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农历4月13日,李敬渔同志在沂水王庄司令部等候赵琪祥去赴任,却迟迟未到,他急忙赶回柳枝峪问个究竟,一踏进大门,顿时目瞪口呆,李华向他汇报了前几天发生的不幸。他来到床前,面对这位与他生死共难的亲密战友,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握着赵琪祥的手,边安慰边鼓励。赵琪祥心如刀绞,强止住泪水对李敬渔同志说:“老弟啊,我的向往全断送在这一场上了......”
李敬渔又面向李华说:“我与赵哥将近三年的交情,当初我俩在金星头马家店相识,是他带我来到这里,协助我一手创建了这支沂蒙回民抗日武装。我指示他做任何事,他从不推辞。老赵无数次星夜奔波走遍了沂水各地所有的回民村庄,发动抗日积极分子。是他深夜冒险为我四处求医问药,危急时刻将我送到北坡上的山洞避险,给我送水送饭,才把我的病伤养好,我才从死神那里夺回了这条命。三年的风雨同舟,证实了他的人格,因此我才向上级推荐了他,我只想这区长一职非他莫属,万万没想到他为我党我军,为抗日转移这一批物资却遭此大难,看来赵哥的身体一时半载很难恢复,两位老人又瘫痪在床需要有人来照顾,嫂子的身体也不强壮,两个孩子都这么小,这个家怎么办?这区长的职位谁来上任?”
李敬渔同志非常焦急,一时间脑海总在思考谁能接替区长的人选。赵琪祥躺在床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想起一个人,丁文祥,此人比咱年轻10多岁,有文化聪明过人,做大生意,现在东里店盐行当会计,就是不知他愿意不愿意干。这样吧,你去找我三舅哥丁光岩(卓堂),他们是堂叔兄弟,两人情投意合,初建回民抗日武装时,大刘庄的人员就是光岩约他共同动员的;他思想比较开放,此人叫丁文祥(字毅民)。”李敬渔同志说:“太好了,你好好养伤,我现在就去拜见丁哥。”经赵琪祥的推荐,李敬渔与丁光岩(卓堂)的说服动员,丁文祥(字毅民)同意去任胡山区长一职。。。此后,丁毅民曾在多地任职区长,从此一步步走向高层,与中央首长刘革平同事工作。文革后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副书记。丁光岩(卓堂)自1938年参加革命出任过某团后勤处长,建国后转业到惠民地区商业部工作。他们都是赵琪祥所推荐,李敬渔同志所培养提用起来的我党的忠诚干部。(赵琪祥生前陈述沂蒙山抗日根据地早期的革命干部)
1940年—1941年,国民省政府机关虽然从东里店和柳枝峪撤走,但部分政府下属仍在这里停留不断。他们为了限制回民连的发展,便认定了柳枝峪和上流庄,称为八路窝子,是重点清剿之地。联络站被迫撤离,回民连再次受挫,连队的负责同志四处被追捕,几天来谁都没抓到,他们只好拿两位连长的父辈开刀。抓去了麻连长的三伯父麻老三,又抓去了马副连长的父亲马俊杰,关押进51军的大牢,做了人质。数月后他们并没有抓到两位连长,决定处分这两位老人。这天晚上,两个牢卒给老人家送去了饭菜,辱骂道:“你们两个老东西,今晚饱餐一顿,天明就送你俩上路了。”当时家里人整天盼着老人家回来,但两个多月 始终没有音讯,急坏了家人。他们便托人保,找到了保人丁文征,正好这天晚上保人丁文征探监,来到关押老人家的牢房,正巧听到牢卒骂人。他看清了两位老人在里面,于是他来到监狱办公室。原来丁文征和这位监狱长是过命之交的朋友。丁文征先前救过他的命。两人见面后特别亲切。丁文征向他表明了来意。那位监狱长说,你的面子我是一定会给的。忙吩咐即刻放人。两个老头自昨天晚上在牢中吃了顿饭,直到第二天晚上10点多钟茶饭未沾,一路劳累,饿的直打哆嗦,才来到本村的金家山顶,眼看到家不到二里路,下去山就是家却饿得一步也走不动了。两个老头叫开了金增仁的大门,好在金增仁夫妇给弄了点吃的,两人边吃边说,要不是丁文征,我俩这条命就扔到那边去了。(米全财、金绪文讲述)
