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解放莒县城前夕对伪军大队长孟敬之起义的争取工作(文/何庆宇)

来宁 发表于2019-04-29 22: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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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何庆宇与夫人毛云琏结婚留影

一九四一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敌人从华北抽兵南调。敌在其占领区的兵力有所减少,敌我斗争形势有新的发展。我军加强了对敌人的攻势,沂蒙山区周围各交通线上的敌人,不断受到我抗日军民的打击,我军连连得手,拔除了一些敌占据点。位于临沂、诸城线上的敌重要据点——莒县城,也已列入了我军作战计划。鲁中军区首长指示敌工科,下大力加强对莒县城敌人的内线工作,配合滨海军区敌工科联手行动,组织对该城莫正民、孟敬之两个大队伪军的内应工作,以支援我军解放莒县城。莒县城在沭河西岸,在沂河、沭河之间大片敌占区平原的东侧,是临沂、诸城交通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也是从东面控制莒沂平原的一个重要据点,有日军一大队和伪军莫正民、孟敬之两个大队驻守。莫部有二千多人,孟部一千多人。对这股伪军,滨海军区敌工科、鲁中军区敌工科都有工作。莫正民部的工作由滨海区负责,他是伪军主力。对孟敬之部,一九四一年冬我沂东敌工站(站长郭中玉)即开始对其有所接触。孟敬之家在苏村东北莒沂公路南侧的孟家官庄。我通过其族叔孟连三开始和他接触、做工作。由于莒沂平原粮食、物产丰富,又是处于沂蒙抗日根据地东大门——界湖通往敌占城市青岛等地的交通要道的战略要地位置,敌人从一九四一年三月到一九四二年十二月连续五次在该地区推行“治安强化运动”,加强控制。我亦针锋相对,派出武工队小股武装加强对该地区的工作,积极打击敌人,宣传、发动敌占区群众。几年来,随着我建立莒沂边隐蔽抗日游击根据地工作的深入开展,我武工队小股武装活动的加强,我党我军影响扩大,对孟部工作也逐步打开局面。这次我军准备解放莒县城,我组织孟敬之部内应已基本具备条件。

    鲁中军区敌工科接受组织伪军起义内应,解放莒县城的任务之后,立即进行了研究。军区首长的决心,是要在这年(一九四四年)的冬季采取行动,这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任务十分急迫。军区政治部领导指示,要敌工科直接组织这项工作,必要时由我进入莒县城和伪军大队长孟敬之当面谈判,具体部署内应(滨海军区对伪军莫正民大队已加紧工作,由谷凤鸣同志负责)。

   一九四四年十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我带领敌工科的张干事共三人,赶往界湖,把沂东敌工站站长郭中玉、武工队队长邢子平找来开会,具体商讨研究。大家分析,对孟敬之的工作已有一定基础,孟看到日本鬼子的日子不会太长了,曾多次表示要为抗日作出贡献,将功赎罪。只要能直接约见孟,讲明形势,晓以大义,要他起义内应,估计他是可以接受的。特别是在我开始攻打莒县城时,相信他是会选择起义这条路的。如果该城伪军莫正民部工作成熟也能起义,那孟就更没有问题。但我们工作的着眼点,还是放在让他坚定信心、不等不靠、独立自主地行动。经反复商讨,决定由我和武工队长邢子平进城与孟敬之直接见面。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并立即分头行动去做准备。我们进城的出发地,选在莒县城西的浮来山。那座山离城较近,敌人没有安据点,我敌工站、武工队的同志常去活动。那里还是敌工站的一个工作点,居民情况比较熟悉。但浮来山毕竟是逼近城区的要地,那里常有敌人的便衣进出,我们一定要摸清这方面情况。会上研究,此事由敌工站郭中玉同志负责,武工队也去人配合。另一件事是要通知伪军大队长孟敬之,我们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要和他商定去时的掩护办法,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暴露此事,要保证安全,万无一失。此事由敌工站干部、地下党员贺子周同志负责。贺是当地人,是一位老共产党员。布置完工作,郭中玉站长、邢子平队长就走了。之后,我们将情况向鲁中军区首长写了报告。在界湖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我们也进人沂东敌占区,向莒县城西的浮来山靠拢。

