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十五军攻克甘肃东南边城两当后,急速西进,从两当县城以北的利桥镇突转西北,翻越麦积山,直逼天水城下。
要在甘东南站稳脚跟,迎接中央主力红军北上,必须一气打下天水,不能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为了万无一失,徐海东亲l临前锋指挥,带我二二三团先头部队,一举攻占天水北关和西关。
我红二十五军突然从围堵我中央红军北上之敌背后插上一刀,敌人大惊,忙调敌一一四师、十二师直奔天水援救。
我军在北关缴获敌一个军的棉衣,无法带走,为断敌部队供给,便一把火烧了。敌十二师赶到后,我们不恋战,对部队鼓劲说,咱们过了渭河后,条件会更好。
敌十二师赶到天水救援时,我们忽然扭头由新阳镇北渡渭河。这河不算深,大都只有齐腰水位,我全军官兵互相拉扯着,很快便趟了过去。 8月上旬的天气还热得很,当游泳似的,部队上岸也不影响战斗力,没费多大力气,便迅速攻占了秦安县城。
秦安县城当时是堆积敌军用物资的后方基地,我们缴了许多枪支弹药和其它军用物资,仅西药就收了好几挑。这在当时可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我们占领秦安后,决心向敌人防区纵深挺进,进一步牵制敌人。于是,我们决定截断西(安)兰(州)公路,牵制敌军,继续牵制敌军兵力,减轻其阻堵我中央红军北上的压力。
8月中旬,打下秦安两天后,我红二十五军突然放弃秦安县城,经魏店北进,迅速逼进静宁县城,切断甘陕交通大动脉——西兰公路。
两天以后,我军云集静宁县城以北单家集、兴隆镇一带回族地区做群众工作,宣传抗日救国主张,很快和当地回族群众搞好了关系。到达此地前,我们将猪油全部送给了汉族群众,部队食用油全换成了菜油。到达这里后,我们送了许多菜油给当地回民同胞。军领导还按回族同胞风俗,向当地清真寺送了不少银元和元宝。我们先期到达这里和回族同胞搞好了关系,后来中央红军再来此地时,群众对部队非常好。我红军队伍离开这儿时,老百姓燃香设酒欢送。
在单家集、兴隆镇住了两天,我军又牵敌东进隆德,一举攻克隆德县城,当夜翻六盘山。然而,就在离开隆德直奔平凉时,碰上了大麻烦。
我军行至平凉南瓦亭附近时,与从固原赶来堵截之敌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两个炮兵连遭遇。我军当即迅速占领几处制高点,将敌击退。
敌见我大军迅速向平凉县城接近,一面急令其三十五师增援平凉;一面令一个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快速向平凉以南的泾川靠近,合围我军,妄图将我军挤出陇东地区。
我二十五军察觉敌军行动意图后,迅速绕过平凉县城,从城东四十里铺附近南渡泾河,沿西(安)兰(州)公路进白水镇。
我们刚进镇,尾随我军的敌3个步兵营即赶到。为了迅速歼灭这这股敌军,我军冒雨进至马莲铺东,抢占打虎沟高地,很快以猛烈的火力将追敌全部打垮,还歼敌一个多营。
我们强渡泾河,在马莲铺退敌3个营追兵之后,本想返渡泾河北上,但连日暴雨使泾河水猛涨,再北渡就很困难了。而且,泾河南面公路被一道数十里宽的高塬阻挡,我军想再北渡泾河,回旋余地极小,极易遭受敌重兵夹击。军部见地形和天时对我军北上行动不利,立刻放弃北渡泾河计划,迅速离开公路,南渡泾河支流油河,佯作进攻灵台之势,造成红二十五军将转回陕西模样,实则计划西去威逼崇信县城,继续切断西(安)兰(州)公路,再次打探我中央红军北上的消息。
8月下旬,我红二十五军离开白水镇继续东进,在泾川县城以西王村翻越王母官塬,徒步涉水渡油河。如果不遇特殊情况,这次渡河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不料,部队刚过一半,忽然山洪暴发,河水突涨,卷走了好几位官兵。这时,我部队已大部分南渡,北岸只留下军部直属队和在塬上担负后卫任务的二二三团。如果此时没有敌情,倒也没有什么,可偏偏就在此时,敌=o八团1000余人,由泾川县城突然向油河北岸王母官塬袭来。此时,我在二二三团一营。
我二二三团位于塬四坡村东北角的三营,首先与敌接火,凭借房屋、土墙、窑洞,分班、排向敌追军展开激战。为了掩护和配合三营阻击敌军,二二三团重机枪连连长戴德归,不顾个人安危,亲自把一挺重机枪架在窑洞顶上,向亡命冲来的敌人猛扫。
由于大部队已过河,一时无法回援,留在北岸的二二三团和军直属队处境非常危险。
此时,仍留在北岸的军政委吴焕先见情况危急,立刻指挥二二三团一、二营投入战斗,从王母宫塬西南方向猛烈反击敌人。
战斗一打响,吴焕先政委就带领军部交通队和学兵连100人,一鼓作气从河边冲到塬上,直插敌后开火。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对士兵们作战场动员,大喊:同志们,压住敌人火力就是胜利,决不能让敌人逼近河边!吴焕先政委慷慨激昂的动员,极大地鼓舞了二二三团官兵们的信心。我三营在重机枪连的有力掩护下,集中火力反击已经扑到面前的敌人,与在塬东阻击的一营形成夹击之势,一下把敌人压了下去。
敌人阵脚混乱,纷纷溃散。不幸,就在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时,一颗罪恶的子弹飞来,吴焕先政委当场中弹牺牲。
