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人来齐了没有?看样子大概有个五分之八啦,没来的举手吧!很好,都到齐了。你们来得很茂盛,鄙人也实在很感冒”、“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也不懂”、“你们是从笔筒爬出来的,兄弟我是炮筒里钻出来的”……这些“名言”,人人都知道出自何人之口。他就是那个故作斯文、丑态百出、世人皆知、臭名昭著的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
韩复榘(1890-1938),字向方,直隶霸县(今属河北)人,行伍出身。自1930年开始,独霸山东达7年之久。他压榨人民,草菅人命,不打日寇,积极反共,且贪污成性,妇孺皆知。然而,就是这么一条恶棍,却极力假装斯文,标榜自己为官清正(他最喜欢人家喊他韩青天),爱民如子,两袖清风。他每年要出巡大县一两次,走到哪里总是大讲“禁烟禁毒”,铲除贪官污吏,实际上不过是沽名钓誉,借机搜刮民财罢了。据有关史料记载,韩复榘与莱芜关系直接的有三件事:
其一,演闹剧视察莱芜 草收场贻笑大方
1934年初春的一天,韩复榘带其小老婆纪甘清及其随员卫队等四、五十人,坐着小卧车,浩浩荡荡地从济南向莱芜进发。县长李钟豫率领各机关团体、士绅名流以及公安局和民团的部分队伍,前往十里铺以西迎接(所谓迎于十里长亭)。当韩复榘驱车来到嘶马河附近时,有鲁西村在财政科工作的张润之,拦车状告该科负责征收两乡钱粮的郝伯衡有贪污行为。张润之,又化名张庆泽、张滋生、张运,系我地下工作者,中共党员。因受郝伯衡(后叛变投敌)诬陷,不得不卖掉家中的一大亩好地,上下奔走,倾力打这场官司。当时,莱芜县农会负责人亓汉三、孙启明,都给予了张润之精神和物质上的很大帮助与支持。韩接状后,告诉他第二天到莱芜听审,遂继续东行。在十里铺附近,与恭迎人众寒暄一番后,蜂拥入城,在县商会公馆下榻。旧莱城虽无楼房,但为韩准备的公馆却十分阔绰,生活上的山珍海味当然更不必细说。
第二天,韩复榘在县府内大堂前边的场地上,检阅机关工作人员和公安局、民团的队伍。在检阅前,韩装模作样地要现场审理张润之拦车状告郝伯衡贪污一案。审前派人查郝所管账目时,恰巧看见财政科雇员张××正在改写账内一错字(账内将张庆泽误写为张庆庆),被检查人员看见,认为郝派人涂改账目,当即将其抓走,韩命人将雇员与郝伯衡一块各打50军棍,并判郝赔张润之打官司之花费,将其关押在看守所内。后保出了事。
案件审结后,韩复榘讲话作指示,无非是大谈大吹“禁烟禁毒,铲除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当官要廉洁奉公、遵纪守法”等冠冕堂皇的欺人之谈,然后进行检阅。检阅中,恰巧教育科的王录事,身体虚弱,面黄肌瘦,衣帽不整,不仅手指甲太长,而且左手中、食两指因经常夹烟被熏得焦黄。当他走到韩的面前时,被喊住站在一旁,令其自己掏出衣袋内所有的东西,又检查其两手,责问他是否吸毒。王录事平时说话就有点口吃,又加心中非常害怕,结结巴巴地回答从不吸毒。幸好教育科长出面解释,说他平时生活作风就是如此,王录事才免于一场灾难。大家都知道,因为韩复榘问案子并不调查研究,随时都会有惊人之举,用手一抹脸就要杀人。当时,在场的所有官员,无不忐忑不安地替王录事捏着一把汗。看了他的两只手后,韩命令卫队拿剪子来。大家更加害怕,以为要剪他的手,却不料韩是嫌他的指甲长,并指责他这样长的指甲如何办公?遂亲自将其指甲剪短。王录事只是受了一场虚惊。
之后,韩复榘还派人视察了公安局之武装。当时公安局武装百余人,列队欢迎。视察官只查问了一个班长和一个巡长,问枪支号码和使用方法、作息时间等,他们都对答如流,而队伍质量和存在的问题却不管不问,一无所知,更没有解决一点实际问题。
这就是韩复榘蜻蜓点水式视察莱芜的全部过程。演完这场闹剧,便匆匆返回济南了。
其二,审讯莱芜共产党疑案 误放共产党县委书记
1935年,由于刘伯戈和周茂森的叛变投敌,10月28日开始对莱芜县的党员进行了三次逮捕。从1936年6月开始的第二次逮捕,进行了半个月,被捕的有刘夏峰(时任莱芜代理县委书记)及刘省三、陈增吉、刘茂先等同志。