    浮来山是莒沂平原上唯一的一座小高山,标高二百九十八米,是控制敌占区莒沂边平原东北部的一个制高点。山顶上有一个村庄,有一座庙,过去我随沂东武工队活动时曾多次到过此地。我和敌工站长郭中玉约定,十月二十一日晚我带张干事和武工队一部分进到浮来山。晚上十时到达。要他搞清那一带的情况,摸清莒县城敌情有没有什么新变化。我们到达后,准备一下,就接着动身进城去。和我一起进城去的人,已定下来,除由武工队长邢子平同志和我同去之外,再带一位和孟来往的联络员同去。

    十月二十一日,我们两人带了武工队员十多个人在武工队的隐蔽基地张家八角汪吃过晚饭后出发。我们踏着下弦月的微弱的月光,朝东北方向的浮来山前进。四个警戒哨在前面进行警戒,一路上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为了避免各个村庄的狗叫,我们尽量避开村庄,绕道前进。行军两个多小时,在快到半夜时分,我们抵达了浮来山中部西侧山脚下。前面尖兵回来报告说:“郭站长已派人在山下路口等候。”我们由郭派来的人领路,沿着上山小道继续往上爬到山顶,在一座小庙的门口,郭看到了我们,迎上来说:“我们到庙里去。村路口都已派出警戒。”于是我们进入香火堂,这个庙看来原来是香火旺盛的,现在战乱时期,来烧香的人不多,但殿内还有些跪拜用的破团垫和几张小木凳。我们就利用这些坐垫,大家围着坐下来。我说:“大家谈谈分头进行工作的情况,抓紧一点。谈完了我们就休息,分头做准备,明天傍晚进城。”郭站长说:“我们上山后,找工作点上的同志和伪村长了解了一下,这几天没有什么大动静,大前天‘红部’来了三个便衣,问有没有八路来过,伪村长招待吃了一顿午饭,饭后拿了一些鸡、鸭等吃的东西走了。伪村长说,明天可能还会来。我想他们如果来,我们就把他们扣留问点情况,关他一天,等我们完成任务后再放他们走。明天全村封锁消息,群众来往,只让进,不让出。科长进城的准备工作方面,已派人去过城里一趟。路上有三个岗楼:山脚下邢家庄一个,伪军一个排驻守(孟敬之部);刘戚街是日伪混合碉堡,日军一个军曹带一个小队,伪军一个排(孟敬之部)驻守;城区附近还有一个岗哨。”关于进城的办法,大家七嘴八舌,谈了好多。有的说,随进城赶集的群众混进去,弄个村里的“良民证”就行;有的说,孟敬之在城南门开了个店,就用店里的伙计名义进去……我说:“怎么进城,大家想了很多主意,此事我想了很久,和邢子平队长商量过,我们打算用孟敬之情报员的名义,就说去西山侦察八路军情况回城。此事和贺子周同志说过,要他和孟敬之商量。如果他同意,我和邢都带枪进城。这样,一旦有事,也好对付。贺子周同志还没有回来吧?”郭说:“说好今晚回来,到山上来和我们汇合。”“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岗哨来报告:“贺子周同志回来了。”不一会贺进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凑上前去问:“怎么样了,大家都在等你呢。”我说:“你辛苦了,坐下来谈吧!”贺不慌不忙地拍打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后坐下来说:“我和孟敬之的侄儿孟有方一起去的孟家,见到了孟,把来意和他说了后,孟说:  ‘何科长来,我们欢迎,其实来别的人也可以,我们是知交,相互都是信任的。科长亲临,当然更欢迎。’我和他讲‘科长是有紧要事情要和你商量,不然他不会亲自来。’他问‘什么时候来?’我说‘后天,二十二日晚,你方便吗?’孟讲‘很好!这几天情况比较松。’随后,商量了去的办法和见面接头的地点,我提出用他的情报员的名义‘到西山执行任务回来’。他思索了一下,说‘可以,这样也好,会方便些。’随后,他写了亲笔便条,写明本部人员某某人到西山执行任务,回来禀报。并给了三张他个人的名片,上写‘本部情报员收执’,盖上一个印章。然后把便条、名片给了我。他还说:‘二十二日我会注意,如有电话或有人问及此事,我会答复有这回事。’接头地点就定在他在城南门街开的福顺号店铺里。为了方便,他叫他的侄儿孟有方来带路当联络员,孟有方明天下午在山下邢家庄村外等我们。”贺谈完后,我们又具体研究了一下细节,穿衣打扮,出发时间,路上可能会遇到些什么意外情况……还有,如果明天城里日军“红部”便衣来浮来山,我们把他扣留之后,要抓紧审问,摸清是有什么新的意图,还是属于例行公事。这种人我们进城完成任务回来后,可以放走他,不要造成紧张情况。我们只让他知道我们是武工队来此,是例行活动(过去此地我们武工队也常来),其他不能有任何暴露,一定不要使他感到有什么异常情况。大家商讨完后,我宣布进城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四时。这样,到达县城时是傍晚,切合“西山情报员”回来的习惯。平时一般规律,傍晚敌人也比较松,对来往行人盘查不会那么严,对我们行动会方便些。我交代警戒岗哨要特别注意隐蔽,绝不能暴露,不能有任何异常表现。讨论完已经是半夜下一点,我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吧?”大家说“没有了”,就这样我们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仍继续隐蔽休息,在快到上午十一点时,邢队长来说:“从城里上山来了三个便衣,我们很顺利地缴了他们的枪,把他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我说:“按原计划办,你和我们科里的张干事参加,一起审问,把一些情况问清楚。”我把张干事叫来,也交代了一下,他们随即去办这件事。这天中午饭后,我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可怎么也无法静下来人睡,我一直在想进城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孟敬之的处境和态度。孟对起义表示的态度是比较明朗的,可还会不会有什么变卦。他叔叔孟连三也是大地主,但政治态度也比较开明,拥护八路军,赞成抗日,有民族正义感,对我沂东武工队很支持、拥护。他是一九四一年苏村杜家庄据点杀敌起义投奔我根据地的邢祚光的十分要好的知心朋友,他们之间来往关系密切,孟受邢的影响很大,孟敬之也很听他这位叔父的话。所以孟敬之在同我们关系上是有基础的。但听说,他把家属搬进城里跟他住一起,其中还有点缘故。他家乡在敌占区,本来是“安全地带”。我在敌占区武工队的小股武装活动日益加强,影响日益增大,他对此开始不理解,感到家里不安全,而后搬进城去的。他如果起义,家属安全估计会不会还有顾虑。此事,应该主动和他出点主意作出安排。日本人对他的监视和他同另一伪军大队长莫正民关系,据说也有矛盾,这也要估计到,要作些分析。其他问题,见面时可以见机行事。这些事,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想得很多,在床上躺了很久,因无法入睡,干脆起来。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三时多了。赶紧叫起张干事、邢队长等做进城准备。

