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继成《穿过硝烟的年月》之17:三进苏北西 解放淮安城

金寨古碑 发表于2019-05-28 18:30:49

    1945年8月,我奉命由滨海军区独返三师八旅,二十三团留山东滨海军区,解放战争时期归三十八军建制。我重返苏北后,回新四军三师八旅任副旅长。此时,田守尧旅长已牺牲,吴信泉政委改任八旅旅长。

    我在返回苏北的途中,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抗战胜利后,我三师七、八旅和四师、五师新四军部队,突然接令南下,西进皖东北。大部队在苏北洪泽湖高良涧上船,沿淮河西行,至安徽五河以西上岸,过津浦线,往南行至定远县,奉命停止前进。休息3日,往回走,行程一周,回到高良涧,开往淮安附近,准备攻打淮安。

    这次往返行军不是毫无意义,而是战局发生了变化。我军西进,原计划可能是要攻打安徽合肥之敌,但苏北淮安伪军吴漱泉部5000余人,忽然拒绝向我新四军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为了肃清苏北伪军,保卫抗日胜利果实,才速调我新四军三师主力回苏北的。

    我三师回撤后,十旅迅速攻克淮阴。我八旅奉命进至明光以西红心、总铺一线,加强对蚌埠及津浦线国民党军的监视,防其抢占我根据地。

    淮安是一座古城,位于清江市东南17公里,与阜宁、涟水、宝应公路相连,水陆交通极为方便,是我苏北、苏中、淮南根据地的交通要道,是周恩来同志的家乡。

    淮安城长、宽两公里,城墙系明清时大号青砖砌成,高12米,宽4米,环城护绕。城中有12条街道,多系砖木结构建成房屋。城外东、南、北三面有护城河,西有里运河。日军在此占领7年之久,不断增修、加固防御工事,易守难攻。

    淮安守敌吴漱泉部,系原日伪军独立旅。吴部先降日,后投蒋,被蒋介石委任为苏北挺进军第三纵队司令。日军投降后,吴部纠集当地杂牌军5000余人守城,设城防指挥部统一指挥全城伪军。开战前,敌城防指挥部设在淮安城中心鼓楼;伪苏北挺进军第三纵队防守东门;伪第七区保安团第五团防守南门;伪苏北挺进军第八纵队防守北门;国民党顽军伪专员李云霈率200余精兵住城中心鼓楼。敌军为加强防御工事,在古城四门及城墙四角都修建了坚固炮楼;城墙上主要地段,都修筑有机枪工事;城内主要十字街口及指挥机构所在地,都筑有地堡。全城以城墙为骨干火力,构成了严密的防卫体系。

    这是几路大军联合行动的大仗,我八旅负责从城西南角突破。敌军在东、南、北3个方向放置重兵,西面是运河,兵力相应少些。我军选择从这个角突破,难度虽大,但突破后,敌军亦难守住。

    突破方向确定后,我部开始行动,向敌城墙下逼进。

    我们将旅炮兵营6门迫击炮(3门改为平射),配置在淮安城大王庙对面运河堤上,直接瞄准射击,摧毁敌城墙上重要工事;在大王庙街屋顶两个制高点上,安置6挺轻机枪和从美军坠落飞机上拆下的大口径机关枪(机关炮),担任压制敌火力射击任务,压制敌城楼火力,掩护我步兵突破前沿阵地。

    部队进入河下镇集结后,各级指挥部立刻组织干部和战斗骨干深入实地侦察地形,研究突破方案,并在运河西岸奶奶庙屋顶和一些高大的树干上设立了观察哨。

  经过仔细观察和分析,我们认为,敌人依靠大运河作屏障,在高大城墙上作一线防御,如何突破城墙防卫,是全歼守敌的关键。可只靠几挺轻重机枪仰射敌城墙之敌,要想轻易突破城墙火力,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们决定用一个营和一个连的兵力,连夜修建两个高出敌城楼三四米的碉堡,配置制高火力点,压制高大城墙上的敌火力阵地,掩护部队登城。

    与此同时,我们考虑自己无重炮和炸药炸城墙,很难打开城墙。于是,又用一个连从城西南大王庙房基下,向敌西南城角下,挖一条1.5米高、2米宽、150米长的地道,把从美军B-29飞机上拆下的两颗500磅重的炸弹,塞在了城墙根地下,准备引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采取放风筝、阵前喊话、散发传单等多种形式,开始对伪军发起政治攻势,揭露伪军内部的矛盾和伪军受欺压的事实;并认真做好伪军家属们的工作,让她们向城内伪军喊话,劝其弃暗投明。

