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炳讲述皖南事变突破重围

Admin 发表于2015-10-15 15:06:19
一九四一年一月,国民党破坏抗日,阴谋袭击奉命北移的新四军,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我所在的新四军第二支队老三团六连,事变前担负着保卫新四军军部的重任,突围时又是军部中路纵队前卫部队的尖刀连。我们连队突出敌围,五次渡长江,与敌周旋。最后归建为新四军第七师五十五团。
一九三九年九月间我新四军二支队老三团奉命从江苏丹阳调往安徽泾县,执行保卫新四军军部的紧急任务,团部驻杨村,我二营驻北贡里。部队安营后,即投入了紧张的战备训练。那时我是六连副指导员。党支部向全连指战员提出的战斗口号是:“以一当十”、“只有向前,不能后退”、“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连队还编了鼓舞士气、激励斗志的战斗歌曲。
一九四O年八九月份,国民党反动派酝酿已久的第二次反共高潮日见端倪。一个消灭皖南新四军的阴谋正在策划,形势日益紧张。为执行保卫军部的任务,我连在军部驻地投入了紧张的战备训练活动和挖堑壕、构筑工事等战前准备工作。记得有一无早上,天未破晓,副军长项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军部机关的同志,到我们老三团来检查战备。他命令全团所有战斗部队紧急集合,以营为单位列成纵队,后又令我六连出列,由军部来的同志重点检查。项英副军长检查了我们的刺刀亮不亮,刀尖上有没有生锈,考验我们有没有敢打敢拼、刺刀见红的精神准备,接着又叫我们把背包全部打开,数一数每个人背包里有几双草鞋,当时有的战士有十到十三双草鞋,少的也有五六双。指战员们对北上有着坚定的思想准备和物质上的准备。
一九四O年十到十一月,国民党反动派已磨刀霍霍,新四军军部周围的国民党军队从四个师一下增加到七个师,有八万人,而新四军军部连同随军部的部队只有六个团,其中还包括战地服务团和从海外归来参军的华侨革命知识青年等,总共不到一万人。战斗迫在眉睫,战备练兵和战斗演习不断加紧。这时我连在军部驻地的山上,构筑了碉堡,把水和烧好的木炭都挑进工事,储存起来,准备打仗。
十二月连队每人都增补了二百到二百五十发子弹,四到六枚手榴弹,还有二到四个急救包和五天的粮食。见到这样的情景,有经验的战士都知道,就要和敌人接火了,为了北上抗日,指战员们决心与国民党反动派决一死战,早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
一九四一年一月四日,新四军军部奉命北移。军部中路纵队前卫尖刀连是我们六连,肩负着保卫军部、在敌人拦阻堵截中开路的重任。一月三日拂晓,天下着大雨,我们连由坎上黄村驻地出发了。从泾县章家渡过河到了茂林,部队原地休息煮饭吃,四日在继续向高坦丕岭方向前进中,遭敌拦截,情况已是十分紧急。我们当即令全连的指战员脱下帽子,臂上扎上白毛巾,作为夜间战斗中识别敌我的记号,要求同志们在夜战中,只要见到戴帽子的,知道就是敌人,就把刺刀捅上去。为了替军部开路,避免敌人发觉,我们连队只能走小路,甚至在没有路的情况下沿河沟边摸索着前进。五日拂晓投入了战斗。当时我带着一排,已摸到敌人的第一道工事边,上去就是猛烈的火力,几十枚手榴弹,接着跳进敌人的堑壕,端起刺刀与敌人厮杀。
敌人第一道工事里是四川军,约一个排的兵力,很快就被击溃了,我们乘胜攻击。敌由丕岭主峰下几个小山头组成的第二道阵地约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防守着,在营兄弟连队的配合下,经多次的激烈冲击,敌人的第二道阵地也终于被打下来,但我六连伤亡近半,营长吴金辉、指导员汤日标、副连长钟胜初三同志负重伤下去,由我代理了指导员的职务,继续指挥战斗。攻打敌人第三道工事时,四连、五连上来了,我们又重新组织战斗。敌人设置了层层障碍,锯下大树交叉拦路,阻挡我军前进。虽然山高、峰险、路隘,真有古人讲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敌人的工事还是被一心想着为军部突围打开通路的指战员们打下来了。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我们一百四十人的六连只剩下五十多人了。
