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上午,我在曲阳县灵山镇小学对排以上干部作了行军动员。十三日清晨,部队告别了分区首长和乡亲,踏上了征途。于八月十六日下午到达滹沱河北岸的郭苏镇一带,在夹山、南北庄一带休息待命。十七日中午,萧思明团长开会回来了,向团的领导介绍了会议情况。大意是:总部首长决定,准备在正太路沿线发动一次大规模的破袭战,彻底破坏敌人的交通运输线,拔除铁路沿线的日伪军据点。为了便于组织指挥,晋察冀军区把准备参战的十个团编成左、中、右三个纵队。我团编在中央纵队,归一分区杨成武司令员指挥。
十八日,部队渡过滹沱河向军区指定的地点开进。经过两天急行军,于二十日上午,到达距正太路仅有几公里的东西葛舟一带集结。为了抓紧时间区分任务,没有来得及休息,我们就带营连干部和担任主要任务的班排长,到前沿详细察看地形去了。中央纵队给我团的任务是:破袭正太路北峪(不含)至雪花山段。为了摸清敌人的情况,我们隐蔽地来到绵河以北的一片高地上。透过茂密的草丛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太路就像一条疲惫不堪的巨蟒,东不见头、西不见尾地横卧在原野上。我们按照纵队规定的作战地段,由东向西进行勘察。第一个是井陉西边不远的雪花山据点,敌人把碉堡修在山顶上的一个大庙里,庙的四周修了围墙,拉了铁丝网。再往西是蔡庄据点,四个大碉堡一字排开,监视着铁路。最西边是一个铁路大隧道,隧道东边连着乏驴岭车站,西边连着一座大铁桥,隧道的两个出口各筑有一座三米多高的石质大碉堡。三个据点约有日军两个小队在把守。
大家边看边议论,感到这个作战地段虽然不长,但地势比较险要;守敌虽然不多,工事却比较坚固。通观整个地形特点,敌人想利用雪花山据点,居高临下,控制铁路两侧;蔡庄和乏驴岭车站,火力可以互相支持,构成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因此,要Jl顷,N进行破路活动,必须先拔除这三个据点,特别是炸掉铁路大桥。为此,我们决定以二营三个连攻打乏驴岭据点,其中,五连负责攻打乏驴岭车站和隧道东口大碉堡,八连负责攻打隧道西口大碉堡并掩护工兵排炸桥,六连为预备队,在绵河担任警戒。一营三连负责攻打蔡庄据点,其他三个连负责掩护群众破路。七连和侦察连负责攻打雪花山据点。三营临时归三团指挥,负责攻打井陉新矿。
八月二十日二十时,随着一颗颗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沉睡着的正太路及沿线各车站、隧道、关隘、据点,被枪炮声、喊杀声所惊醒,从此揭开了“百团大战”的序幕。八月二十日晚饭后,各连按照分工,利用青纱帐作掩护,带着梯子、铡刀、垫壕沟的柴草和过河用的漂浮器材等,隐蔽地向进攻出发地接近。下午六时许,天又下起了大雨,更有利于我军秘密行动。约在晚七时左右,部队全部渡过了绵河,在河南岸隐蔽集结。二十时,天空出现无数闪光的红星,在雨夜中划出短暂而美丽的弧线。这是杀敌的信号,进击的命令。
霎时间,勇士们如箭离弦,似马脱缰,纷纷向敌人的各个据点,发起了猛烈冲击。在乏驴岭,负责攻打隧道东口大碉堡和火车站的五连,没等冲击信号发出,就在夜幕掩护下,悄悄爬到了碉堡周围。刚看到上级发出的信号,连长张福宗首先跃起,敌人哨兵还没弄清情况,就被他一枪击毙了。接着,突击队就冲进了据点。敌人被这突然的打击弄蒙了。他们一降谎乱之后,就像一只被打伤却没有击中要害的野兽,以十倍的疯狂反扑过来。一方面,敌人的三挺机枪从二层楼高的碉堡里吼叫起来,妄图阻止五连突入;另一方面,组织约一个小队的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呀呀呀”地冲过来,要和我军硬拼。