老麻三、马俊杰这两个老头虽然得救还生,但国民党仍不罢休,趁马副连长不备,将其抓进了牢房。因民族原因生活不便,忍饥受饿,几月下去,度日如年,骨瘦如柴。幸好遇上了一位看牢的牛班头(回族人)念同族情谊,那牛班头打饭时就多领出点干粮来给马连长吃,总算是不再常吃那不见盐的煮豆了。他的父亲马俊杰刚从牢里出来,儿子却又被抓了进去,老人家那时在东里店清真寺做阿訇,世面上结交人很多,多方求人出面做保。当时四师里有位周队长,为人正直,马老爷子用朋友关系见上了这位周队长,当然那年头也没少花了银子,美言善语求周队长保出自己的儿子。直到51军军长穆仲航上任山东省府主席,穆主席上任后下令清牢,命有保者放,无保者杀。牢警将无保者犯人每两人用一根铁链锁在脖子上,手铐脚镣连串在一起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没出几步,后面连响四枪,掉队的囚犯被击毙四人。马学忠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囚犯们刚进刑场就排队站立,只等一声令下执行枪决。忽然人群中走出两人齐声喊道:“枪下留人,我们愿保马学忠。”原来是牛班头和周队长,周队长在军中威望很高,因这是双保,马学忠当即释放。(大队老会计米全财讲述)
1941年秋天赵琪祥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父母病重在床一天不如一天,小儿子刚满3岁、一个女儿还不到1岁,沉重的家庭负担,让他失去了投身革命的机会。体残走不动,家庭难脱身,忠孝难得双全,他想同志,思战友。正在这时李敬渔同志派人前来特邀赵琪祥去临朐参加他的婚礼。在临朐他向李敬渔同志汇报了当时回民连的近况,虽说连队失散了,但你在咱沂蒙山区创建的抗日根据地还在,你所培养的那种抗战救国的民族精神还在,保留下来的抗日火种还在四处闪闪发光,还大有人在。老李面对这位前来参加自己婚礼的老朋友是那么亲切,特别高兴,看到他那种对抗日报国有无比希望的信心更加兴奋地说:“对,我们还大有人在。。。”于是他将那些回民连失散的同志,只要愿意去当兵报效国家和人民的,来一个大调整,将上流庄、马站、沂水城附近的回民连战士调集到青州去参加那里已经兴起的回民大队,又将柳枝峪村担任过回民连二排排长的马振玲同志调拨到新泰的龙挺与沈村一带搞地下工作。【马排长自那时从新泰到济宁一直走向大西北的宁夏一带,从事地下工作。他后来的离休干部职称是省厅级,地下特工等级。他们的成功都属于李敬渔同志所培养。】又将刘光法、公配江、丁甲三、马传起等人编制于大部队,随军南下,这是回民连最终归宿。(赵琪祥生前讲述)
1942年3月部队军火紧缺,李敬渔同志深知赵琪祥的岳父家有个小型兵工厂,特命李华同志深夜来到柳枝峪,让赵琪祥设法务必搞到这批军火,不料又被 伪百十四师发觉,枪声四起。眼看李华有被捕的可能,事情紧急刻不容缓,赵琪祥凭他自己房后有石缝道的有力条件,尽全力将李华从石缝道送出。搞军火的任务被打破,但也避免了一场无谓的牺牲。(赵琪祥写下的原稿记实)
1942年10月赵琪祥父母的病情恶化,他四处为二老求医抓药,当来到中庄沂河桥头,迎面碰上了李敬渔同志。老李他面色如土墙一般,急乎乎的说李华同志牺牲了。赵说:“怎么李华同志牺牲了?哎呀,我的好兄弟啊,上次来搞军火就险些丧命,不幸还是没能逃脱......” 老李又问道:“伯父伯母的病体怎么样?”赵说:“不太好,这不我去给他寻求药方去......”老李说:“战情紧急,我不方便去探望二老,请带我向老人家问好,我走了......”自此分别后,再也没见到他那些生死患难过的战友。(赵琪祥得知李华同志牺牲十分悲痛)