当我们占领丕岭后,新三团从我左侧加人战斗,继续向星潭镇进攻,但我正面各制高点均为敌四十师控制,加之又是崎岖的山路,部队前进严重受阻,向星潭方向突围已不成了。一月九日下午部队迫不得已改变行动,后撤二十余里到高坦至石井坑一线,立即构筑工事,准备与敌决战。我们连续打退了敌五十二师十多次的进攻,坚守了石井坑阵地。与敌对峙的两天中,我们在敌人进攻正面上修好了工事,准备了充足的弹药,当敌人进攻到距我二百米时,我们连打了十几个弹夹的子弹,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扫射,使敌人陈尸一片。由于连续的战斗和大量伤亡,部队体力疲乏,在寡不敌众的形势下我们夺路打出。
不料敌人一O八师又从我们右侧的山上包围过来,战斗非常激烈,包围圈很快紧缩。两天之后敌人开始放火烧山,我们边战斗边转移,身上带的弹药消耗殆尽,干粮袋也都已空空的了。这时接到上级命令,要我们减轻辎重,把钱物分散给干部战士携带,朝北边方向轻装突围,只要突出重围就是胜利。于是我们一面把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编入部队,一面收集伤亡同志的枪弹补充部队,动员做好突围准备。
一月十三日黄昏自石井坑山上,我们带着部队突围,一夜打了好几仗,走了五十里,还抓了五个俘虏,利用他们答话,继续向前行进。十四日晨我们在章家渡西侧三里路的地方过河,敌人没有发现,当天我们在离章家渡二十多里的山林里隐蔽了一天,可我们的一个连队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经过三天的边战斗边突围,部队到达了铜陵县凤凰山何家湾,这时我们已和上级失去了联系。突围的部队陆陆续续到达何家湾,有老三团的也有新三团的。
新三团政治处主任阙中一负责收容突散部队,一面筹粮筹款,找船为部队渡江做好准备,一面派出便衣到江边侦察情况。在地方党积极配合下,一月十八日晚上在铜陵县篱笆桥第一次渡过了长江,来到了安徽无为县泥叉坝。渡江突围出来后,为实现我们只要人在战斗不止的决心,我们把干部组织起来成立了干部队,由阙中一带领进到安徽桐城县东乡水圩一带。当时东乡有我游击队活动,又是一个水网地带,地形对我们也比较有利,本可以一面整顿部队,一面开展活动打击敌人,就当我们驻在黄家排小村庄时,日本鬼子从长江开来汽船,对芦苇荡进行了扫荡,好不容易刚刚组织起来的部队一下又被打散,躲在芦苇荡里。虽然敌人不敢贸然进入湖里扫荡,但敌人的盲目扫射,又使我们的同志伤亡不少。当时我头顶芦苇叶,站立在几乎没顶的水塘里整整隐蔽了一天,待日本鬼子撤离后,才从芦苇荡里走出来。当时大家既冷又饿,人剩下的更少了,只好寻找了船只,第二次渡长江,又从江北回到江南铜陵县黑沙洲、丁家洲一带。这里有三十多里长的芦苇草地带,草地里分散有不少村庄,过去这里曾是新四军的游击区。
正当我们想在这里作短暂休整时,鬼子突然又来扫荡,包围了我们的驻地,当时天还没亮,当我们发现敌情后,日本鬼子已经来到我们住的草棚门口,同志们拼死迎敌,只听到一片刺刀相击声,情况十分危急,无路可走,最后我们四个人拼力推倒草棚后墙突出重围,夺路跑进了一人多深的芦苇草地里。天亮后,敌人撤走了,而我们有的同志被日本鬼子抓到获港去,敌人放出狼狗,把我们的同志活活咬死。为了甩开敌人,寻找上级,我们重新又集合了突围的同志,弄了船只再次从江南回到了江北无为县二区,这是我们第三次过长江。
这时江北部队也已派人来和我们联系,同时我们找到了团长黄火星,他给我们每个突围的同志发了几块钱,要大家理理发,休整休整,然后把我们干部组织起来编为干部队,配备部队将近二百人,由巫希全、肖施芝两人负责带领,又从江北开往江南,执行收容突围失散干部战士的任务,这样,我们第四次横渡了长江。这次我们回到江南,士气特别高昂,在地方党和游击队积极配合下开展活动,对顽军、国民党的区、乡公所土顽狠狠地进行了一次打击,粉碎了敌、伪、顽合流企图消灭我新四军于长江两岸的阴谋,群众欢欣鼓舞。此时新四军即将重建,我们部分干部战士由江南被调回江北,第五次渡过长江。
不久,中央在江苏盐城重建新四军军部,以陈毅为代军长,成立了七个师,我六连突围后幸存的同志编入新四军第七师五十五团。我因在突围后姚沟战斗中负伤,被调任五十五团团部军需副官,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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