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志愿军突然在朝鲜战场与美、李承晚军交战,取得了第一次战役胜利,堵住了美、李承晚军北进之道。美国国内政界、军界大为吃惊,惊呼局势严重,有“爆炸的可能性”。但是,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仍不相信我军主力已过鸭绿江。他坐阵日本东京,仍然在做着,“感恩节”前结束朝鲜战争的美梦。现在离“感恩节”只有一个多月了,他不想改变他原有的进攻计划,要求战场指挥官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继续进攻。
麦克阿瑟有骄傲的本钱,资格老,艾森豪威尔当过他的参谋长,他战功赫赫。他指挥的太平洋岛战打日军,指挥美军仁川登陆都是世界经典战例。在他看来,还在摇篮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百业待兴,根本不敢派大军到朝鲜和美国人较量。出些兵阻击美军北上,也不过是想保卫自己东北边境安全,控制军事缓冲带而已。
志愿军总司令员彭德怀看透了麦克阿瑟这副傲慢心肠,决定诱敌深入,各个歼灭。第一次战役尚未结束,就开始布置第二次战役,让第一战役东西线阻敌部队佯装后退,迂敌侧后,寻机歼敌。令我四十二军主力仍置于古土水、旧津里、赴战岭地区,一个师守宁边。一个师向德川阳德方向游击,并报军委毛泽东主席增派九兵团入朝作战。
毛泽东主席同意彭德怀同志的打法,我志愿军第二次战役,给傲慢麦克阿瑟脑袋上狠狠敲了一闷棒。
为了诱得像样,诱得稳妥,彭德怀司令员一反军事上常用非主力部队诱敌战法,在西线战场上竞用主力部队三十八军一一二师诱敌深入。与此同时,我军将重兵运动迂回到敌军主力侧后,准备袭击敌军。志司总部让我四十二军将黄草岭、赴战岭一线防地交新入朝之九兵团守,调我军和三十八、四十军运动到中线德川、宁边一带待命攻敌。
为什么要运动到中线,不集中到西线,这又是我志司总部的高招。
当时,美军在朝西线战场的一军和九军,都归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指挥;东线第十军阿尔蒙德部本来亦应统归沃克总指挥,可阿尔蒙德是麦克阿瑟的参谋长,也就是说,他是麦克阿瑟的人,老大。沃克根本管不了他。就因为这样,他们东西线之间有一条近百公里的接合部空隙,由战斗力弱的李承晚军守。于是,我几个军的兵力运动到这一带,准备布口袋狠揍美、李军。
我带一二四师从柳潭里出发,在柳潭里附近与军长、政委所带主力会合。我们全军迅速进至大同江以北,顶风冒雪向孟山前进。
这一带是雪海岭,天气异常寒冷,而且冰雪反光,路很难走。为了按时赶到指定地点,许多地方战士们都只好抱着枪从山上往山下滑。那时候,我们才真是最能体验时间就是胜利,时间就是生命啊!从军长政委到士兵,我们人人都这样坐在雪地上往下滑,不少人棉裤和大腿都磨破了。
我们从雪海岭上连爬带滚滑下山,发现山下有一个小镇。我们的部队有的想进屋避避风,休息一小会儿,我下令严禁人内,把部队带到树林里隐蔽休息。
我安排好部队,忽然发现有些房间里住着刚从华东入朝的的兵在休息。我赶紧叫人把他们全轰了出来。那些兵冻得跑出屋还没来得及埋怨我呢,一群敌机就来了。“轰!轰!轰……”几间房屋被炸飞了,熊熊大火猝然腾空而起。
我们离开小镇,继续沿着森林边隐蔽前进,走了3天,终于到达志司总部指定的出发地,在孟山以北德川以东潜伏下来,悄悄准备了两天。
孟川地区总攻开始前两天,我们继续南进。迅速迂回到孟山以南李承晚军六师背后,等待总攻命令。军长、政委带主力突破大同江向孟山进攻,我带一二四师向孟山东前进。我们进至一个叫半边坡之地,晚上爬上山,隐蔽。山上极冷,但已卧在敌人鼻子下面再冷再困,也得强忍着。困得受不了,战士们就抓雪搓脸,再冷也坚持卧在雪地里,等待进攻命令。
次日拂晓,军长政委带主力在孟山正面打响,我们从背后突然向敌发起进攻,战士们犹如下山猛虎突然冲下山,拦住溃退敌军猛打,敌人一下子就乱了。敌六师在我四十二军夹击下,溃不成军,伤亡惨重,大部被歼。有一个营钻进地面工事躲避,我令部队用美式迫击炮猛打,一下子就将敌人全翻了出来。
我们迂回穿插成功,敌六师残余部队拼死夺路南逃。敌军逃蹿时,误人我军政治部驻地。此时,驻地内只有一位管理员在家,他沉着应战,用一支冲锋枪变换位置射敌,将敌打退了。敌军从政治部驻地逃出,又误闯进我师指挥所驻地。我令炮兵连炮击敌军,一下子又将敌军打散了。