1942年冬天赵琪祥的父母病情恶化,二老相隔38天双双去世。近年来的身残心伤还未完全消散,父母双亡的无情打击无疑是雪上加霜,使他失去了治理家业的信心。1943年春天,他又将伙计们召集在一起,对大伙说:“现在我父母都不在了,以前我就主张把地让出去,给你们大伙耕种,我想去充军,可父母不让去,说我是败家子。现在我说了算,我想你们原来各自分管种的那些地块,谁分种的地块就归谁所有,不用再向我交粮食了。你们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要这么些地何用,我也不想操这么多心,就想图个清静,别无所求!”1943年春天,赵琪祥将大多数土地献出,只留下了小部分山岭薄地自己看管,但是伙计们都还争着代种。
(赵琪祥生前讲述)
1943年6月,国民党新四师师长吴化文的队伍进驻我处,占据在八十崮,八路军严营长率部队前来攻打。赵琪祥主动向严营长提出要求参战,并且他又约同丁文星、民兵队长赵忠法、带领着严营长给他的一个班埋伏在金家山顶打先锋,大部队做后盾。在严营长指挥下,赵琪祥、丁文星、赵忠法带领着八路军一个班的先锋队主动出击,先锋队战士个个奋勇争先,如猛虎般的向敌人扑了过去,只杀的敌人落荒而逃,几分钟的时间就击退了敌四师,我军大获全胜。为该营获得了大批武器装备。这是赵琪祥自1937年冬天接受李敬渔同志授命的任务以来,第一次亲临战场与敌交锋,好不过瘾。在这同时我英勇的八路军,在英名的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已攻破日寇长期占据的沂水城,推倒了为日寇卖命的伪县府,活捉、枪决了伪县长牛现元。同年6月15日,我党的沂水县新政府宣告成立并宣告沂水全县解放。当时上级派一位叫王峰的同志来柳枝峪主持工作,再度推选赵琪祥任柳枝峪村长。(村委老会计米全财讲述)
1943年是我沂源人民最难忘的一年,也是最残忍的一年。就在这年的一月份,新四师师长吴化文公开投靠日寇,当了汉奸,为日寇到处抓壮丁,四处搜刮民财。他窃取了国民省政府的印钞机,在西北麻大量印制纸币,使物价上涨,造成我沂源境内百里之遥的无人区。国民省会区的沂源人民已经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寇、汉奸吴化文相互勾结,将矛头直接对准我解放区人民,严重的阻碍了我解放区党和人民的发展建设。特别柳枝峪村,这里是早期创建抗日武装的发源地,是国民省政府的隐居住巢,是国共两党的军政要地,也是日本鬼子最仇视的地方。
仅1943年一年之内,柳枝峪就被日本鬼子烧杀抢夺了两次,抓走壮丁共8名青壮年,鬼子放火烧毁了学堂(未解放的4月初9)、众家林地(乱葬岗)的大片松树,东山坡上的米家民宅。当时赵琪祥的二姐夫刘纪先来这里接鸿范母子俩回城,让鬼子碰了个正着,将刘纪先和儿子刘鸿范一同裹去,押送博山昆仑火车站与一千多名壮丁装入火车,不知送到何处。闷罐车刚进昆仑站,忽然人群一阵混乱,刘家父子俩趁机脱逃,昼夜奔波,返回沂水城。在农历10月13日,日本鬼子像疯狗似的二次向柳枝峪扑来,烧杀掠抢,烧毁了村南头、北山、金家山三处民宅。北山赵琪祥的房屋被烧落架,牛羊掠去所剩无几。房屋后的大片松林燃起大火,整个北山一片火海。这次更重要更残忍的是被鬼子裹去了青壮年赵忠财、丁道成、刘光文、马振衡、马振学、还有辛庄村的一名青年,也姓马,小名儿叫小分子,这几位被掠去的青壮年除刘光文途中逃脱,马振衡逃亡途中饿死,其余四人不知押往何处,杳无音信。当时的民兵队长赵忠法从外地赶回家中,眼看着被鬼子抓去自己的弟弟及其他亲邻兄弟。顿时气冲斗牛,提枪约众兄弟与敌寇以死相拼,激战中赵忠良被鬼子枪击胯骨重伤,致残终生。(县史资料与村中会计米全财、丁道佩提供)
同年国民党五十一军的骑兵连在蒙阴县的野店玉泉山被日寇围困,只剩下连长和柳枝峪村的两名战士金绪武、马振明共三人,全连覆灭。眼看敌人就要冲上山来,连长急中生智,将白旗伸出假意投降,敌人放松了射击,连长腰中系满手榴弹,敌人冲上山来将三人围困住要活捉,连长冲进人群抱着一个鬼子死死不放,用手拉弦,腰间手榴弹一声巨响,敌寇倒下一大片。马振明与鬼子拼杀中,被另一个鬼子用刀将头颅砍掉,用脚踢出多远;连长和马振明壮烈牺牲。金绪武虽然个头矮小,可打起仗来却不一般,在人群中蹿蹦跳跃小鬼子都看呆了。但一虎难敌众犬,最终也被活擒,押济南。