五连也不示弱,连长镇定地指挥全连火器一齐射击,封锁敌堡射孔和杀伤暴露之敌,同时组织战士同敌人进行白刃格斗。五连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对正在攻打隧道西口大碉堡并掩护工兵排炸桥的八连很大的鼓舞。当连长杨生旺指挥全连向隧道口西边的桥头堡冲击时,一辆铁甲车出现在八连背后,使他们处在腹背受敌的位置。“一排长,你带全排对付敌人的铁甲车,二、三排跟我来!”话音未落,杨连长不顾背后飞来的弹雨,带上两个排就向敌桥头堡奔去。一排则在排长康宝明同志指挥下,同敌铁甲车进行周旋。这时,我和萧团长正在乏驴岭北面的高地上。听到东边的枪声渐渐停下来,知道那里的战斗快要结束了。我们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转向乏驴岭大铁桥,这是我团破袭正太路的关键任务。
没过多久,二营就派人来报告说八连吃紧。我和团长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便命令六连抽一个排,二营所有的机枪都支持他们,要求一定在天亮前拿下桥头堡,炸毁大铁桥,保证完成任务。一排长康宝明带一个爆破组,匍匐前进,隐蔽地接近敌铁甲车,把一束手榴弹掷向铁轨。随着一声巨响,铁甲车被炸翻了,康宝明同志也献出了宝贵生命。全排同志喊着“为康排长报仇”的口号,潮水般地向敌堡涌去……就在八连围困桥头堡时,工兵排也迅速选好了安放炸药的位置。工兵排长爬上桥墩把炸药放好。
为了保险起见,除密密麻麻地摆上边区制造的黑色炸药外,还特意摆上了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几十斤黄色炸药。“注意隐蔽!”随着连长一声命令,工兵点燃了导火索,霎时间引起了一声震天巨响。占领了火车站,炸毁了大铁桥,就从根本上震撼了敌人。据守在茅庄、雪花山的日本鬼子,在我三连、七连和侦察连的猛烈攻击下,有的被击毙,有的被生俘,有的则落荒逃跑了。经过一夜激烈战斗,我们就基本上完成了破袭正太路的战斗任务。完成破袭任务后,我们于八月二十二日晚被调到南峪附近,接替十六团掩护整个中央纵队继续破路。
九月五日,奉命西进,以隐蔽突然的行动出现在宗艾、解愁、西烟、寿阳地区,重创了西烟守敌,牵制了寿阳出援之敌,配合军区右路纵队歼灭了上F社之敌。
九月中旬,又长途行军五百余里,回师一分区,参加了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沫(源)灵(丘)战役。盘踞在涞灵地区的敌人,约有日军一千五百余人和伪军五千余人,分布在涞源、灵丘、广灵等县的四十多个据点上。
为了消灭这一地区的敌人,军区把参战部队又编成两个纵队。右翼纵队六个团,由一分区杨成武司令员指挥,负责攻打涞源县城及周围据点。左翼纵队三个团,由五分区邓华司令员指挥,负责攻打灵丘县城及周围据点。我团编在右翼纵队,任务是攻打涞源城东边的三甲村据点、北边的中庄据点和警戒城南插箭岭据点之敌。在这三个据点中,最重要和最难打的是三甲村据点。三甲村在涞源城以东大约十公里的地方,村西村北两面靠山,村东村南有拒马河流过,从涞源经紫荆关到易县的公路紧贴村边通过,是屏护涞源、扼守交通的一个要点。三甲村据点是日军侵略涞源之后最早修筑的据点之一,由日军铃木小队三十余人和伪军一个连八十余人据守。
