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坤和她的女儿

Admin 发表于2015-10-15 16:53:04
   1940年春季,由于日伪军多次大规模地“清剿”,东北抗日联军的斗争进入最艰苦的岁月。活动于庆安、铁力、依兰一带的抗联第三路军被服厂厂长金玉坤所在部队与地方党组织失掉了联系,给养中断了,战士们只能靠煮树皮、草根充饥。 4月13日,北满省委后勤处刘处长和几名干部商量,决定下山到绥棱白家窑一带“打原粮”。这时已怀孕9个月的金玉坤坚决要求参加这次行动。从部队驻地到白家窑,中间要趟过三道河并翻越几座山,人烟荒芜,来回一百多里路。4月14日,在返回老金沟密营的途中,金玉坤突然昏倒,由于过度疲劳和漂着冰排的冷水的刺激,一个小生命提早诞生了。望着初春的山坡皑皑白雪中顶着冰凌开出的小花,战士们给这个顽强的小生命取名“冰凌花”。小冰凌花红红的圆脸,大大的眼睛,特别惹人喜欢。为了照顾金玉坤母女,同志们常常把仅有的一点米熬成粥给母女俩喝,而他们吃的却是又酸又涩的臭李子、山丁子,或者干脆饿着肚子战斗。为此,金玉坤时分内疚。金玉坤在老金沟的雪地里生下冰凌花后,时任第十一军大队长的丈夫隋德胜没时间看她,仅让警卫员送来200个鸡蛋,被金玉坤送给了伤病员。
  “冰凌花”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给抗联战士们增添了无穷的乐趣,这个也抱,那个也亲,好象从小生命的身上战士们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金玉坤母女虽然受到了同志们无微不致的关怀和照顾。但是,当时抗联的生活环境异常艰苦,粮食短缺,战事频繁。孩子给部队和金玉坤带来了很多不便。尤其是进入秋天后,日伪军利用森林树叶凋落,林子“开门”的机会,调集重兵对活动在老金沟的抗联部队进行梳蓖式的“清剿”。抗联战士与敌周旋,有时同敌人相距很近,隔着林子能听到说话声。抗联中有几个女战士带着孩子,有时怕孩子哭叫声引来敌人,就把孩子嘴捂住,时间长了活活将孩子捂死。这种情况下,在“冰凌花”出生5个月的时候,金玉坤为让孩子有一条活路,决定把孩子寄养在老乡家。这一想法得到了领导的同意。因为铁力山区的人民群众不愿当亡国奴,他们同情抗联,支持抗联,与抗联有着血肉关系。抗联后代放到他们那里会得到很好抚养。按照事先约好的时间,金玉坤在一个山洞里会见了一位老乡,她给孩子饱饱地喂了最后一次奶。看着稚嫩幼小的孩子,想着很久没有消息的丈夫——抗联第十一军九团团长隋德胜,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父,隋德胜,母,金玉坤。1940年4月14日生,乳名凤兰。”然后把布条系在孩子的内衣上,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位老乡背着孩子消失在荒芜的旷野中……
  隋杨兰被抱走后,金玉坤随部队南征北战,牵挂着孩子,思念着丈夫,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战斗情绪,相反,她以优秀的表现受到首长的表扬。隋德胜在铁力凌云山光荣牺牲的噩耗,几个月后金玉坤才知道。她把悲痛埋在心里,拼命做军衣,胸怀消灭敌人的怒火,勇敢和敌人拼杀,她的双枪就是从那时起打出威名的。
  抗联后代
  开始,金玉坤的女儿小凤兰被送到东升河屯(现庆安县同乐乡兴山村)的冯有家。由于没有奶水,天天烀土豆喂,不久,小凤兰就病了。在东升河屯西北不远的靠山近林处有个一撮毛屯。这年中秋节,一撮毛屯农民杨青林的妻子孙德珍抱着没满月的儿子,来到东升河屯的娘家。冯有媳妇听说后,便急切地登门求她给小凤兰喂几口奶。孙德珍听她说得可怜,便放下自己家的孩子来到冯有家。几天后,小凤兰的病在孙德珍的细心照料下,终于好了,孙德珍这才从东升河屯返回一撮毛屯。但心里总惦记着冯家的小女孩。一天,风雪交加,孙德珍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去东升河屯看望小凤兰。不料途中孩子受了风寒。到东升河屯后的当晚就夭折了。遭此不幸,使孙德珍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但她心里仍然忘不了冯有家的小凤兰。她同丈夫商量,把冯有家的小凤兰抱来自己家喂养,丈夫同意了。
