信、副连长李合堂英勇牺牲了。但七连的同志冒着密集的炮火抢占了有利地形,在机枪掩护下,迅速攻下了敌炮兵阵地,缴获了山炮四门。我第二营也相继赶来投入战斗。敌为了保护其师指挥所,拼命反扑。但在我连续冲击下,不支而逃,敌师部人员一部被俘。
敌二O七团发现臀后失火,迅速溃退,一营和新七团乘胜追击,把敌人压在一条大沟里。九连排长解三牛带三排冲下沟去,俘虏了一个机枪连,缴获机枪四挺、驮骡十二匹。他们还未走上沟沿,却被溃退伪敌步兵裹住。我一、二排迅速追上去,一阵手榴弹把沟封锁了,敌人死伤一片,看无路可走,才举手缴械,敌团长也被活捉。
七十一团、七十二团已迂回到敌后,堵住了敌人退路。敌二O五、二O六团遭到致命打击,被歼一部外,夹着尾巴狼狈逃回城里。此次战斗很快就胜利结束了。
我们打扫完战场,押着俘虏,扛着枪炮,欢天喜地返回了偏疆村。一进驻地,我才觉得肚子饿了,我叫王朝富快把吃的拿来,小王说:“面条还在,不知凉了没有?”我说:“饥不择食,凉的也行。”我一尝,面条还温着。王朝富接着说:“三国时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天我们温面歼敌师呀。”在院里整理武器的战士和看热闹的老乡,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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