该据点由东山、西山和村内三部分组成。村内分东西两个大院,各筑有两座碉堡。东、南、北三面街口还有四座碉堡。村外挖了两米见宽的外壕。伪军大部分驻在村内,只有西大院里有十几名日军。东山上有两个小碉堡,驻有伪军一个班。西山上竖着两个三层楼高的大碉堡,堡外有围墙,墙外有堑壕,壕外还拉了三层铁丝网。铃木小队长和日军:二十余人驻在那里。村内与东西山之间火力可以相互支持。只有拔除这个据点,才能切断涞源和易县敌人的联系,便于我军最后攻取涞源县城。我们把攻打三甲村的任务交给了一营。
九月二十二日中午,一营进至涞源城东南的张家庄和大小炉沟一带集结,并决定一连攻打村内,三连攻打西山,二连以一个排攻打东山,连主力占领村西南公路两侧的有利地形,阻击可能由沫源出来增援之敌,四连为预备队。营指挥所设在村西南的一座小庙里。激战一夜,仅一连攻占了村南道口两个伪军碉堡。三连在攻打西山时,虽然打得很勇猛,终因对地形不熟,伤亡较大,包括连长孙国安同志也在战斗中牺牲了。
到二十三日拂晓,除留两个班坚守已攻克的碉堡外,其余撤至小炉沟、马圈子一带高地上,一面监视敌人,一面总结经验教训,准备再战。首战失利,部队出现了急躁情绪。萧团长赶到一营,一面组织召开了军事民主会,一面带领干部重新看了地形。
通过发扬民主和重新勘察地形,一营决定采取先把敌人分割开,然后再逐个围歼的办法。他们的具体部署是:二连在黄昏前首先攻打工事比较薄弱的东山之敌,然后攻歼村东和村北口的两个碉堡,得手后协同一、三连歼灭东西大院的敌人。一连以两个排的兵力从村东南侧,三连从村西南侧,先以火力牵制村内的敌人,防止其向东山增援。待二连攻占东山后,一连向东大院、三连向西大院发起攻击,夺取阵地后,再由南向北攻打西山上的敌人。四连仍为预备队。为了确保三甲村攻坚战斗的胜利,分区还加强给我们一门山炮并调一团三营协助攻歼西山之敌。在村内,我坚守村南两个碉堡的一连两个班,发扬孤胆顽强的战斗作风,于二十三日一天内,连续打退敌人数次反扑,守住了阵地,为我军再次发起攻击创造了良好的依托。同时,吸引住敌人,使营主力得以进行充分的准备。
下午六点四十分,部队进至攻击位置。山炮配置在东山东南侧,由于炮弹少,杨司令员只准我们打两发。六点五十分,向东山上的一个碉堡发射了第一发炮弹,接着又向另一个碉堡发射了第二发炮弹。由于没有瞄准镜,靠用炮膛直接瞄准,结果都没打中。但是,这在敌人的心理上产生了巨大的威慑作用,十几个伪军都弃堡逃跑了。二连遂向敌发起猛烈冲击,很快就占领了东山。二连又乘敌人慌乱之际连续攻占了村东和村北道口的两个碉堡。与此同时,一、三连依托早已攻占的南道口两个碉堡,分别向东西大院发起攻击。一连进入东大院后,连长李银生命突击队向南侧敌碉堡靠梯子。梯子刚靠上,就被敌人扔出的手榴弹炸断了,接着就用机枪向一连扫射。李连长一面命机枪封锁射孔,一面继续组织在敌堡左侧再架梯子。梯子刚立稳,战士刘富贵、郭生才就爬了上去。还没等敌人的机枪开火,小刘伸手就把它拽了出来。小郭又顺势塞进两颗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院内另一个碉堡里的伪军,一看形势不妙,就乖乖打出白旗投降了。
东大院的敌人解决了,西大院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着。原来西大院不仅工事比较坚固,而且还有十几名日军在那固守。所以,一直打到二十四日凌晨一点多钟,才基本上解决战斗。会歼西山之敌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一营长命令侦察连到西边丰乐村,把敌人可能回窜涞源的道路切断,同时命令一、三连进至西山南侧,四连插到西山北侧,把敌人团团围住。午夜三时,一、三连的突击队在火力组掩护下,迅速冲上山去,先用铡刀砍断铁丝网,再用一捆捆柴草垫平堑壕,为爆破组开辟通道。爆破组迅速跟上去,先将围墙炸开一个口子,接着又把西山南侧的碉堡炸毁了。