几个月的囚牢金绪武饭中无盐,头发掉光,家人去营救时,他已不成人样了,好在算活了下来。仅1943这一年的日子里,柳枝峪村遭遇的日寇摧残比任何一处都严重的多。抗日战争中的一幕幕凶残情景历历再现,充分体现出我沂蒙山人民坚决抗战的决心。当时柳枝峪村出去当兵的青年很多,他们无论是当五十一军的兵还是当咱共产党的八路军,他们的枪口是一致对外打鬼子,没有一个叛国投敌,没有一个孬种,他们为民族争气,为国家争光,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金绪武讲述,金绪文、马俊廷提供)
1943年冬天,赵琪祥回想起几年来战争给沂蒙山和自己家中带来的无数次灾难,忆起当初李敬渔同志所教导的那些话“国家要想不受外侵,人民要不受灾难,就必须动员号召全民族团结起来,武装起来,大力发动有条件的青壮年赴前线参军抗日。” 这年赵琪祥的家被鬼子几把火烧的不成个家样,牛羊被掠去所剩无几。赵琪祥看到给自己放羊的青年蔡明相,刚满17岁,正式青春年华之期。心中暗自想到不如让他去参军,于是他跟蔡明相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年头动员一个兵可不是件容易事,出门就要撸枪杆子,谁也不想提着脑袋去当兵。赵琪祥对他说:“明相啊,你还年轻,靠放羊打短工是没有什么出息的,去当兵吧!参军抗战保家卫国是你们青年人的义务,是你们的唯一出路,参军最光荣。。。”他一边动员一边鼓励,经耐心说服教育,蔡明相很痛快答应去前线参军。蔡明相参军后牢记赵老的教导,时刻不忘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无情灾难,在各大战场上他都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屡立战功。1950年回家探亲时,他已是部队的高级将领,带着两名勤务兵,受过奖。听他村的人说,他手里拿的那个文明棍就是一支枪,能防身,德国造,部队奖给他的。为答谢当初劝他当兵的主人,特意从张家庄赶来探望,他握着赵琪祥夫妇的手说:“叔婶儿,您老人家可好?没有您老就没有我的今天......”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三元钱,说:“叔婶儿,钱不多,多少是点心意......”当时三元钱就算是很重的礼了。赵说:“你这是干什么?抗战救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职责,有什么能力就尽什么义务,都是我应该做的......”蔡明相回部队后,1952年又来探家时在东峪杨岺厚家与赵琪祥的夫人相见,问候了一番。从那时回部队,后在1954年病故于上海。(赵琪祥夫人丁光英讲述,笔者目睹部分资料,由蔡光增、蔡明武供稿)
自1943年6月,赵琪祥又被推举为村长以来,接上级指示在村中进行扩军。他首先动员邻居家回族青年杨志胜,汉族青年马均法、马均堂三位青年,他们在1945 年正月初五一起参军抗战。同时参军的还有本村的回民马见福,汉民刘忠玉。他们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在各大战场上屡立战功,个个都是抗战英雄。1950年,杨志胜、刘忠玉参加了抗美援朝。五位同志除马均堂在战场牺牲,马见福受伤残废二等复员回家,其余三位都成长为部队高级首长。刘忠玉在朝鲜战场上时任连指导员,身体多处受伤,后转业国家干部;马均法退伍后转业国家干部,安徽省第一塑料厂党委书记;特别是杨志胜自入朝后任部队团级干部,后在福建、北京等部队多年任职,后转业到武汉市第一木材厂任党总书记。杨志胜从不忘本,无论在部队还是在武汉,他始终同赵琪祥通信问候。每逢回家探亲时,他总是第一时间来探望这位当年动员他参军的老人赵琪祥,按邻居相称,亲切地问声:“大爷爷,您老人家可好?我给您老人家的信你可曾收到?” 赵琪祥说:“好好好,我都收到了,这不你看我床头的墙上贴的全是你给我寄来的信,有从福建来的,有从北京来的,有武汉来的,有时候想你了,我就从头看上一遍......” 杨志胜顺手从兜里拿出一张3寸长1寸宽的立体照片,大盖帽,团级肩章,腰系宽宽的牛皮带,武装带,匣枪合带斜跨胸前,好一派威武军官。“这是我在北京时照下的唯一的两张照片,给我父母留了一张,这一张就给您吧,算咱老爷俩做个纪念。”赵琪祥接过这张威武的照片,激动的眼中流下泪花!(笔者亲眼目睹过信件和照片)
