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村同志不幸逝世,对于与他生死相依、患难与共,一起战斗、工作、生活了五十四个春秋的我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无论从心理上、感情上我都难以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但又不能不接受这一不可改变的现实。尽管在他生病、住院、做手术、治疗、抢救和在家养病的两年多时间中的七百多天日子里,我昼夜守护,不离左右,尽全力照顾他,千方百计地寻医问药救治他,孩子们也做了他们该做的一切;组织上为他治病尽心尽力;友谊医院的大夫、护士长、护士同志们费尽心血、竭尽全力,不分昼夜地治疗和照顾,但还是未能留住他。每当想起这些,我内心就久久难以平静。虽然跷村同志离我而去已四月有余,但是至今我还未从这种情感中挣脱出来。晓村同志的辞世,于我、于孩子们,都是无可弥补的损失。曾与他一起战斗过、工作过的战友们、同事们也深感痛惜。几个月来许多老领导、老战友、老同事,以及晓村同志生前战斗过、工作过的地方、部队单位,纷纷致电致函或派人来京哀悼晓村同志,慰问我和孩子们。大家对晓村同志的这份情、这份义,使我和孩子们感动不已,终生难忘,也使处于极度悲痛中的我和孩子们得到莫大的慰籍。
关于晓村同志的一生,组织上已有客观公正的评价,无需我再赘述。晓村同志一生中,曾先后到几个地方的不同岗位上工作过。他每到一个地方,就热恋着那一方土地;每做一种工作,就倾心于其中。然而,在他60年革命生涯中,最使他眷恋不已的仍然是齐鲁大地,仍然是原渤海区那片沃土。在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嘱咐我两件事:第一件,丧事简办,要把他的骨灰撒到山东渤海大地;第二件,要把一生积蓄捐献给他的家乡——历城县彩石乡宅科小学,作为奖学金,兴办教育,培养后代。
晓村同志之所以要把他的骨灰撒到山东渤海大地上,是因为他与渤海区的人民和山山水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肉联系。从1939年到1948年初,在日寇、汉奸、顽固派、国民党军队的四面包围中,他同清河、渤海区的军民患难与共,艰苦卓绝地战斗了近10年,坚持平原抗日游击战争,创建了南至胶济铁路,北到天津,西靠津浦铁路,东临渤海的革命根据地。渤海区,对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多次说过:渤海人民养育了我,渤海区的人民群众和子弟兵对我的支持和厚爱之情,我终生难忘;渤海人民为国为民做出的重大贡献,时时刻刻激励我为革命事业而奋斗、拼博。无数优秀的渤海儿女为革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特别是1947年国民党反动派重点进攻山东时,华东野战军、华东局、两广纵队、鲁中、鲁南、胶东等党政军民机关人员共40多万人,转移到渤海区的黄河以北地区,渤海区党委、行署、军区反复动员各县党政军民机关、组织,竭尽全力安排好这些从四面八方转移来的人员的吃、穿、用、住,使渤海区成为华东战场的可靠后方。渤海区的军民,渤海区的党员、干部,对中国革命的贡献是相当大的。晓村同志临终前说:我对渤海区有深厚的感情;看来我是回不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到渤海大地上,让我与渤海人民永远在一起。1994年8月22日,我带着孩子们,按照他的遗愿,把他的骨灰撒到了渤海大地,让他永久地回到了他最眷恋的土地和人民中间。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捐资助教都是晓村同志多年来的夙愿。他对我说,他的家乡——历城县彩石乡宅科村,是贫穷的山区乡村。他在这里上过小学,现在当地的经济条件仍然很差。他嘱托我将我俩的一生积蓄,拿出一半捐献给这个村的小学作奖学金,另一半留作我晚年的生活费。我与他一起生活五十四年,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当即表示,另一半我也不留,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总共5万元,全部捐献。在滨州撒完晓村同志的骨灰后,我和孩子们立即赶赴济南,于8月24日将这笔凝聚着晓村同志厚望的5万元积蓄郑重地捐给了宅科小学,实现了他的遗愿。
晓村同志对我的晚年生活也是十分牵挂和关心的,嘱咐我,他去世后,我和小儿北海、小儿媳明强住在一起;若经济条件不足,可让其他孩子帮一把。我说:孩子们都对我很好,他们会照顾好我的,你不用担心。每当思念及此,悲痛之情就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平静。晓村同志去世四个多月了,到今天,我才静下来写就此信,深表我和孩子们对所有晓村同志的老领导、老战友、老同事,晓村同志生前战斗、工作过的地方、部队单位的领导及同志们和有关的大夫、护士长、护士们的感激之情。
此致
敬礼
1994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