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已14余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眼前。现忆几件往事以表哀思,亦为晚辈和后代永志不忘学习先父的革命精神和高尚品德。
为党为人民忘我学习
1949年父亲被选派参加中央组织工作访苏代表团。出国前先集中在北京学习,头一回穿上了呢子服、皮鞋,学习交谊舞和必要的俄语词句等等。后来我见到他当时的学习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俄汉对照词句。
后来提起访苏的情况时,父亲对我们讲,他们参加的是胜利后中央派出的第一个去苏联学习参观的代表团,当时联共(布)中央很重视,接待和活动由苏共中央联络部部长亲自安排,期间还在红场观礼台参加了“五一”庆典,见到了斯大林。他说,当时我们既高兴,又深感这次学习访问的责任重大。想到我们建国不久,百废待兴,国家要建设,经济要发展,人民的生活要改善,党亟须培养造就一大批懂经济、会管理的干部,因此代表团成员都想乘此机会尽最大努力把苏联老大哥的经验和做法学到手。白天听介绍、参观工厂、农庄,晚上利用休息时间讨论、整理笔记,思考问题,脑子一直处在紧张、兴奋的状态之中,得不到休息,睡眠过少,学习结束前,父亲得了严重的失眠症,住进了疗养院。代表团回国后,父亲仍在苏联疗养了一段时间。从父亲讲述这段访苏的情形,我领悟到父亲一生为党为人民勤奋工作、学习的忘我精神,是他留给子孙后代宝贵的精神财富。
父亲回国后,身体仍未康复,组织上让继续休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他逢熟人就宣传苏联人民对中国如何友好、热情,苏联人民生活得很幸福、工农业生产和科学技术很发达。还把带回来的书籍、画报和小件工业产品赠送朋友。我至今仍保存着一只花色图案很精致的小塑料盘。父亲在济南市委工作期间,因地制宜运用了一些苏联的经验和做法,使济南市的工业企业发展得比较快。
逆境之中见精神
1956年我在实验中学读高二,父亲时任济南市委书记,住在经六路小纬二路市委宿舍院一幢小楼上。有一个星期天我去父亲住处,公务员小马同志对我讲,你父亲搬到机关食堂北边的小平房去了。我当时很愕然,问出了什么事?他说,不清楚,你过去看吧!我即刻去见了父亲,他身体还好,正在一间小北屋里写材料,当时我心里很难过,什么也没有问。父亲说你妈在东屋里,我见到母亲后,她小声说,你爸可能是受向明问题牵连,被临时停职接受审查。当时我就想,父亲从紧张的工作岗位上忽然停了职,并撤消了出席中共八大的代表资格,从住小楼,有车、有秘书、警卫员、公务员,猛然间什么都没了,还得不断地写那违心的检查,这对他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啊!但是,父亲凭着他对党的坚定信念和对人民的无限忠诚,面对逆境泰然处之。在父亲接受审查的那段日子里,每逢星期天我就回去跟父亲学下象棋。他棋下得不怎么样,我也是头一回摸象棋子,我想只要让他能借此调节一下情绪,放松一下身心,做儿子的也欣慰了。
在父亲的桌子上,我发现有几张《大众日报》,刊登了中共八大会议的重要决定。父亲学习时划了很多红杠、红圈,在报纸的边角、空隙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可见他虽身处逆境,但对党的八大会议精神仍认真、如饥似渴地学习和钻研,体现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宽阔胸怀。
严于律己廉洁从政
父亲出差在淄博,接省委召开常委会的通知,便冒着漾漾细雨往回赶,在离市区不远的公路上,司机发现迎面一辆大货车失去了控制,便紧急把车开到了路边,但车祸还是发生了。小车被撞坏,司机被撞伤,父亲也受了点轻伤。淄博市委得知后,派车把他们送回济南。几天后,淄博市有关领导和肇事单位的领导来济看望父亲和司机,并提出承担司机的治疗费用和被撞坏小车的修理费等事宜。父亲对他们说,我受了点轻伤不碍事,司机住医院有公费医疗,汽车整修由省委办公厅负责,这些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最后父亲严肃地讲,我是省安全生产委员会的主任,出了安全事故我有领导责任,你们要接受教训,加强安全教育,咱们上下一齐抓,把安全工作做好才是正事。
我伯父的二儿子高延庆在临朐老家任民办教师多年,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他多次来济要求父亲给县里说说转为公办教师。父亲耐心说服教育他要按国家的政策办,并讲明我要给你办了会影响一大片,你也不愿意让你叔叔带头违反政策吧!你回去好好干,民办教师转公办的问题,教育部门会逐步解决的。此后,延庆再也没提此事。
我1961年大学毕业分配到临沂地区,在沂蒙山区干了20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产生了回济南的想法。我向父亲谈了这个意思,父亲说,你是老大,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参加工作以后表现也不错,我和你母亲也很想让你们回来,可是现你的弟弟妹妹都在济南,我又在领导岗位上,把孩子都调到身边,影响不好,你还是安心在临沂干吧。
我二弟媳一直在集体企业的济南无线电三厂干财会工作,她看到了同事中有点门路的一个个转入国营企业,有的还转到机关事业单位,心理不平衡,想让父亲帮着调换个单位。父亲说,你们不要攀人家,我们不能带这个头。直到父亲去世后,组织上了解到这个情况并给予照顾,才得以解决。
类似这样的情况不少,从上述小事中可看出父亲严于律己、廉洁从政的作风。
2001年9月(作者:高启云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