另一个碉堡里的敌人怕遭同样命运,便利用夜幕掩护向北突围,没走多远就被四连截了回来。敌人在守不住、逃不了的情况下,纷纷钻进了有掩盖的堑壕内,企图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三连副连长见敌人钻了洞,就命令战士爬堑壕,掀开盖板,把一颗颗手榴弹塞进去。其他各连也学三连的做法。敌人在阵阵爆炸声中,一一丧命。经过两天激烈战斗,共毙伤敌人五十余名,俘日军铃木小队长等九名、伪军连长以下五十余名,缴获轻机枪四挺、掷弹筒三具、步枪五十余支和一大批军用物资,取得了我团攻坚战斗的第一个胜利。
在一营攻打三甲村据点的同时,三营正由政治处主任曾海庭同志指挥攻打中庄据点。中庄处于涞源县城东北不N---十公里的公路一侧,由伪军一个骑兵中队把守。由于他们骑的是一色的黑马,当地老乡又称他们是“黑马队”。“黑马队”驻在村外山顶上的一座大庙里。庙围墙以下是一切到底的峭壁。山有四五十米高,只有庙前一条路可以通行。
二十三日晚十点,强攻开始了。火力组四挺机枪对准庙门一齐开火。敌人开始进行了还击,几分钟后就停止了。敌人的机枪一停,爆破组就在组长吴寿山、副组长安学旦同志带领下冲了上去。当他们距离庙门只有十几米远时,狡猾的敌人又恢复了射击,把同志们压在又窄又陡的通道上,处境十分危险。爆破组立即用手榴弹还击敌人。几十颗手榴弹甩出后,敌人的机枪又停了。接着,乘机躲进了大院。就在敌人且打且退时,安学旦同志不幸中弹牺牲了。吴寿山同志带领全组迅速在庙门前并以影壁作掩护,组织向院内投弹。这时,突击组也在连长任庆禹同志带领下冲上来了。敌人阻挡不住,除被打死的二十几个人外,都从地道溜走了。我们占领了中庄据点,缴获伪军一个中队的全部马匹和粮秣。
中庄战斗结束后,三营就向团主力靠拢。当时杨成武司令员正在三甲村以南,右翼纵队前进指挥所,等待各团的胜利消息。当我们报告中庄已经打下来时,杨司令员非常高兴。接着又给我们交代了新的战斗任务一接替二十五团攻打张家峪据点。张家峪据点是日军三轮大队的后方仓库。村内村东和村西的山坡上都筑有碉堡,碉堡四周挖有三米宽六米深的外壕,壕外还设有铁丝网、鹿砦各一道,由该大队三中队百余人据守。我们把攻打张家峪据点的任务交给了二营。一营担任助攻,三营接替二营警戒插箭岭之敌。
九月二十五日,一、二营进至张家峪西南的牌坊、柳河、井子会一带集结,侦察地形,做攻击前的准备工作。
九月二十六日晚八时,我一、二营同时对守敌发起猛烈攻击,一举攻占了几座碉堡。敌人遭我沉重打击后,施放了毒气,使七、八连大部分同志中毒,我军不得已将攻占的碉堡破坏掉,暂时撤出了战斗。
二十七日晚八时,一、二营又在八二迫击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掩护下,再次向守敌发起强攻。残敌经不起我猛烈炮火的打击,放弃据点,就向涞源县城方向逃跑了。我们即命二营平行追击,并在追击中相机夺取了北石夫、金家井两个敌人据点。攻占张家峪据点,除缴获守敌丢下的武器外,还缴获了敌人一个后方仓库的全部物资。内有敌一个大队的全部冬装、数万斤粮食、十万余发子弹,以及饼干、罐头、医药等物品。我们除留一个营打扫战场外,还从地方动员了一千多名民工、上千头毛驴转运这些物资。拿下张家峪据点,使我团来了个大“丰收”,干部战士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拔除涞源外围据点以后,我团忙着做攻打县城的准备。后来听说日军从张家口调来三千多人的兵力,分乘汽车三百六十余辆,在飞机坦克掩护下,向涞源方向开来。敌我力量发生了很大变化。
