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方跟邓子恢政委学习调查研究

Admin 发表于2015-10-14 20:38:00
一九四一年春,新四军政治部副主任邓子恢同志到新四军四师任政治委员。邓政委来四师后即分别找干部谈话,了解情况,在仁和集会议上,充分发扬民主,和彭雪枫师长一起对津浦路西三个月的反顽斗争,作了符合实际情况的总结。我从路西养伤刚刚回来,即参加了仁和集会议,深感邓政委平易近人,倾听群众的意见非常认真,不轻易打断别人的发言,有时提问,目的也是为了把问题弄清楚。邓子恢政委的总结,充分肯定了部队在路西的成绩,也善意地、明确地指出错误的症结所在,循循诱导大家努力向前看。从此,四师更加团结,工作活跃了,部队的战斗力进一步提高。在这段工作中,邓政委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掌握情况,实事求是。
七月初,我被派到师卫生部担任代理政委。我刚从部队出来,就到卫生部工作,这对我来说很不适应。不久,师部转移到洪泽湖西的半城,师卫生部留在湖东淮安境内,分散驻在赵集及其附近的几个村子里。
这年夏天我和叶果部长西渡洪泽湖到师部去汇报工作,汇报结束后,一天下午,邓政委专门把我找到他的住处问长问短,他着重问医疗工作和伤病员生活的情况,我都一一详细回答了。“卫生部医院的政治工作主要就是保证不断提高医务人员的医务技术,医务技术高,才能提高前线的士气,是战斗力的组成部分,要在这方面多下工夫。”邓政委在我汇报过程中,会时时插进几句指导,“医务技术不高,就像射击打不到敌人,往往会坏事,不该牺牲的也牺牲了。”我一面答着听着,一面继续汇报,当汇报到伤病员的伙食还可以,但因为没有蚊帐,晚上被蚊子咬得睡不成觉,因而疟疾发病率很高时,邓政委问起蚊子的情况,问当地的水塘、沟渠多不多?地方群众的疾病多不多?病房用什么办法驱蚊子?我一一回答后他又说:“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不解决,伤病员的健康没办法解决,直接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因为战时的穷日子过惯了,我根本没有想到给几百伤病员配蚊帐的问题,便提了个意见:“我们采取驱赶蚊子的办法效果不好,可不可以买些蚊香搭配着用,花钱不多效果却会好得多。”
邓政委沉默了一会儿,算了算三百顶蚊帐需要多少纱布,他说:“这个问题需要跟供给部商量商量,除了师的医院还有各旅的医院,要解决就一起解决。”我真没想到,提了个意见,会得到邓政委这么重视,而且解决的方案大大超出了我的设想,我真高兴极了!邓政委把话头一转又说:“刘政委,你很年轻,无论带兵打仗还是平时做工作,一定要掌握好实事求是的原则,弄清情况,办法就有了,不要什么都抓,要抓主要的,一个一个加以解决。”就这样,我在邓政委那里不仅得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学到了宝贵的工作经验和方法。当我们东渡洪泽湖回到师卫生部的时候,已接到师部的通知,要我们卫生部立即到供给部去领给伤病员做蚊帐的纱布,我心中非常感慨:“邓政委解决问题真是又好又快!”当年秋天,师里开政工会,会议开得非常活跃,发扬了民主,提高了大家的理论水平。
一天中午,邓政委又把我叫到他的住处,了解了一下卫生部各方面的情况,特别对伤病员的生活非常关心。当我汇报到伤病员每人每天一斤半粮、二两肉、一斤菜、五钱油、五钱盐、鸡蛋和鱼不按天算经常有的吃时,邓政委非常高兴,他说:“还可以做些豆浆喝,营养高。现在物质条件虽然很困难,伤病员的水平不能降低,一定要保证伤病员吃好。”邓政委又问:“你们的部长和那位李荣光教授的生活怎样?”邓政委问到的李荣光是外科专家,我说:“跟大家一样,吃大锅饭。”邓政委说:“太平均主义了!应该让他们吃病灶饭。”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便说:“邓政委,有件事情我们作了决定,但没有把握,就是师供给部通知粮食供给困难,要求在半年内每人每天节约二两粮,我们全体工作人员都照办了,多数伙食单位都改成两顿稀饭,经过动员,大家都体谅国家的困难,没意见。但因为通知上没有说明伤病员的粮食减不减,我们考虑国家再困难,也不能减伤病员的粮,便擅自决定伤病员的粮不减,仍按一斤半照发,不知这样做对不对?”
