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庄约有八九十户人家,村子四周绿树成荫,樟树散发出阵阵清香。村子南边有条小河,晨雾在清清的河面上飘荡。村西与相隔里把路的大刘庄相望。我们连远离大部队来到这里,是奉罗荣桓同志的指示,去安徽省怀远县龙亢区牛家湾迎接刘少奇同志去江苏的。
一到小刘庄,连长曹金魁同志就领着我们看地形。他说:“盘踞在明光的日本鬼子,两天前曾经到过附近的半塔集,千万要防止敌人偷袭,以免影响我们执行任务。”当我想到连长说的这些话时,不禁从队前瞅到队尾,只见霍继光指导员挎着盒子枪,领着连队跑步,唯独没见到连长,我很诧异:“连长到哪儿去了呢?”
“报告一排长!连长叫你。”通信员小王在操场边上喊我。我和通信员边说边走,很快到了村西头。只见连长蹲在一丛翠绿的小竹林里边,驳壳枪撑在大腿上,下颔紧贴着枪盒子,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枪把,两眼凝视着对面的大刘庄。“一排长!你瞧瞧大刘庄那一群人在干什么?”曹连长用手指着大刘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片金黄的稻田尽头是晨曦初照的祠堂粉墙,特别刺目的是一乘大红花轿,后边紧跟着蠕动的人群。“一排长,你看清了吗?”连长又追问了一句。“一乘大花轿,后边跟着一群人。”
“你看有什么问题吗?”“老百姓娶亲,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疑点就在花轿上!”连长指着远处那顶大花轿。“一排长,你说这样的花轿,穷人家雇得起吗?”“当然雇不起!”我听连长说得有理,顺口答道。“既然是富人家办喜事,就该有伴娘和傧相,就应穿红着绿,那里面偏偏一个穿花衣服的都没有。”“可不是的!”我看那些穿黑衣服的人群中,还夹了不少穿黄衣服的,就是没有婆婆妈妈的。“既然是娶亲,为啥没有看热闹的小孩呢?难道大刘庄一个娃娃也没有?”“是有点特殊……”
“特殊情况还在后边哪!”曹连长指着地里的稻子对我说:“当下正是秋收季节,老乡们忙着收庄稼,怎么会在这当儿娶媳妇、嫁姑娘的?”经连长这一提醒,我好像明白了,急着问连长:“怎么办?”连长成竹在胸,既严肃又逗趣地说:“赶快收操!准备迎接‘新娘’!”我会意地笑了,正站起身来要走。“且慢!请指导员来一下!”“请什么?我早就站在你俩背后了,只是没有惊动你们罢了。”
连长回头看着指导员说:“老霍,一、二排马上由我带着投入战斗,你当前的任务仍然是带着三排出操,喊‘一、二、三、四’。打响之后,再率领他们占领村子后面的高地。”“这是为什么?”我性急地插问了一句。“这叫将计就计。”“
原来是这样……”我边说边跑回村里。一、二排很快进入了阵地。连长告诉我们:“敌人不进入我火力范围之内,不准开枪!”这时,“一一二一三一四”的口令声从我们耳边掠过,大家不禁暗暗地发笑。
果然不出曹连长的预料,敌人听到这整齐有力的喊声,自以为得意,便加快了动作,扔掉了花轿,由纵队变为横队,向我扑来。战士的双眼瞅着眼前的敌人,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砰”的一声,领头的日本鬼子应声倒地,连长的枪响了。二十多个日本鬼子还没来得及后退,一阵劈头盖脸的手榴弹就在他们中间爆炸了。连长指挥我们两个排,端着刺刀冲人敌群,二十多个日本鬼子报销了。后面跟着的百把个伪军见势不妙,纷纷向大刘庄溃退。“当!当!当!”机枪手老孙向花轿打了个点射。“汪!汪!汪!”从花轿内传来了东洋狼狗的叫声。
这时,曹金魁连长赶上来,大吼一声:“追!”这真可谓:日本兵穷途末路枉施花轿计,曹连长成竹在胸巧歼“新嫁娘”。(王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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