    我和邢子平同志进行了简单的化装,两人都穿一身短褂、薄棉袄,身上左右两侧各挂一支盒子枪(邢是两支二八,我是一支二八、一支三八匣子),外罩一件长衫,邢戴礼帽,我戴便帽,有意突出邢,我当他的伙计。因为邢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遇事问答应付方便。这一打扮,大家看了都笑着说:“队长像个老板,科长个子小穿着也像老板的跟班。”我说:“我不讲话还可以,一讲话就会露馅,那时说不定要动家伙了。”邢说:“这不行,有事由我出面,你不要吭气。”我说:“好!”

    下山前张干事告诉我,他和郭站长、邢队长,已经研究部署了进城路上保证安全的防范措施。他们由敌工站的浮来山工作点布置人,配上武工队便衣,以干农活、进城做买卖方式,在刘戚街几个重要地段潜伏上人,万一有事,可以接应。我说“这很好。”我们提前吃了晚饭,四时就动身下山了。张干事看家,郭站长、贺子周同志送我们下山,我们沿着曲折高低的山路走下去。到了山脚下,看到快要到邢家庄时,我要郭站长等停下,我们一行两人顺人村大路继续前进。

    我们两人在快接近村庄时,看到了进村路口旁有一个炮楼,那炮楼有十米高,哨兵在嘹望。我们正在看的时候,在转弯岔路口上,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孟敬之侄子孟有方看到了我们,他迎上前来说:“你们来了,我们走吧,这里没有事,我已跟王队长他们讲过‘我顺道来接大队长的人,他们去西山公干的’。”我们从岗哨旁的路口进去,孟有方和伪军哨兵打了招呼,哨兵招手我们过去。就这样,顺利地通过了邢家庄这一道岗位。我们继续前进,走了六七里路,就到了刘戚街。这是一个乡镇所在地,驻有日军一个小队,伪军一个排。有一个比较大的炮楼,在进出大路口上,有双哨兵站岗,设有路障,人员从路障旁的一个门进出。我们到路口时,哨兵叫我们停下,看了一看我们的模样问:“是哪一部分?”孟有方上前回答:“是孟大队长的情报员,到西山执行公务回来。”有方拿出便条递给哨兵。哨兵看后说:“走吧。”话音刚落,岗楼内的日本鬼子出来,嚎叫一声:“你们的统统停下。”一个日本兵小头头出来,贼眼一溜:“通行证的看看。”我们紧张了一下,又镇静下来,心想可别出事,孟有方拿出了便条给他,日本人看后,大声说:“通行条上只有一人名字,另两人名字的没有,情报员的不是。你们三人中两个假的。”伪军哨兵从旁插嘴:“便条上写‘孟有方等三人’。太君,有个‘等’字,三人统统都有了。”日本人说:“你的‘百格’,你的说话的不要,你的大大的不行。”这时,我示意孟有方并用手触了他一下。我和邢都随即都拿出了孟敬之的名片。这时孟有方机警地接着说:“太君,他们都有孟大队长的‘派司’。”随即把名片给了日本人,日本人接过去念名片上的字“本部情报员邢太收执……”然后,迟疑一下,这时岗内的伪军头目,从岗楼出来说:“太君,我打电话给大队长问了一下,他说是有去西山执行任务的三名情报员今天要回来。”日本人绷紧了横肉的脸这才松了下来,并把手一摆“唷希(好)”,叫我们走了。孟有方向日本兵和伪军哨兵点了点头,对哨兵说:“我们走了,谢谢!可能晚上我们还要回西山,到时再麻烦你们了。”就这样,我们过了这路上重要的一关。再向前走时,靠近城边路上的岗哨,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我们一行直插城关。

