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启云同志相识是在1935年,我到济南乡师上学时,他比我高一年级,由于我家离赵家楼村较近,彼此备感亲切。他比我大五岁,所以我叫他大哥,他喊我小弟弟,启云同志天资聪颖,学习成绩优秀,写、作、画俱佳。我在临朐县师范讲习所读书时,既看到他在该校的作业文章,字迹清秀,情文并茂,令人羡慕。他在乡师跟国画教师佟公超学画山水鱼鸟,栩栩如生,受到大家的赞扬。他在进步同学的影响下,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思想,读了大量理论书籍,觉得不仅孔孟一套不行,就是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也不行,中国劳苦大众的出路,只有走共产主义的道路。1936年春,他与孙蔚兰同时被党组织接受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为党的革命事业奋斗终生。首先利用假期在家乡发展组织,建立赵家楼和孙家小崔党支部,撒下临朐的革命火种。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启云同志奉党组织的指示到济宁乡村建设党校学习工作,1938年1月去郓城工作,同年11月又被组织分配到临朐独立团工作,这时我是临朐县委秘书,和启云同志住在一起,县委的学习会议,都请他参加指导,县委书记于杰同志很尊重他,工作中多采纳启云同志的意见。临朐独立团在扩军时,混入蒋峪区的土匪张汉芬和李老五等多人。李老五先拐带十余枝步枪逃跑,张汉芬也蠢蠢欲动。上级指示我们迅速下掉他们的武器,这个艰巨的任务由启云同志负责完成,他勇敢地挑起这副担子,立即召开了秘密会议,分析了情况,对与会人员部署了任务。在一个夜间将张汉芬部的全部武器缴收,除张汉芬一人因顽抗被当场击毙外,对其部下人员进行了教育,每人发给路费回家,任务顺利完成后,受到上级的鼓励表扬。启云同志虽系学生出身,但其作风俭朴、勇敢,品德高尚,对党忠诚,对干部、战士有深厚的阶段感情,临朐县委移驻沂水悦庄时,生活非常困难,吃的是粗粮煎饼,并无蔬菜营养,同志们大都便秘干结,宣传部长于超同志并转成痢疾,启云同志及时向上级反映情况,叫我到八支队供给部领取现金,为病号治疗并改善生活。临朐县委驻悦庄期间,工作比较清闲,启云同志利用这个机会组织大家学习时事政治,出题引导展开讨论,其间发言最深刻、最生动的是启云同志,他讲到社会为什么会变化?既不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五百年必有一王者兴的宿命论;也不是少数圣贤豪杰随意决定的,而是生产力的发展引起上层生产关系的变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很有说服力。他为了政治思想工作,举办文化俱乐部,开辟壁报栏,带头为壁报写稿,有时写到深夜。在他的带动下,我们还排演话剧“烧田庄”,虽演出艺术水平不高,但剧情现实生动,使干部、群众深受教育,激发了抗日救亡的热情。回忆那时虽然物质条件很差,同志们个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热血腾腾的情景,真有点不可思议。
1940年夏季,启云同志调任新泰县委书记,我曾经走访他一次,周星夫同志和张种玉县长都向我赞扬启云同志的工作,他们都钦佩启云同志领导学习的艺术,善于启发诱导和鼓动,能使冷清的学习会活跃起来,争先恐后地热烈发言。张种玉县长称赞说:
“如果新泰县的革命工作有些成绩的话,那也是你的老乡启云同志的功劳!”该县的妇救会长刘萍同志爱上了启云同志,俩人很快结了婚。
启云同志立场坚定,刚正不阿,他在鲁中区党委工作时,与敌人发生遭遇战负伤住进医院,他的母亲曾去探望。他听说他的一个亲戚在益都与汉奸特务混在一起,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叫母亲立刻返回将他们招呼来家。1980年启云同志的弟妹胡军同志请他帮助安置自己的保姆,据说在上海找不到工作,来山东原籍好照顾,启云同志认为这是不正之风,干脆拒绝了,惹得胡军发牢骚,说什么“启云大哥只会当首长,不会当家长。”
在1984年临朐县党史座谈会结束时,启云同志还设宴招待我和丁珉田、崔子厚等同志。怀念之情,无时或已,万万没有料到启云同志竞匆匆离开了我们,噩耗传来,悲痛万分,仅敬献一联,以表悼念之忱。
启聋发聩,虎啸齐鲁,声嘶力竭而后已;
云天雾海,龙吟九泉,功成身退美名扬。
上下联第一个字合成启云的名字,启云同志是属虎的,上联的意思指他曾任鲁中区党委一地委宣传部长,在济南市委任书记时兼任夜校教员,他经常苦口婆心地讲话,启迪齐鲁民众。下联“龙吟九泉”系指启云同志龙年逝世。天海失色,令人悲痛。
我写到这里,珠泪与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搁笔。
1988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