民兵队长赵忠法,1943年弟弟被鬼子裹去至今音信皆无,他怀着深仇大恨,曾四处联络武工队协助八路军与敌人打游击,深受大家的好评。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告投降,八年抗日,已锻炼考验了每个中华民族的血性男儿。日本投降后,农村开始减租减息,赵忠法第一个站出来,愿将土地退出。他对村民马本义说:“我把地让一部分给你种吧!”马本义说:“我不要,我凭啥要你那地?”赵忠法说:“你若不要就给别人,别人再不要我就给清真寺,我不想种地了,想办工厂,搞活经济。”于是他伙同当初的回民连原连长丁文增,干过连队通讯员的丁文星三人联手办起了皮业社、织布厂,原意为收容那些不务正业的闲散人员,让他们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养家糊口。本意是好,却适得其反。部分员工小偷小摸时常发生,少皮少料,由此以来厂领导便加强了严格的管理制度,这难免得罪某些小人,其结果酿成大祸,给自己造成罪人。(马见福,米全财讲述)
1946年,沂水县政府派出刘鸿范来柳枝峪协助沂水县第十区在柳枝峪成立回民自治乡,东里店马厚祥任乡长,丁忠祥任副乡长,自治乡成立后开始重建被鬼子破坏的回民小学,恢复了教育。1947年,国民党卷土重来,烧杀掠抢,自治乡被迫撤散,马乡长转移到滕州;【后随大部队南下,建国后在上海某部队任职,后来病故于上海。】同时沂水县政府也加大了防御措施,组织警卫连护守县委。柳枝峪以丁道顺为首的大批青年积极加入了保护县委的队伍,保护着县委县政府的安全。就在这年村中又出内奸,指控赵琪祥通共,国民党对他进行抓捕。危急时刻,他伙同民兵一块向东转移。(丁道顺、米全财、马厚坤讲述)
1947年秋天,农村的土改运动开始了,党中央的大政方针是让全国人人平等,推翻一些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恶霸。毛主席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然而村中的部分地痞无赖、懒汉二流子,他们打着穷人当家做主的旗号,大搞极端的无政府主义,肆意妄行。他们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耍牌赌钱,日本人在的时候只要给他们丁点好处,这些地痞子就给日本人跑腿卖命,大发国难之财,当汉奸走狗处处破坏我们党的革命工作。当土改运动一开始,这伙人又摇身一变,充当运动中的革命先锋,他们根本不顾国家的法律法规,自以为穷就是革命,穷就是理,从没想过自己为抗日救国,为中华民族付出了几滴血汗,为社会奉献过几斤粮和柴,仅凭着个人的小恩小怨,趁机官报私仇,将矛头对准了那些为抗战救国出生入死,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有志之士身上,视他们为斗争目标。警卫连连长麻俊自幼丧父,是他三伯父将他一手抚养成人,老人家因为侄子干八路的事,被国民党抓进大牢,若不是托人保出,怕是死于牢中。没死在国民党手中,却被这伙地痞无赖活活乱棍打死。长期担任民兵队长的赵忠法,带领着民兵长期卫护一方平安,此人一向爱打不平事,从不欺软怕硬。抗战时期曾多次率领民兵与武工队联合与日本鬼子拼杀,在马头崮与国民党五十一军的四师交锋,只打得敌人闻风丧胆,给武工队缴获了大批武器。他单枪独闯敌营下枪数只,人称雄心虎胆。