邓政委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他说:“做得对嘛!根据地粮食困难,为了渡过难关,减少粮食供应是万不得已的事,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饿点肚皮,还没意见,说明觉悟高。但伤病员不减粮,很好!很好!这就是实事求是区别对待!这样有利于重上前线,提高战斗力,工作人员也不会有意见,你们这样对了,做工作就是要掌握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他在室内踱来踱去若有所思地说:“刘政委,不论办什么事,做什么工作,都要先把情况搞清楚,实事求是才能办好。党中央、毛主席领导中国革命是如此,所以能不断取得胜利,各级领导也必须如此。”他又说:“不仅革命是这样子,就是历代开国皇帝,也大体有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不然胡来一气他也打不了胜仗,开不了国;可那些坐了天下的皇帝往往就不实事求是了,最终不是衰败就是丢天下。咱们现在正在打天下,如果都能像毛主席那样实事求是,革命的胜利就会快得多。”
一九四三年,全党的整风工作全面展开了,大家都在学习毛主席代表中央起草的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和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这时我担任了师卫生部副政委兼九旅卫生部政委,实际在九旅卫生部工作。一次见到邓政委,他说:“你把九旅战士健康生活的情况调查一下向我写个报告。”我说:“好啊,马上就着手办。”我回旅卫生部跟朱亮部长商量后,即组织了几名医生、医政科员由我率领到二十六团去调查一个连。这次调查事先准备的比较充分,定了调查纲目。举凡吃的各种粮食、蔬菜、油、盐、肉各多少,热量和营养够不够,拉的大便要称分量、化验;每人的装备如衣帽、被子、鞋子有多少;战士与入伍时的体重相比是否有所增加等等都要进行调查登记。
经过半个多月的工作,基本情况搞清楚了,写了一个书面报告,我即去师部当面向邓政委作了汇报。汇报的主要内容是:由于战斗频繁,战士们的体力和体重都有所下降;规定的伙食标准没有全部吃到战士的肚子里;更为严重的是,每班十二个人只有被子两至三床,许多人冷了没有盖的,只好当“团长”等等。我把情况全部汇报后说:“有些战士对没有被子盖很有意见,有的人说‘养不起就别养嘛!让人活受罪’,这种意见说过了头,有些偏激,但多数人没有被子盖,确实是个大困难。”“不要挑战士说话的毛病,领导下去就是要听群众的呼声,这样多的战士没有被子盖,是我们的官僚主义,伙食、被子这些问题都要很好地解决,这就是部队的战斗力!”邓政委说完又鼓励了几句,“像这样的调查,卫生部要经常做,因为情况变化很快。这次调查的就不错嘛!我心里也有了底。这既是卫生医务行政工作,又是政治工作,两者不可分家。”我把报告交给邓政委即告别了。
大约半个月后,邓政委到九旅视察工作来了,他不光是听汇报,而且到处作调查,找炊事员谈伙食问题,找战士谈学习问题,找事务长谈连队生活问题。等把问题都调查清楚了,先给干部讲了话,接着又给战士讲话,除形势任务方面的问题使大家受到很大鼓舞外,他还先作了自我批评,说不了解战士们吃的不够标准,不了解百分之七八十的战士没有被子盖,这是官僚主义的表现,一定要克服,并说现在已责成各级领导和管理人员,一定要把伙食改善好,吃要够标准,凡没有被子的一律补充。下面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战士们对邓政委的讲话非常满意,纷纷说:“卫生部的调查真不简单啊!邓政委讲的跟卫生部调查的是一样样的。”战士们不知道,其实卫生部搞调查研究恰恰是奉邓政委的指示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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