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朋讲述火攻“铁龙”

Admin 发表于2015-10-13 14:50:38
一九四六年七月,我们三纵队九旅二十六团三营奉命在河南省民权县以东、商丘县(现商丘市)朱集镇以西的铁路沿线阻击敌人的援兵,确保主力部队攻打开封。
受领任务后,我们披星戴月赶到伏击点。当夜,附近村庄的近千名民兵、民工帮助我们抢挖战壕,垒筑掩体,不到一夜的功夫,铁路两边几百米长的壕沟全都挖好了。拂晓前,我们又破坏了伏击点以西的一段铁路。
第二天一天,铁路沿线没有一点动静。第三天临近中午,我们刚准备吃午饭,突然接到来自朱集镇的情报,说是有一列十来节车厢的火车,即将从朱集镇开出。车内装有大量的武器弹药,并有一个营的兵力护送。接到情报,战士们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
半个小时后,只见两架敌机沿着铁路线飞来飞去,进行侦察。不一会,远处铁轨上驰来了一条黑糊糊的“长龙”。等“长龙”开近了,我们看清这是一列外面加了厚钢板的特殊铁甲列车。列车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后,突然紧急刹车。显然,敌人发现了前方的铁路已遭破坏。这时,营长李文波命令机炮连的两门八二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向“铁龙”开火。几乎在同时,列车上无数个枪眼也喷射出火舌,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我们壕沟的边缘。趁着敌我双方火力交战的时候,一部分战士和民兵迅速掀掉了列车以东的一段铁路,切断了敌人的退路,使“铁龙”陷在我们的伏击圈内。
一阵激战之后,我们仅有的十来发炮弹全打光了,然而“铁龙”却完好无损。我们又组织了几个战斗小组出击,战士们刚从壕沟里冲出去,就被敌人猛烈的火力压了回来。一连几次进攻都失败了,营长只好命令部队暂时停止进攻。敌人见我们停了火,也随即偃旗息鼓,偶尔放几声冷枪,显耀“铁龙”的威力。
营党委召集各连干部开会,决定在天黑之前,先开展攻心战,争取他们投降,如果敌人负隅顽抗,就集中全部手榴弹,分放在列车的头尾和中间,让敌人坐一次“土飞机”。攻心战开始了。几十个喊话筒对着“铁龙”呼喊起来:“你们被包围啦!缴枪不杀,快出来吧!”“你们都是穷苦人,不要为蒋介石卖命了,快投降吧!”“你们已经陷死在这儿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优待你们!”“叭、叭叭”,敌人向我们的喊话小组猛烈地扫射起来,有几个铁皮喇叭被子弹打穿了。敌人打枪,我们就蹲在壕沟里休息,敌人一停火,我们又继续喊话。
直到天黑,敌人既不肯投降,又不敢从列车里出来。夜幕即将降临,空旷的田野显得既宁静又紧张。我们集中了近二十枚手榴弹,分扎成三捆,由三个战斗小组各带一捆同时跃出壕沟,悄悄地向“铁龙”摸去。不知是谁碰响了石头,敌人的步枪、机枪立刻扫射起来。战士们紧紧抱着手榴弹,滚动着靠近了列车。不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车头闪出一团火光,接着,列车中间和尾部也炸响了。硝烟过后,“铁龙”依然卧在铁轨上,似乎未受到什么破坏。这时,敌人的步枪、机枪更加凶猛地对我阵地扫射起来。
摆在我们面前的情况是严重的,尽管我们拖住了敌人,却不能消灭他们,而我们全营的炮弹、手榴弹都已耗尽,子弹也所剩无几,如果再这么拼下去,敌人一旦冲出列车,发起攻击,我们将要吃亏。果然,天刚放亮,车门突然打开,冲出来几十个士兵,直向我阵地扑来。敌人的这一着是我们预料到的,严阵以待的战士们立即给予还击,敌人留下十来具尸体,又缩回车厢里去了。
整整一个白天,双方僵持着。我们感到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营党委发动干部战士讨论研究对付敌人的办法。晚霞映在一望无边的田野上,不远处的村庄周围堆放着一堆堆玉米秸和高梁秸。这时,有个连长突然提出:“有的战士说用火攻,我看能不能把玉米秸和高梁秸堆放在列车四周,用火烧,把敌人逼出来?”“火烧铁甲列车?用土法子对付敌人的洋装备?行!”没等我开口,营长已经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何股长,我看可以试试。”我连连点头说:“今天夜里就动手,请老乡们帮帮忙。”
午夜时分,一堆堆高梁秸、玉米秸运至离列车二三十米远的地方。
凌晨三点钟,抱着玉米秸、高梁秸的战士和民兵从四面八方一起拥向“铁龙”,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列车底下和四周就堆满了“燃料”。车厢里的敌人大概觉察到车外有动静,胡乱地从枪眼向外射击,但他们还没有弄清我们的意图,火已经点着了。高梁秸、玉米秸“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旺,黑色的“铁龙”变成了一条红红的“火龙”,火光冲天,撕破了遮盖中州原野的夜幕。很快,从“火龙”中隐约传来敌人的咳嗽声和叫喊声,枪声却渐渐稀疏了。趁此机会,各喊话小组又向敌人发起了宣传攻势,敦促敌人投降 。敌人终于屈服了。只见一个士兵从车门口冲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高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投降!”他使劲地摇晃着手中的步枪,枪刺上扎着一件白衬衣。为了防备其中有诈,营长拿起喊话筒大声喊:“让你们当官的先出来,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营长刚喊完话,就见敌人的军官一个接一个跳下车,抱头鼠窜地冲出大火的包围圈,接着,士兵们也争先恐后地从各个车厢的铁门里拥了出来。
一个营约三百多名官兵全部投降了。大火熄灭了,不可一世的“铁龙”成了一条“死龙”,瘫卧在铁道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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