然而那些充当先锋的刽子手们,只为了私人的恩怨,将其母抓去枪毙。他为母报仇心切,与他们争斗,好好的一位爱国爱民人士,却被逼向对抗政府的反面,被追杀死于荒野,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担任过警卫连通讯员的丁文星,他的功绩不再细表。同样家中被剿,逼逃大西北,隐姓埋名,死于他乡,难于归根,妻离子散,不能团聚。原回民连连长丁文增,是中共地下党李敬渔同志与赵琪祥最先发展的进步人士,为抗战捐出长枪6支,为牺牲的战友发放抚恤金,卖掉刘家庄家北的十亩坪,也是他与赵琪祥最先协助中共地下党创建起这支抗日武装,然而在土改时也被拉到斗争会上批斗。当时类似的事件我县各地时有发生。如我县南安乐村的耿光波,1926年毕业于山东省立青州师范学校,1936年又毕业于国立北平大学商学院政治系,学习期间参加了一二九爱国运动,1938年至1940年在党的领导下,组建了鲁南抗敌工作团和鲁南抗敌运动委员会,耿光波担任抗敌委员会常委,组织部长;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山东省战时工作推动委员会行政委员,经济处处长,省行政委员会委员,工商管理副处长,山东农学院院长等职;1950年调国家农业部工作,先后任国家机构多职。耿光波,一直坚信党,坚信社会主义,然而家父却在家受迫害,即便受到错误的处理,身处逆境也毫不动摇。1959年反右斗争中他受到开除党籍的错误处分,爱人与他离婚。文革中再次受迫害,
全家逐出北京,下放河南、辽宁等五省劳动改造。周总理生前几次对他的冤案批示重新处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他的冤案最终彻底平反。但耿光波同志并未等到这一天,于1978年7月8日在北京含冤去世,终年75岁,农业部农学院补开了他的追悼会。
当然赵琪祥更不例外了,从此间便踏上了漫长曲折的人生路。虽然他同民兵转移外乡谋生,大批土地早已献出,但因先前雇用过长工,便被视为剥削行为,家中的妻儿老小被扫地出门,遭受折磨,将其划为地主成分,接受管制。就这样一位曾经为抗日救国的革命事业出生入死,勇于献身的有志之士,到头来却失去了一个中国公民正常的人身自由。特别是那些无知的地痞无赖,今天要打死这个,明天要枪毙那个,善恶不分,无法无天。当时的老农会长马成配伸张正义,斗争会上给回民连长丁文增讲情,为收养他的主人讲情,他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这些人都是为抗日流过血出过力的,为革命事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们怎么这么没点良心。几个暴徒当即在会场上大喊口号,打倒包庇敌人的马成配,煽动群众当场罢免了马老会长的职务。老会长心情不快,回家喝了一肚闷酒直醉的东倒西歪,跑到赵琪祥父母的坟前,哭诉道:“三叔三婶,我对不起您老人家,他们不让我给您说理。您全算养了一群狼羔子......”一气之下老会长带领着老伴和小儿子回了老家蒙阴。(老会长马成配三儿子马均成亲口对笔者讲述土改时情景)
赵琪祥自1937年冬结识中共地下党以来,接受过党的教育三年之久,使他懂得了什么是信仰,什么值得信仰,尽管他承受着巨大的政治压力,但他忍辱负重,依然坚守着对党对人民的忠诚信念。土改后,村里缺少文化人员,丈量土地、扫盲工作很难进行,他胸怀大度,不计得失,主动要求参加丈量组,并且协助刚从沂水县警卫连复原回家的丁道顺共同承担起村中的义务扫盲工作,开办午校、夜校、半日速成、识字班等各项扫盲措施,但仍然解决不了儿童们的文化需求。于是他与丁道顺、麻俊三人常在清真寺和阿訇林彦荣商讨办学的话题,林阿訇特别重视办学一事,他们多次向上级打报告写申请,要求开办回民小学,去沂水城特约刘鸿范去县文教局要求。终于在1952年县文教局批准了柳枝峪这处回民小学。当时也正是沂水县的东里店第九区、金星的第十区划割于沂水县的时侯。金星区改名为沂源县唐山区金星乡。1952年2月柳枝峪这所省立的回民小学正式成立。校门口的一个大牌子上写着【沂源县唐山第十区金星乡柳枝峪村回民小学】。柳枝峪清真寺的历届阿訇与乡亲们为抗日为教育提供了无私的援助,它不仅仅是广大穆斯林的教门圣地,更是沂蒙山区最早期开创抗日武装的诞生发源地。同时也是培养数代儿童的文化摇篮,这一切都凝聚着中共地下党与历代先人们的心血和智慧,更加体现了我沂蒙山人爱党、爱国、爱教育的民族精神。(笔者访问民众纪实即有关县史资料)