吴政委牺牲的噩耗在阵地上传开,激起了阵地上全体官兵的无比愤怒,战斗打得更加猛烈。官兵们怀着极大的悲痛情绪,猛冲猛射,与敌人展开肉搏,很快将敌人一千多人压进一条烂泥沟里,全部歼灭。敌团长马开基被一群战士乱枪打死在泥沟里。
吴焕先同志是湖北黄安四角曹门村(今属河南新县)人,1907年生,1926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27年秋参加并领导黄(安)麻(城)起义,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之一。他历任红军十二师政治部主任、红二十五军七十三师政委、红四军政治部主任、鄂东北游击队总司令、红二十五军军长、政委和中共鄂豫皖省委常委、鄂豫陕省委副书记、代理书记等职。吴焕先政委在重建红二十五军和领导红二十五军坚持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斗争中,在红二十五军长征人陕、开辟鄂豫陕革命根据地时期,在为迎接党中央和中央红军主力而西征北战中,都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他的牺牲是红二十五军的重大损失。
吴焕先政委牺牲后,省委常委临时商定,由于程子华同志负伤未愈,军政委和省委书记均由徐海东兼任。
四坡村战斗,我军全歼敌一个团兵力,敌人暂时不敢向我红二十五军逼近。我们仍按省委原定的计划进行,西进金龙庙,威逼崇信县城;南下什字镇,逼近灵台县城;并在崇信与灵台之间的上良镇、梁原镇、赤城镇等地积极活动,每天派人搜集各种报纸、访问来往客商,积极探听有关我中央红军北上行动的消息。可惜,由于地理条件所限,战局形势所限,又无法获得密码与中央电台勾通联络。加之,敌东西南北之援军,都日益向我红二十五军活动地区逼近,我军连日作战行军很疲劳,伤病员难以安置,继续作无后方依托的行动十分不利,于是,我们在这一带转了几圈,只好北上了。
8月底,我红二十五军经华亭安口窑转向北进,于平凉县城之东四十里铺北渡油河,往东北方向快速前进。
我们渡过油河后,由镇原、庆阳县境星夜兼程北上,先后两次在西峰镇、赤城塬地区击退敌骑兵追击。敌人的骑兵行动很快,但经不起我重火力打击,几次靠近,都主动后退,不敢恋战。敌人不敢追,我们就只管放心走路了吗?你千万别这么想。战场上的情况变幻无常,有时,你明明碰上一股很强的敌人,可天时地利人和对你有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甩掉了。可有时碰上并不怎么凶的敌人,你反而难以脱身。
9月初,我们渡过马莲河,进抵合水板桥镇宿营。次日晨,由板桥镇出发,我后卫二二五团三营突然遭到敌骑兵袭击。为掩护三营突围,徐海东从前卫赶到后卫,亲自指挥二营投入战斗。
敌人以一个骑兵团突然包围我二营,我二营仓促应战,很快陷入了敌快速的骑兵包围之中。
徐海东带领二营且战且退,很快被敌人冲散了,一个人在山上指挥战斗。一群敌人发现山上有位年长的红军在指挥战斗,估计是位大官,立刻从山下策马而上,直奔徐海东而去。
情况万分危急,山头上几乎没有火力压制敌军冲击,如不及时救出徐海东,他很有可能被敌人抓住。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徐海东同志的马佚在山下发现了,立刻冒着敌人密集的弹火,翻身骑马冲了上去。徐海东骑上战马,才飞快冲回了我军的火力防卫区。
敌骑兵团冲散我二二五团二、三营后,随即组织火力在包围圈内横冲直闯,杀我红军战士,一些隐蔽不好的战士,不幸一个个被敌人砍死砍伤。隐蔽得较好的战士,则利用有利地形,不断射人射马,躲在暗处不断打击敌人骑兵。
敌人骑兵狂叫着,成排成排地清扫砍杀、射击,我二、三营被封在山下无法撤出,只好各自为战,分散打击敌人。
这种情况对我军相当不利,如果敌人骑兵再组织几次更强的兵力,反复拉几次大网打击我隐藏之兵,这二二五团就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这种短兵相接的遭遇战,是考验部队战斗力的最残酷的战斗。二二五团本来是很能打的部队,可眼下已被敌人冲杀散开,无法集中火力切断敌人的冲击路线。
二营、三营被敌人缠住了,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这关键时刻,二二五团一营营长韩先楚和营政委刘震,带领部队迅速抢占了一座山头,居高临下,以猛烈的火力切断了敌骑兵冲击的路线。二三十挺机枪一齐开火,打得敌骑兵人仰马翻,节节败退。此时,我随前卫在二二三团一营。徐海东同志赶到后卫指挥二二五团反敌时,我们前卫二二三团随即展开部队向敌骑兵展开反冲。敌骑兵担心被围歼散开了一个口子,我二二五团二、三营抓住战机,重新组织队伍,才在徐海东军长的带领下,冲出了敌骑兵重围。
至此,我红二十五军挥师大踏步北上,彻底甩掉了云集甘东南地区的敌几路大军,迅速向陕北开进。
我红二十五军自陕入甘,克两当、打天水、攻秦安、抵静宁、渡泾河、转四坡、战板桥,两断西兰路,有力地打乱了敌围堵我中央红军北上的兵力部署,积极配合了中央红军的北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