    在那种情况下,政治攻势是必须要搞的,从人性的角度讲,也应该积极做伪军们的工作,以免其丧生。据后来俘虏们说,凡是听进去的,多数都活下来了,顽固不化的,大多被炸死或中弹身亡了。

    从包围淮安、修对抗碉堡、挖炸城地道,到发起总攻,我们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总攻开始,我军迫击炮、轻重机枪,向守城伪军猛射。追击炮打得城角碉堡伪军火力大减,轻重机枪打得城墙上伪军抬不起头,特别是那门从美军飞机上拆下的机关炮,威力极大。一枪一个大洞,打得城墙上砖头乱飞。

    随着一阵猛烈的炮声、枪声之后,我军引爆城墙下地道内的两枚500磅重型炸弹,敌西南城墙角轰地一声巨响,顿时一下炸开一条7米多宽的大缺口。

    在我军对抗碉堡和河堤、庙顶炮火、轻重机枪强大火力网掩护下,我担任主攻西南城角的二十二团两个连队,跟着硝烟一下便涌进了城墙内。两个连队肩并肩,飞速架设云梯,争先恐后涌上城墙,仅用9分钟,便占领了西南角城头,插上了我军红旗。

    后续部队见前锋已突上城头,三营仅用一二十分钟,便全部登上城头。

    先头部队占领城头后,立刻沿南墙向东发展,接应一营。两营会合后,立刻向城中心发展推进。与此同时,三营以一个排兵力,向北攻击,一路猛扫残敌,很快解除了攻城主力的侧翼威胁。随后,他们继续前进,又配合兄弟部队夺取西门城楼,沿西头街向东北发展,一直打到东边楚王殿。

    一营从城南门西侧突入城内,占领城南城楼,沿西长街向东北发展进攻。

    二营随三营之后,向城中心突进。

    各营按计划向城中心纵深穿插前进。

    一营在穿插间,连续两次击退伪军反扑,攻占了城内小鱼口伪保安第五团特务二大队指挥所,全歼守护指挥所伪军。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城内伪军在我分割包围下,一部分被歼灭,一部分化装躲藏,一部分负隅顽抗。

  我军乘胜继续向城中伪军各部指挥部进攻,各个击破,同时开展阵前喊话,瓦解伪军,并发动城中群众对溃散、隐藏伪军进行搜索,在城中群众的协助清查中,许多分散隐藏的伪军跑出来交械投降。

    这次战斗从早上8点开始,打到上午10点过,就基本结束了,我们以为只有个别伪军顽抗,已经很难翻起什么浪了。不料,我搜索部队进至胯下桥时,突遭伪特务连阻击,这个伪军特务连人员大多出身于老士匪,政治上很反动,军事上很狡猾,难打。打到最后,他们还以一个排的兵力,组织敢死队向我军反扑,妄图打开一个缺口冲出去。

    我军搜索部队见状,立刻与其展开近战,以刺刀、手榴弹打击这个反冲排,迅速将其击退。

    这个特务连不敢往外冲了,但仍依靠地堡火力拦阻我军前进,企图困守待援。

    这股伪军的确既蠢又反动,他们也不想想,城墙都炸开了,满城伪军都打得无处藏身了,你躲在地堡里能坚持多久呢?真是该死!

    我三营营长刘明初同志,见这股伪军仍顽抗不降、遂令九连用火力正面封锁碉堡枪眼;再让十连兵分两路,翻墙越院,穿过街道,迂回至特务连大院侧后,将其分割包围。

    双方激战20多分钟,十连全歼伪军特务连守军。

    当天12时许,伪旅长吴漱泉、伪专员李云霈率200余残军,依托鼓楼工事负隅顽抗。我总指挥部迅速调动各路部队会合,向鼓楼残军发起猛烈攻击。激战30分钟,伪旅长吴漱泉、伪专员李云霈,被我二营战士击毙,各路部队会师城中心鼓楼。

    至此,战斗胜利结束,淮安解放。

    这次战斗,共歼淮安守军5000余人,毙伪军旅长吴漱泉、伪专员李云霈以下100余人,俘400余人。缴获敌轻重机枪8挺,长短枪525支及大量物资和器材装备。

  解放淮安,对于稳定苏北革命形势,壮大我新四军实力,巩固和扩大我军解放区,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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