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缩在沂水城内的一千多日伪军。每到夏秋收获时节,就要出城“扫荡”,抢粮抓人、残害百姓,中共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同志的爱人就在当地惨遭杀害。正当老百姓准备收拾庄稼的时候,鲁中军区作出了攻打沂水县城的决定。
八月上旬,参战的一团、四团、一分区独立团等共约两千人,陆续集结到离县城五十里外的鲁家庄一带,迅速投入了战前各项准备。战士们在进行紧张的战前练兵,首长们在精心研究作战方案,司、政、后机关都在进行紧张的准备和部署。大街小巷,大院小院,里里外外都闪现着八路军战士们忙碌的身影。乡亲们听说部队又要打仗,纷纷报名参加支前。我当时任四团后勤处军需股股长,负责作战器材保障工作。那时,我们没有大炮,攻坚主要靠自制炸药包搞爆破,因此,战前要捆扎大批各种规格的炸药包。为保证部队的需要,我和几个战士常常是几天几夜连着干,有的眼睛熬红了,有的被火药熏得晕了过去,大部分都被呛得恶心呕吐,吃不下饭,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部队早早吃了晚饭,便开始向县城接近。当晚九点左右,按上级作战计划,部队主力部署在沂水城的东、西、北三个关口,小部分在南城墙外防止敌人越墙逃窜。作战部队的任务区分是:一团负责攻城和扫除伪军驻守的外围据点;四团负责攻打城内日军据点;其他负责阻击和歼灭增援之敌。这时,敌人已经发现了我军的行动,胡乱地从碉堡里往外打枪给自己壮胆。
猛然间,只听“刷”的一声,一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攻城战斗打响了!顿时,枪炮声像骤起的狂风,一阵紧似一阵,条条火舌纵横交错,积压在战士们胸膛里的怒火,伴随着复仇的子弹向敌人老巢猛烈倾泻,不到三个小时的工夫,一团就将城门攻破,正在待命的四团一跃而起,与兄弟部队一齐冲入城内,与敌人短兵相接。这时,一团的任务主要是消灭城内残存伪军,四团则直奔城西南角的日军据点。当夜十一时许,城内外伪军全部被歼、被俘或缴枪投降,只剩下城内日军缩进据点,负隅顽抗。此时,我军主力紧紧围住日军据点,与敌展开激战,战斗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拂晓。军区司令部传达首长指示:一、紧紧围住碉堡,不许放走一个敌人!二、消灭马站、临朐等地的增援敌人。
上午八点左右,敌人派出飞机掩护日军,企图赢取时间,以加强增援挽回失败。由于我军没有高射武器,因此大部队只能暂时隐蔽,小部分人员继续以火力压制敌人:中午十二时前后,城东四十里堡和城北马站守敌相继增援,均被兄弟部队打退。到了黄昏,我们的机枪又吼了起来,在机枪掩护下,一名战士挟着炸药包冲了上去,可是倒在了敌人的枪弹之下。第二名爆破手随即跳出掩体,捡起烈士手中的炸药包又向前冲去,然而又倒了下去……接连七名爆破手都未能冲上去,此时此刻,战壕里的同志们一个个急红了眼睛,纷纷要求去炸掉敌堡。第八名爆破手又冲了上去,爆破成功了!可惜只炸塌了地堡一个角,地堡里的敌人更加猖狂,依托地堡疯狂射击。见此,担任攻坚的二营刘营长要我给他一个大炸药包,正巧,四团团长周长胜和侦察参谋戴成功赶来了,团长一见营长,劈头就说:“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拿不下来!不行你们就撤下去吧!”营长红了脸,没有回答,又迅速组织了爆破组,亲自带了爆破手上,不章,敌人的掷弹筒弹片打中了营长的头部,刘营长倒在了血泊中。在场的军区和通信班战士泪流满面,使劲地摇晃着“营长!营长!营长……”刘营长静静地倒下去了,可他的两眼却仍然睁得大大的,仿佛要亲眼看到胜利的红旗在沂水城上空飘扬。
这时,营教导员张汉卫一边继续指挥着战士,一边进行政治动员,号召战士炸掉敌碉堡,全歼日本鬼子,为营长报仇!全营干部高喊着“为营长报仇”的口号,擦干眼泪,又开始了猛攻。可是,狡猾的敌人也摸到了我军的规律:机枪齐射,必有人送炸药包,因此,每逢我机枪齐鸣,敌人就拼命地将安上火帽的八二迫击炮弹往下扔,使爆破手无法靠近。怎么办?将计就计!团长决定:再攻击时,机枪停止射击,爆破手趁黑摸上去!这一招果然有效,爆破手借着微弱的火光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机敏地躲过敌人的火力,很快就冲了上去,敌人只注意我军火力,却不知二十余公斤的炸药包已经卡在碉堡的墙上了,此刻爆破手安全返回,炸药包上的导火索“哧哧”地冒着火光,似乎在告诉战士们,敌人就要完蛋了!“嘀嗒——嘀嗒——”警惕号轻轻地响了,隐蔽在碉堡周围的同志们几乎同时习惯地张开了嘴巴,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待着惊心动魄的瞬间。这一刻到了,只见火光一闪,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敌碉堡被掀翻了。顿时,敌人鬼哭狼嚎,沂水城之战在这一声巨响后宣告结束,我们除俘虏敌伪军四百余名外,其余日军全部被歼。
天渐渐亮了,朝霞染红了东方,那是烈士的热血,是鲜艳的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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