    黄昏时刻,我们抵达城南门南街。这是一条南北大街,东西两侧有密密麻麻的两排商店,看来这是条闹市街,但这种年代,白天还是闹市,入夜后,街道上行人却稀少起来。有一队日本巡逻兵刚刚过去,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无人过问,当走到离城门不太远时,孟有方指着门朝东的一家看上去是大字号商店“福顺号京广杂货”大字招牌说:“到了。”我们走进店门,店里伙计引我们进柜台后面的一间客厅时,一眼就看到孟敬之已在等候我们。他站起来向前和我们握手、问候:“欢迎你们来,请坐。”有方把我们作了介绍。我说:“我和敬之见过面。”随后,孟叫店里伙计端茶上来。这时我说:“军区首长要我代向你问好!”孟说:“岂敢,谢谢!”孟问:“你们有没有吃晚饭,路上好走吧?”我说:  “我们吃过了。”又说:“有你精心安排,有方带路,还算顺利。”有方把刘戚街遇到的一点麻烦说了一遍,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寒暄了一会,边喝茶,边谈起来,孟有方在外边张罗,不让生人进来。

    我先开的口。我说:“军区首长要我们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重要事情。”我停了一下,接着说:“我们都是熟人,是老朋友了,我开门见山说吧。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后,被盟军打得焦头烂额处处被动,日子很不好过。我八路军在敌后方,连连发起攻势,解放了许多城市,占领、切断敌人交通线,我军越战越强,看来日本鬼子的日子不会太长了。我们已打了沂水等县城。莒县城也在我军攻势的计划之中,我奉军区首长之命前来,就是想来找你谈谈,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孟欠身起立,又坐下:“我说说,我的心迹早已给你们各位表示过,我迟早要投效贵军,只等时机就是了。日本人我是越来越看透了,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现在日本人士气、纪律、供应都大不如前,越来越不行了。他最后肯定是要被贵军打败的。这些我心里都很明白了。一旦时机到来,我会毅然决然行动的。”孟停顿了一下:“只是我势单力薄,千把条人枪,动早了,怕……,不瞒你说,我是想如果友邻——指伪军主力莫正民——也有行动的话该多好,他人多势众,有事可以抵挡一阵子。”我说:“时机要自己掌握,他可能来得早,也可能来得晚,‘凡事预则立’,如果各种准备都很充分,就能稳操胜券。战事行动,很难说是那一天打起来,我给你打个招呼:不会太晚了,所以,要及早准备,宁早勿晚,就能争取主动。”我又说:“至于你的邻居,我听说他和鬼子也闹过别扭,在当前这样的形势下,他是聪明人,我看他不会不考虑出路问题的,这点我看你可以放心。你集中精力,掌握好你的部队,做好准备,到时有八路军做你的后盾,会支援你。遇事你能掌握部队,迅速行动,能顶住几个小时,问题就好解决了。”孟说:“听了科长的话,我心里就有点数了。”他转了一个话题:“只是日本人很刁,他在我部队中,收买了一些人,布置了不少耳目。当然,我这个部队官兵,我的手下,都是我家乡的人,我对我的部队,还是有把握的。但日本人(指敌人布置的特务)在暗中,我在明处,有时候防不胜防。”我说:“你对这些人有没有点数?”“大体上有数。”“那你也不声不响地,暗地里监视他们,到时候控制住他,到关键的时刻,可以抓起来,或者干掉他,你有这个准备就不怕。”孟说:“可以,这点我可以做到。”