我四十二军各路人马会合后,沿北仓里、假仓里、月浦里,一路追杀,一直追到新仓里、顺川、殷山里、丫波里等大同江以北地段,占领要点,在这里休整,补充给养,准备再战。
第二次战役,我们中线四十军、三十八军、四十二军都打得很好,按预定计划,完成了志司总部所规定的作战任务。
这次中线设口袋,打迂回的部队,战果最佳的是三十八军。我志愿军第一次战役时,三十八军因行军路线障碍太多。影响了部队行动速度,未按期完成志司规定的任务,曾受到过彭总的严厉批评。后来许多人传说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在第一次战役中挨过彭总骂,就是指的这件事。
当时,我们和三十八军一起并肩过鸭绿江。进至朝鲜l艋时首都江界时,我们四十二军左转长津,南下黄草岭、赴战岭东线阻敌,他们直接南下熙川方向阻敌,抄李敌六、八师后路。按理说,他们走大路应该很快,可他们碰上大麻烦了。他们南下时,正好碰上朝鲜人民军和平壤城中政府机关、老百姓北撤江界,堵塞了道路。他们急报总部。彭总当即命令他们组织全军的汽车,先装运一个营插到熙川去。本以为汽车无论如何也比走路快吧,可他们南下妙香山以后,那边的公路特别窄,又依山傍水,无路可让,南北对进的车辆和人流谁也走不快。再加上他们军部和一一二师师部遭受敌机袭击,好多急事要处理,部队便无法快进。可打仗时指挥部是不问客观条件的,只要结果,叫你几时赶到某地,你必须赶到,是飞过去、爬过地、滚过去,冲过去,踏过去?那是你的事。
就这样,梁兴初和他的部队,被堵在南下的途中,进展缓慢。等他们赶到熙川时,敌八师早已南逃。惹得彭总发怒:梁兴初,梁兴初,你误了军机,我饶不了你!急令他们再南下断敌后路。
后来,第一次战役结束后,在志愿军第一次军以上干部党委会上,彭总还严厉批评梁兴初,说,我让你往熙川插,你为什么不插下去?你还是主力呢,什么主力?……我们当时在坐的军以上干部,大多数人都在心里为梁叫屈,但谁也不敢开口,只好引以为戒。你说梁兴初是否有些冤枉?也不是,他没办法了。
第二次战役一开始,梁兴初便在团以上干部会上瞪眼动员说,彭总批评我们了,我们第一次战役丢脸了。第二次战役还想丢不?众人狂吼:坚决打好第二仗!
战役开始后,三十八军以一一二师沿清川江东岸接敌,逐渐引敌深入一一三师布好的口袋里。双方激战四五个小时,三十八军即将敌七师5000余人大部歼灭,还俘虏了在敌李七师的7个美军顾问。
战斗进行到此,彭总急令三十八军主力向南院里,军隅里方向进攻,并以一部向军隅里以南三所里进攻,以迂回阻击敌在价川一线的逃敌。三十八军立刻指挥一一三、一一四师南下。一一三在前,直奔三所里,一一四随指挥所开进,急攻价川之敌。三十八军主力沿价川急进,一夜赶到戛日岭一带突然击溃美骑兵第一师两个营。
一三师在奔三所里途中,担心为避敌飞机轰炸只晚上行军,难按期到达三所里,便大胆去掉伪装,佯装李承晚伪军白天大踏步前进,同时,为了迷感敌人,他们全师实行无线电静默。敌军侦听不到他们的动向,无法判断他们是谁的部队。他们到三所里后,志愿军总部和军指挥所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位。
随后,一一三师迅速展开部队堵住三所里,龙源里断敌后路,阻敌援军,敌军动用大量飞机、坦克、炮兵掩护,连攻两天,南逃北援之敌在三所里、龙源里被隔,相距不足一公里,但他们就是没打开三十八军插在这儿的两把刀子。
三十八军一一二、一一四师急往三所里北面军隅里之敌猛插,把敌人大队人马一下子插得混乱不堪。与此同时,我四十、三十九军迅速靠近三所里,龙源里。美军见被南北夹击,赶紧丢了装备辎重轻装急逃安州、肃川、平壤。战后,仅汽车一项,美军就在三所里、龙源里丢下了1500辆。
彭德怀收到前线战报后,即令电报嘉奖三十八军,并亲自在电报上加上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后来,全国各地传颂三十八军是“万岁军”之佳话,就是这么来的。“三十八军万岁”这个口号,当时对我们在朝的6个军影响很大,特别是对我们军以上干部触动很大,在后来的三次战役中,都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第二次战役,全线迂回口袋战大获全胜,共歼敌36000余人,其中美军占24000多人。三八线以北的领土除襄阳外全部收复,还解放了三八线以南的翁津和延安半岛。
我说三十八军两次战役战果的鲜明变化对我们其他军领导大影响大,主要是更加坚定了我们败不气馁,胜不骄傲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