经上级决定,改变了攻打涞源城的计划。我团便奉命西进甩开敌人,参加了左翼纵队攻打灵丘的战役。我和团长来到五分区所在地一上寨接受战斗任务。邓华司令员告诉我们,灵丘战役也准备先拔点后攻城,令我们二团打上下达柯枝。当我们进至南沟村附近时,发现从下牛环、上牛环方向下来一股敌人。当我们绕到小牛环,正要沿河北上时,发现从大营方向又来了一股敌人。为了打破敌人的增援计划,策应我左翼纵队其他团消灭敌人,我和团长迅速定下决心,把部队在太安岭一带展开,坚决阻击这两股敌人。
敌人来势很猛,我们打得也很英勇。从上午九点一直战到黄昏,杀伤日军百余名。太安岭阻击战结束后,部队在平型关一带集结待命。大约在十月七日上午,邓司令员来看望我们。他说,灵丘战役已经胜利结束了,军区指示你们要迅速归建。
遵照军区的指示,我团于十四日回到三分区,驻在唐县西北的白合、父子山、歇马村等地区休整。日军遭沉重打击后,便从各地调集重兵对我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报复性“扫荡”。我团和兄弟部队一样,遵照上级指示,巧妙地同敌人进行周旋,在个把月时间里,先后在父子山、下庄、娘子神、上下苇子、前后岭子、贾家口、党城、王快等地袭击、伏击“扫荡”之敌十数次,毙伤敌军一百多名,使其“分进合击”和分散“清剿”的计划一一遭到了破产。
敌人并不甘心失败,又加紧在阜平、王快、党城、灵山等地修路建点,妄图长期盘踞,并企图以大沙河为界,把我北岳地区分割成南北两半。为了粉碎敌人这一新的阴谋,拔除插入我腹地的这把尖刀,军区聂司令员决定,从十二月三日开始,发动党(城)阜(平)战役。
参加战役的共七个团,邓华司令员指挥四、六、二十六团,三分区首长指挥二、三团和游击军,郑维山同志指挥教导团在大沙河以南担任警戒。战役开始后,首先由四团对东西庄据点之敌展开猛烈攻击,给敌人以很大杀伤。其他各团在党城至阜平的公路线上,广泛开展破袭战,阻断交通,把敌人分割在各个孤立的据点上。敌人为了免遭覆没下场,不得不抽调兵力增援东西庄。我团抓住敌人在运动中这个有利时机,在东王林口又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东王林口在阜平县城东南约十五公里,王快镇西北十公里,大沙河和板峪河的交汇处。南面是大沙河,西面是板峪河(时令河),东北两面都是山,是理想的伏击地域。
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一点三十分,我们先后接到观察哨和三营的电话报告:驻党城、王快的日军一个大队约五百余人,掩护驮载物资的骡马二百余匹,由王快沿公路向阜平方向缓缓开进。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们一面命三营派出小分队迟滞敌人行动;一面请示分区,准备全团投入战斗,在东王林口一带伏击该敌。
分区当即批准了我们的请示,并通知三团派一个营在王快方向警戒。赶到了预伏地点后,我们迅速确定:三营在马沙沟西南占据有利地形,待敌主力通过板峪河后,以迅猛动作直插公路,将敌后尾切断。而后,在东王林口、樊家工一线,坚决阻击回援之敌。一营以两个连占领下白岔南山,断敌回路,另两个连占领上白岔西南无名高地,待三营截断敌人后,从翼侧出击,围歼被截之敌。二营为二梯队,位于马沙沟以东地区,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约在下午四点钟,敌人主力刚刚通过板峪河,三营就以勇猛果断的动作直扑公路,将敌后尾一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分队和骡马一部与主力切断,堵在东王林口以东地区。