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杰同志：
今天看7月20日的《人民日报》，得知老首长因病于6月15日在济南逝世的不幸消息，我和爱人玉芝心情都十分沉痛。因得知太晚，只能以写信的形式并把我们亲手剪的白花寄上，以表达我全家对司令员的哀思和怀念。
我在他身边工作虽然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但他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在此悲伤的时刻，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起了老首长对我的教诲和他生活、学习中的许多往事。
我还清楚地记得司令员第一次找我谈话时的情景。1964年，我调入青海省军区工作，担任省军区党委秘书。那时经常接触他，感到他工作精力充沛，对自己要求严格，对下级态度温和，平易近人，心中对他很是敬重。1966年的一天，军区林山副政委找我谈话，要我给刘司令员当秘书。当时，我脑子一震。心想，刘司令员身为兰州军区副司令员又是省军区党政一把手，统揽全省军事工作，我能胜任这项工作吗？当天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思想上压力很大。过了几天，我给他呈送文件，他当我的面讲了我的工作问题。开始，我直率地说：我程度低，又缺乏机关工作经验，怕适应不了首长的要求。接着他就耐心地同我谈起心来。他说：“我这里工作是多了一些，比较繁忙。有时要熬夜加班。不过只要尽力去做，是能够搞好的……”随后又讲了做秘书工作应当注意的基本问题。“做好秘书工作要遵守党和军队的纪律。尤其是要严守机密，要做到不该说的不能说，真正守口如瓶。在什么场合也得按规定去办，不能违背党的政策。”还说：“做秘书工作要有很强的事业心和细致的工作作风。”还询问了我的家庭、孩子等方面的一些情况。语重心长的一席话，使我如释重负，精神为之一振，原来的一些杂念一扫而尽，便愉快地接受了工作任务。此事距今已经20余年了，但当时他的谆谆教导仍然在我脑际回荡。
1966年春，我随司令员到一个县的战备民兵连检查、总结民兵工作“三落实”的情况。武装部的同志考虑他身患糖尿病，劝他在县里吃住。可他说，蹲点调查，解剖麻雀是党中央、毛主席的要求，既然来搞调查，就应该亲口尝尝梨子的滋味。经过再三的劝说，他勉强同意早出晚归，但要在农家吃～顿中午饭，实际了解和体验农民的生活。当时，青海高原还处在青黄不接时期，也只能是粗面馍加上一碗茶水，这就算是一顿不错的午饭了。有时搞到一点菠菜，油水也很少。武装部的同志很过意不去，怕影响他的身体，又一次劝他到县上就餐。他却说：现在农民生活不富裕，他们能常年吃馍加茶水，我们吃一段时间总是可以的。况且，这比起长征过草地时的艰苦岁月来，也算很好的生活了，你们不要为难，我吃得惯。当时，我们一行二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到司令员这些行动，听到这些简朴的道理无不为之感动。事隔20多年的今天，农民生活发生了显著变化。可是当我回想起这些生活片断时，其人其事仍历历在目。这也是我终生难以忘怀的。
司令员常说，看书要多看几遍才能领会。”我在司令员身边工作的几年中，深深感受到了他不知疲倦、勤奋学习的精神。当时，毛主席号召全党尤其是高级干部要学习马列著作。军职干部发的是大字印刷本。为了外出携带方便，我专门为他准备了小字印刷本。不论是在机关还是下基层；也不论是上班还是业余时间，他总是要抓紧时间看书学习。他没有什么业余娱乐活动。他的爱好就是看报剪裁收集资料，看书作笔记，有一次，司令员对我说：毛主席说过，他把《共产党宣言》读了一百遍。马列著作是外国人著的，经过翻译，虽然成了汉文，但是还是很难懂，只有多读几遍才能读懂领会。司令员读过的大字本、小字本上重点处都划上了杠杠、三角、圆圈，不少地方还有密密麻麻的眉批。他在学习、工作中还特别注意亲自做笔记。他有几个本本，有记军事的、有记政治党务的、有记国家经济建设的。特别是有些重要观点和数据、机体规定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有时为他准备材料，在找不到一些必要资料、数据时，他能很快从本子上找出来。凡是接触过他的人，对于他那种勤奋学习的精神和积累资料的很好习惯，都常常发出由衷的赞佩。回顾1979年在济南见面时，只知道他患糖尿病，影响到心脏不太好，但觉得他精力仍很旺盛，满以为他还能长寿，还有机会见面、有机会看望他，谁知那次见面已成永别！
愿他在九泉之下安息！
“人生易老天难老”。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希望你节哀，保重身体！
注：作者系青海省水利厅工会主席。
1992年7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