    随后孟问起他家乡的情况:“我很久没有回家了,那里情况怎么样?”我猜他可能是话里有话,很可能是关于其亲属安全问题,他和他家乡亲属来往很多,他不会不了解他家乡的情况,只是要知道抗日民主政府对其亲属的态度、政策。我说:“你可能也知道,这几年,那一片沂水河东地区已建立河东区抗日民主政府,受到敌占区人民的拥护,我武工队经常在那边活动,土匪也肃清了。你家乡除了沂水城日本人、日特便衣有时出来骚扰外,抗日民主政府、八路军保护人民生命财产,你家乡很太平。”我接着说:“我军要解放莒县城只是时间问题,恐怕不会拖得太久了。如果你举事时对家属安全不放心,你可以提前把家属安排回家——对外就说探亲去了,反正你家是敌占区,进出方便。我看是否尽早把家属安到家乡去,此事你酌情考虑决定。”孟说:“军区各位长官对我很关心,什么都考虑到了,比我想得还周到,我很感谢!”

    随后还谈了战斗打响后,起义、内应以及联络等一些具体问题。我说:“双方确定一下联络员,以后有什么事,随时由联络员联系。”孟说:“这很好,我这边就由有方当联络员。”我说:“我方由贺子周同志当联络员,联络具体办法如联络地点、识别信号等,由孟、贺两人见面商量确定。”

    继续谈了好一会,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十时了。我对孟说,今晚我们要赶回去。孟说:“也好。吃点夜宵,洗个澡。”孟叫勤务兵吩咐店里伙计准备饭菜。孟领我们一起到了一家澡堂,澡堂的老板招呼我们进去。我们在那里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在热水池里泡了老半天,还擦身按摩,吃了一杯冰淇淋,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洗完澡回到店里,吃了夜宵,我请孟回去休息。孟说:“那我就不陪了。招待不周,请原谅。”我们送他到店的二门分手告别。孟走后,我们在店里略休息一会,拂晓离开莒县城,一路上很顺利,孟的侄子有方一直送我们到浮来山下,然后返回。武工队的几个同志在山下接应我们,我们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张干事、郭站长已在等候我们。吃过早饭,开了个小会,我把路上和在城里和孟敬之谈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下。然后,研究了和孟以及和滨海军区敌工科的同志保持联络的一些具体问题,会完我们就在那个小村庄隐蔽休息。

    当天晚上,我和张干事等返回界湖。第二天,我们回到鲁中军区机关所在地东西峙堡。我向政治部李培南主任作了汇报,之后还在军区常委办公会上作了一次汇报,军区首长同意我们和孟敬之谈的那些问题,还表扬了我们。并指示说,这次行动是以滨海军区为主,我军区配合,要加强同孟的联系,还要抓紧和滨海军区取得联系配合。总的目标是要在我军打莒县城时,孟敬之部和莫正民部两股伪军,一同起义内应,配合我军解放莒县城。之后,我们敌工科即按军区首长指示和滨海军区敌工科紧密配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半个月后,一九四四年的十一月初,我军开始了对莒县城的军事行动。十一月十四日晚,发起解放莒县城战斗,当晚我军攻入莒县城。莫正民和孟敬之两个大队的伪军近三千五百人起义内应,我军多次围歼顽抗待援的日军,莒县城于十一月二十九日宣告解放。孟、莫伪军起义后,进入我根据地接受整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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