被截之敌连续两次向西冲击,企图向主力靠拢,都被三营猛烈的火力打退了,只好退缩到刘家沟东南两个小高地上,顽抗待援。为了迅速消灭被截之敌,一营副营长带领三、四连在重机枪掩护下,首先以四连两个排向刘家沟东侧山沟之敌发起攻击,当即缴获骡马三十余匹和驭载的物资;然后又指挥三连向刘家沟东南小高地之敌发起攻击。与此同时,该营教导员率一、二连沿上白岔西南无名高地,向刘家沟以东敌山炮阵地发起猛攻。激战二十多分钟,毙敌三十余名,缴获四一式山炮一门。敌人见丢了山炮,就拼命进行反扑,并连续发射毒气弹十余发。我一营指战员迅速用尿浸湿毛巾,捂着鼻子继续同敌人顽强战斗。
五点钟左右,敌主力为接应被截之敌开始回援。三营指战员沉着应战,先将敌放过板峪河,待其距我只有四五十米远时,轻重火器一齐开火,使其无法前进。敌人从正面过不去,就以一部分兵力在我正面佯动,主力则偷偷绕到樊家工方向,从侧翼进行迂回。我们早料到了敌人这一手,在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时,就把侦察连和特务连加强到三营右翼。敌人连遭失败还不死心。七时许,又沿河床向前岭方向机动,企图绕到我侧后,配合正面再行攻击。敌人到处碰壁,最后只好放弃了回援企图,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同类全部就歼。在三营截击回援之敌战斗时,一营围歼被截之敌的战斗打得也很激烈。特别是为着一门山炮,双方展开了激烈争夺。
战至黄昏时,山炮已三次易手。为了减少伤亡,我们决定由白天战斗改为夜间战斗,同时启用二梯队。二营上来后,从六连挑选十八个人组成一个奋勇队,由全团刺杀教练一二排李排长担任队长。为了配合奋勇队夺回山炮,营长叫五连向东王林口攻击,七连向刘家沟以东攻击,双双牵制敌人。待五、七两个连打响后,奋勇队就像猛虎下山,从中间的夹缝里穿出来,直扑沟底守炮敌人。战士刘占标第一个冲到炮前,与敌人展开激烈搏斗,在子弹打光、枪支打坏、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发扬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与三个日本鬼子同归于尽。趁敌人慌乱时,李排长一个箭步跳到敌机枪射手侧后,一刺刀结果了他的狗命。奋勇队左拼右杀,将守敌全部歼灭。山炮四次易手,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最终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据说这是晋察冀军区第一次缴获这样大口径的山炮。就在歼灭被截之敌的最后一枪响过之后,司号员吹起了开饭号,这是事先规定的撤出战斗的信号。
东王林口伏击战,仅仅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全歼了被截之敌一百三十余人,毙伤回援之敌一百七十余人,缴获四一式山炮一门、掷弹筒六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一挺、步枪六十九支、骡马三十余匹和军用物资一部,受到了军区通报表扬。东王林口伏击战的重大胜利,对迫使敌人撤出阜平、东西庄、王快等地起了重要作用,粉碎了敌人分割我腹地的企图。随着党阜战役的胜利,历时三个半月的百团大战也胜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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