  孙德珍把孩子抱走后不久,绥棱县伪警察队便凶神恶煞般地来到东升河屯,追问冯有家孩子的来历和去向。冯有心中暗想,他们若见到孩子,就抓住了“私通抗联”的把柄,不仅几家人要被治罪,还要搭上无辜的孩子。幸喜孩子已被孙德珍抱走,便急中生智地说:“你们没法见到这个孩子,他已经死了!”伪警察询问了一些人,证实确有此事。并派人到屯外野地里察验了现场,果然见到了残留的骨头和带血迹的谷草。但警察还是以私通抗联罪抓走了冯有等4人。原来,不久前,冯有媳妇无意中向到她家邻居吸大烟的赵兴全透漏了孩子的来历。赵兴全为人奸诈,心术不正,为了邀功请赏,向警察署告了密。没多久,被抓去的人有的惨死在伪警察手里。放出来的也被打的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伪警察署没有找到抗联后代去向,仍不死心。不久,把孙德珍押到四合城的伪警察署。追问小凤兰去向,孙德珍宁死不语。凶狠的伪警察用钳子拧孙德珍,全身被拧得都是紫疙瘩,但她咬紧牙关,始终不讲。伪警察见问不出什么,就用更毒辣的手段进行折磨。他们把孙德珍的手指套在桌子上面的绳套里,用板子打,整个手肿得象馒头似的。但丝毫没有动摇她死活也要保住抗联后代的决心。敌人用尽了酷刑,孙德珍还是闭口不言。气得日本军官挥起指挥刀向孙德珍的脑袋砍去……。当孙德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亲属家里,一摸脑袋满是布带。事隔不久,伪警察又连续审问、拷打孙德珍七、八次。但每次除得到一顿痛骂外,仍是一无所获。查无实据,又迫于外界压力,他们只好将孙德珍放了回去。
  杨青林和孙德珍夫妇整天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一天早晨,刚吃完饭,杨青林下地干活去了,孙德珍正在给孩子缝衣服。她的大伯子杨青有突然神色慌张地闯进家门说:“屯西来了警察的汽车,看样是奔咱们来的,你快和孩子出去躲躲。我来对付。”孙德珍听后急忙抱起孩子奔向屯后的小树林。她在树林里,隐约听到屯内一片嘈杂声。她抱着孩子胆战心惊,一直挨到中午,细听屯内已静下来了,才悄悄溜回家中。家里箱箱柜柜被翻个底朝上,破烂东西扔了满地。不一会,丈夫哭丧着脸回来了,说警察队只搜查了他们一家,还把大哥毒打一顿后带走了。他们正说着,突然大街上传来嘈杂声,敌人又返回来了。孙德珍已来不及躲藏,顺手把孩子塞给丈夫,轻声说“快!从后门走。”自己反身出门。这时伪警察已来到了她的面前,用枪逼住孙德珍。一个瘦猴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地揪她的头发,抡起皮带劈头盖脸地向孙德珍抽去。孙德珍双手捂头,可是胳膊手背却被抽出条条血痕。孙德珍被抽得头昏目眩,索性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院外拥进十来个啼哭喊叫的人。他们边哭边喊:“可不得了,杨老大死在曲家屯大道上了,赶快去收尸吧!”孙德珍听说大伯子惨死在路上,一时火起,怒目责问伪警察:“老杨家人犯了什么法?凭什么打死人!”愤怒的屯里的乡亲纷纷拿起木棒、铁叉围了上来,高喊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打死这帮狗腿子!”伪警察们一看,众怒难平,再闹下去要吃亏,就连滚带爬地上了汽车,一溜烟逃跑了。
  一年冬天,抗联三军六师师长张光迪率领一个小队战士来到杨青林家。在麻油灯下,战士们高兴地抱起金玉坤的女儿凤兰,这个亲一口,那个亲一口,说这块长得象爸爸,那块长得象妈妈,临走时张师长留下30元钱,并说:“等到革命胜利时再来”。小凤兰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养母和养父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懂事的小凤兰敬仰抗日的父母,恨透了日本鬼子。每次抗联和日伪军在屯子附近打仗后,他都和养母去拣子弹,然后送给来看她的抗联叔叔、阿姨。
  一些死心塌地的汉奸知道小凤兰是抗联的后代,都想抓她去日本主子那里邀功请赏。有个外号叫王山东子的特务来到杨家,要把小凤兰抱走,孙德珍死活没有同意,他便威吓说:“三天之后,皇军指挥官用电车把你们都拉走!”但是过了三天,东北光复了,王山东子也因作恶多端,被群众扔进了呼兰河。
  母女重逢
  1945年8月,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长期的浴血奋战,打败了日本侵略者,东北解放了,一撮毛屯拨开乌云,见到了天日。杨青林一家再也不用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了。解放后,党和政府没有忘记杨家的功劳,为杨家免了公粮,并给杨家送去了布匹和棉花
  斗转星移,小凤兰长成大姑娘了。望着落落大方的养女,孙德珍心里甜滋滋的。她想如果孩子的父母都在,使他们得以骨肉团聚,也算尽了我最后一番心思。于是,她四次进县城,三次到省城寻访凤兰的亲人。功夫不负有心人,陈雷和爱人李敏为凤兰接上了中断17年的母女情丝。原来,李敏和金玉坤是1945年从苏联整训后同时回国的,因为工作需要分赴东北各地,开始互相不知道地址。1957年,李敏到佳木斯检查工作时,见到了抗联老交通员王才,得知凤兰的父亲隋德胜光荣牺牲,母亲金玉坤在依兰县工作。在回来的列车上李敏分别给凤兰和金玉坤写了信。1957年正月初的一天,孙德珍领着凤兰来到了依兰县的金玉坤家,母女在悲喜交加中相见。在母亲金玉坤的提议下,原名杨凤兰的小凤兰改名为隋杨兰,以感激杨清林、孙德珍夫妇的养育之恩。
来源: 牡市博物馆和烈士纪念馆管理处     作者: 张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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