建国后赵琪祥在政治上受到挫折和伤害,但他并没灰心,依然坚信党会证明他的一切,也从没忘记对党立过的誓言;他想虽然自己失去了投身革命的机会,但决不能再让子女们失去,把整个希望全部寄托在子女们身上。心里想的是如何把子女们培养成才,为社会做点有用的事。为此他连续三年为大儿报名参军,报名去北大荒兵团支边,都因成分二字被否决。1959年二儿子考入了省立的东里店沂源一中,同样因为成分逐出学门。从古至今只有贫穷上不起学,从没听说没有资格上学的道理。政治的创伤使几个子女的婚姻成了一大难题,大儿媳在娘家入党,结婚后党员资格被取消。女儿曾有两次婚约,都是义务兵军人,也都因成分而散。当兵、求学、招工、入党、婚姻等等这一切都被成分而毁......他期望的党会证明自己的一切落为空话。
更不幸的是文革10年,阶级斗争为纲是批斗的主题。身为回民警卫连连长、回民小学校长麻俊,文革中被打成漏网地主,批斗、游街、下生产队劳动改造,文革结束后好在平反了。回民警卫连副连长马学忠建国后供销社职员,因为旧社会被雇佣当过几天保长,又加当年马副连长在护守织女洞兵工厂时,下村征粮,被当地乡保散布的“连长带兵下山抢粮”的谣言信以为真,污蔑他领导的是一伙土匪。这个谣言对两位连长影响太坏,很多人不明真相,信以为真,将粪篮子糊上报纸,写上【打倒保长土匪头子马学忠】,扣在他的头上,红卫兵喊着口号,对他游街示众,黑白批斗,马连长年老体弱,经不起黑白折腾,最终得病肺气肿蒙冤去世。
长期受管制的赵琪祥在十年文革动乱中遭遇更凄惨。早在1936年国民政府时期被临沂行署拨去在临沂受训一年,文革中就有个别人指控他受训时加入了国民党,趁机报复,目的就是借机将赵置于死地。治安主任天天晚上上门教训,逼他承认,其中原因是被个别人操控。批斗会上见真情。早在1943--1944年赵琪祥再度任村长时,曾在本村动员了一批抗日军人,其中有一位牺牲在战场,这些年他家享有着烈属待遇不提,却把失去弟弟的怨恨记在心里,当时在批斗会上造反派将赵琪祥别上烧鸡押到台上弯腰九十度,此人用鞋底边打边不住地低声叨念着说,我弟弟就死在你手,喊口号的人听不见,但赵琪祥却听得真切。在那段日子里,家被剿了,年关给军烈属家去大山后林场砍柴,夜晚给宣传队烧水,冬天逼他父子扫雪。有时赵琪祥想死的心都有,可他又想到那些国家领导人都被打倒屈死了,多少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大干部大元帅都如此,我一介草民受点挫折算什么?这就叫运动。
在那成分高于一切的年代里,年近八旬的老人弯腰曲体,受尽了风霜残年之苦。这正是文革动乱中民间流传的几句顺口溜【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喊革命,爬雪山过草地不如唱句红灯记】身为一些有良知的公民,无一不为那些受文革动乱摧残的老人深表哀叹!为那些抗日先行者的英魂们题诗一首。上述文章总结六句话共四十二个字:汹涌报国凌云志,叱咤风云戎马生。时代风云多变幻,衷心赤诚负潮流。雾漫青史何分辨?迎来寒霜伴沧年。