刘夏峰等四人,押往济南后,被告知第二天由韩复榘亲自坐大堂审问。他们早就听说,韩复榘简单粗暴,真犯了大罪的,说的话只要他爱听,可以当场释放;有的没犯着“大事”,只要他看着不顺眼,就会掉脑袋。于是,他们各自掂量着如何巧妙地过好韩的大堂关,竟一夜未眠。
第二天11点30分,押进珍珠泉大堂内,四人依次在韩复榘的面前站好。韩先把每个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第一个先问陈增吉叫什么名字,陈答后,韩又问在家干什么,陈说在村上管人事。韩不明白,接着问管什么事。陈回答说,他村上有个寨,在寨里办公。韩复榘说:“看你长的这个样子和窦二墩似的,在乡间定是欺诈百姓的恶霸!”一摆手:“押下去,再审。”执法队将陈增吉拉出门外。第二个就点到刘夏峰的名,韩问刘夏峰是不是共产党,刘以庄稼人不知道什么叫共产党作答。韩复榘对他的秘书长张绍堂说:“莱芜的共产党不是都抓没了吗,哪来这么多共产党,有证据吗?”张说:“没什么证据。”韩说:“没证据怎么乱抓人呢!”张说:“这案子是去年莱芜的刘伯戈破获的共产党案件。”韩问:“刘伯戈是谁?”张说:“主席还记得有个借搜捕共产党到处诈财的人吗?就是今年春天,被老百姓联名告至主席手里,主席当堂判他10年徒刑打入监狱的那个。”韩一笑说:“噢,那个刘伯戈,是个坏家伙!”回头对刘夏峰说:“你们都是被他诈过的啦?”不等刘夏峰回答,刘茂先就哭诉了刘伯戈的罪行。刘省三也不等发问,就说他家也被刘伯戈敲诈花光了钱。都说没加入共产党,请青天大老爷作主。韩复榘被莱芜的共产党员戴上了高帽子,心情很好,很同情大家的遭遇,便一挥手:“走吧!”张绍堂问:“都放?”韩说:“都放!”
就这样,韩复榘审讯的第二次被捕的莱芜共产党员,除陈增吉按“恶霸”治罪外,其余包括县委书记刘夏峰在内的所有被捕的党员同志均全部释放。
刘夏峰被释放后,旋即潜回家中。但没过几天,便很快被刘伯戈等叛徒发觉,于是在他们多次的说项下,韩复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共产党的县委书记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放跑了这可是件大事情啊!接着便又急派“捕共队”骑着高头大马再次下乡捉拿。后幸亏刘夏峰同志早有思想准备,并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才又一次成功地逃脱了魔掌......
其三,修机场祸害百姓 假抗日劳民伤财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韩复榘任国民党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团军总司令。日寇大举进攻,天津、北平沦陷,韩复榘慌了手脚。他一面准备弃职南逃,一面命令莱芜县长刘升瀛在莱芜修建飞机场,假装要与日寇“决战”。
刘升瀛接到命令,立即派县府第四科(即建设科)人员,跑遍一、二区和八区勘察地址。最后选址定在羊里镇一带,东起营子村西、羊里村偏南,西至北留村及东南留村偏东北,南至卢氏族林,北至闫王石、三官庙村南,总面积占地400亩,85%的地是平民百姓的良田。经过测量后,周围划石灰线,插上木桩标志,又将场地划分十等份,分给全县10个区。在场地北边,扎一高大席棚作为指挥部的办公地点,棚内安装电话,棚门外安上广播喇叭。在现场召开了各区区长会议,宣布开工日期及完成时间。每区抽调民工1000人,要求万人上阵,并责令各区民工在机场周围安营扎寨,吃住都在工地。当时正值夏末,豆子刚刚谢花,玉米刚刚抽穗,硬逼着将绿油油的庄稼砍光。当地百姓怒不可遏,抓住监工就打,来出工的就消极抵抗,磨洋工不干活。干了20多天,只把土地平整一下。监工人员看着形势不妙,就向县长打报告说:“工程已经完成。”民工一哄而散。这时韩复榘的军队不战而退,莱芜县长刘升瀛也跟着韩的三路军逃之夭夭了。
韩复榘的一纸命令给莱芜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他最终因不战而放弃山东,被蒋介石下令逮捕处死。
(注:此文选自2005年10月18日刊登于《莱芜日报》“鲁中晨刊”三版《韩复榘与莱芜二三事》。2007年莱芜市史志办收入《莱芜古今》第一集。文中部分文字稍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