文革末的1975年冬,公社的驻村工作队推动在柳枝峪南山后崖搞大寨田。公社邮递员将一个邮包送到村委会的会计办公室,工作队负责人一眼看到邮包中间写着赵琪祥同志收,下边写着山东省民委,家址:济南市南郊崇德一街,门牌16号。就这同志二字引起工作队负责人的注意,什么人对他称同志,仅凭一个反革命地主分子,能与省民委有什么瓜葛?那时70年代村中部分赵琪祥的同龄人多数还健在,当初开创抗日武装的起源根由,那一步一步遭受的艰辛磨难,多数都在保密之中,知情的人并没有多少,但赵琪祥窝藏八路可是人人皆知,工作队也有所耳闻。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谁都怕粘上阶级阵线不清,怕受牵连,更没人乐意出面给他作证。不过那个寄茶叶的邮包给他起了不小的正面作用,从此再没人叫他父子俩冬天扫雪砍柴,给军烈属担水那种特殊的义务了,从而对他的看法有所转变。(上述笔者经历)
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历史的转折逐步迈向80年代的改革开放,取消了成分论,赵琪祥也获得了普通公民正常的权利。受多年极左思潮的影响很多人对取消成分论还不理解认为国家要走回头路,复辟倒退,时间长不了。早晚还得返回来。部分成分高的子女们在校园里照旧遭到同学之间的侮辱,放学路上遭围攻,甚至辱骂一些难听的地主狗崽子之类的话语,孩子们接受不了这种现实,从而只得辍学。由此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业前程。
赵琪祥受祖辈的严格教训,严守祖训中的教导,“爱国守法为忠孝,诚实守信是根本,济贫行善少贿赂,忍耐谦让少祸端”这句祖训铭记在心。同时对自己的子女更加严格要求,堂正做人,坦荡做事,将国家二字讲的条条有道。说国家这两字很实际,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没有国便没有家。身为中华民族的一员,必须要有爱国之心,国与家是分不开的。保家卫国这是每个公民的职责,这也是李敬渔同志当年教导我的。他一生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党和人民,但由于历史的转折风云变幻,他所付出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好似江河之水付诸东流,深沉海底,三代人的事业前程毁于一旦。
1985年,部分老干部深知赵琪祥蒙受其冤,自己也曾向领导们提出要求给己平反,几位退休的老干部说,你写份资料,我们给你申请一下。他怀着悲伤而又激动的心情,泪洒纸笔,将写好的申请稿递交上级,回音是让他找出证人证词......。年迈的老人满怀信心去省城济南寻找证人李敬渔同志。当他驱车刚到济南,行至大街上时,忽然发现本村正在寻找患有精神病的马小二,他深知家人找了一个多星期仍杳无音信,家人都很着急,遇上这事儿不能不管,便抛开一切私事,将马小二护送回家。再返回的车上,年迈体弱的老人经不起患精神病青年的折腾,回家后一病几月。当二次来到济南,找到他那生死患难过的战友时,万没想到省民委主任李敬渔同志已身患脑瘫,失去理智,植物人般的躺在床上。。。没有证人证言,平反未能落实。老人所盼望的党会给证明一切,成了空话。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没摊上一件顺心事。回家后心情悲伤交加,冠心病复发,因久病医治无效,于1987年农历11月28日凌晨6点含悲泪蒙冤去世,终年79岁。临终时老人伤泪横流,双手抓着儿子的手嘱托说:“你要......给我......写......写”再也没有说出写什么就目瞪永辞,疑惑伤心地离开人世,走完了他那坎坷曲折的人生路。这是沂蒙抗战史中的一幕悲剧,至今已淹没了70余载。(笔者经历)
回首过去,展望未来,让我们以革命先人为榜样,去拼搏,去奋斗,去创新,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
此致
敬礼
赵中亭(搜集整理)
二0一八年三月完稿
二0一九年四月修改
鄙人小学文化,才薄书浅,词字不当,文不成序,万望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