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1日上午10时许,界首市民主街北首,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百姓。
这时,一位中等身材、略显消瘦的年轻人轻快地跳下战马,抖抖身上的尘土,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脱下军帽拍打了两下,然后快步来到街西侧一处商铺门前。此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却给人一种刚毅威严的感觉。有人说:“大官!大官!”也有人说他像个教书先生。
“乡亲们好!这些日子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是帮助咱们穷人打天下的。就在今天天亮之前,华野六纵十六师一举击溃了以国民党沙北指挥部主任郭松涛为首的联防区大队,彻底解放了界首城。从今天起,界首就是咱老百姓的天下啦!”乔道三挥手微笑着,跟闻讯赶来的市民百姓热情打招呼。
“俺早就盼着共产党来啊!今天终于盼到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擦着眼角的泪花说道。
“乡亲们,乡亲们,大家恐怕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的市长,乔道三,乔市长。”站在乔道三身后的通讯员郑坤成高声喊道。
乔道三再次跟大家挥手致意,微笑着说:“我就是乔道三,刚来到咱界首,情况还不熟悉,以后还请各位乡亲多多支持、多多配合、多多担待,先谢谢大家了……”
就在乔道三和老乡们说话的时候,警卫员陈大年和几位界首的地方干部正在忙着挂牌子、贴布告。转眼间,牌子挂好了。乔道三看了看木牌子,转身面向商铺门前的人群。他似乎有些激动,右手扶了一下眼镜说:“乡亲们,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今天成立了,这里就是我们民主政府的办公地址,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到这里来找我。”人们顺着乔道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竖式的木牌子上一行正楷毛笔字“豫皖苏边区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字迹苍劲有力,闪闪发光。
“报告首长,布告贴好了。”郑坤成手里端着浆糊碗向乔道三报告。众人闻声涌到布告前争先恐后去看,有个十几岁的小青年一下子蹿到前边:“啥叫布告,我瞧瞧!”看了好大一会儿,小青年摇着头:“看不懂!”几位年龄稍大的人喊着:“叫首长念给咱听听不就懂了吗?”乔道三走到布告旁边,笑道:“我来念,大家可要听清楚啊!”
豫皖苏边区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布告
一、对汉奸、伪军,除罪大恶极者外,一般成员应自首登记,交出武器,政府给与(予)宽大处理;其他商民人等,为安其业,政府与(予)以保护;任何人不得隐藏汉奸、伪军,不得转让武器。
二、军事时期实行革命秩序,任何人都应遵守民主革命秩序,安分守己,不得捣乱,如有捣乱者,以破坏秩序问罪。
三、取消苛捐杂税,救济难民,减轻人民负担,改善人民生活,但不是完全取消,只提群众仇恨的那几样,对于农业税、烟酒税、工商营业税、出入口税等,仍应依照政策,要坚持征收。
四、没收官僚资本,对于大汉奸、伪军头子、特务组织、伪县政府县党部的财产要没收,属于个人财物的,即使是国民党员也不能任意没收,政府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
五、鼓励工商业照常营业与开工,平衡物价,采取温和政策,但奢侈品要赶快卖完。政府和军队购买商品要照价付钱,征用要给手续,实行公平买卖。
六、宣布实行以冀钞为本位币,法币限制暂时流通,但要搞好折扣比例,原则上冀钞高于法币,何时停止使用,应根据情况,不要随便定。
七、政府保护:①公共建筑;②古墓、文库;③图书馆;④民教馆;⑤学校、仪器、标本;⑥公共房屋、营监、公所、医院等。
八、政府对敌伪机关,应注意接收工作,对伪县长、财政科长、税务局长等,采取不杀政策,但要促其坦白交待。
九、对于缴获物资,如敌军之武器、军需之用品、敌人政府之金银货币、粮食、日用品等,成立党政军收集物资专门委员会进行分配,原则是:①军用的归军队,政府用的归政府,军队用时给之;②要讲团结,不搞私分,执行时要灵活;③抽出一部分奖励军队,最多不超过20%,其他作为财政收入保存起来,支援解放战争。
市长:乔道三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十月一日
布告刚刚念完,又响起一阵“啪啪啪……”的鞭炮声,乔道三循声望去,五六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里走来。乔道三抽身迎去:“徐书记,你的事没该忙完吧?怎么就急着到这里来了?”
“乔市长,我的事都交待清楚了,支部几个同志正在沿街挨家挨户调查登记呢,这边是大事,我怎能不来呢?”徐书记名叫徐守政,是中共沈太鹿县黄桥区委书记兼区长,对界首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几天前就接到中共沈太鹿县委书记吴忠培的通知,说界首快要解放了,指示他陪同乔道三赴界首市上任。
正在说话间,民主街南首又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鞭炮声。乔道三远远看着一群大步流星赶来的人,其中几个人还头戴白色圆帽,心想,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只听走在最前边的一位高声喊道:“乔市长,恭喜!恭喜!听说界首成立了民主政府,大伙高兴得不得了,这不,我们几个代表大家专门祝贺来啦!”喊话的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说话声音宏亮,正是界首清真寺的阿訇马慈甫。马慈甫既是一位伊斯兰教学者,又是一位爱国主义者。抗日战争时期,他发动和组织界首三镇的回族同胞,建立了界首回教抗日救国协会,带领回族群众开展抗日救亡活动,积极募捐,筹集物资,救助沦陷区和黄泛区来界首逃荒的难民,在界首城里威望比较高。马慈甫很有正义感,魏凤楼第一次解放界首城时,首先拜访了他。通过与魏凤楼接触,他对共产党的队伍很有好感,也期盼着界首早一天成为解放区。所以,今天他召集了街面上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一些人,特意为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成立表示祝贺。
说话间,太阳已来到头顶。
送走前来祝贺的各界人士和市民百姓,乔道三走进这家商铺,抬头看了看屋顶。这是一座三间起脊的临街商铺,每间南北长约三米左右;房檩和叉手都是青一色的当地香椿木,由于建造时间不久,看上去紫里透红,一阵清风吹来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椿木味。乔道三环视着房间,地面上扫帚扫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卖货柜台还没来得及抬走,后墙西北角放着一张大方桌,边上还有两条长板凳,南头一间仅放了一张木床,上面铺一层干草。心想,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
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办公地点选在民主街北首街西、雅华医院斜对面。想到雅华医院,乔道三发自内心地要感谢偃师老乡、雅华医院的院长孟钦若,是他从早上忙到现在,才将这里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向东为城区,向南是沙河,向北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泛区芦苇荡。选在这个地方办公,乔道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旦遇到危险,便于人员迅速撤离。因为界首刚刚解放,华野六纵十六师不久将出发攻打沈丘、临泉,而界首城附近尚有大量被打散的残匪,城里还暗藏着一些特务,这道街乃至整个界首城,鱼龙混杂,形势严峻,所以,事事处处务必要保持高度警惕。这时,乔道三眼前浮现出上个月李中一书记找他谈话的情景。
9月18日,中共豫皖苏边区二地委书记李中一在驻地向乔道三宣布了成立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的决定,他开门见山地对乔道三说:“经过地委和专署研究,决定任命你兼任界首市人民民主政府市长。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由于你们坚持向东发展,剿灭了太和西部的国民党土顽势力,地委决定将沈鹿淮县更名为沈太鹿县,为了便于管理,把管辖范围过大的沙河区撤销,同时成立槐店区、纸店区、光武区和黄桥区。界首市政府和沈太鹿县政府同属中共沈太鹿县委领导。你任界首市市长以后,依然担任沈太鹿县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长,继续分管沿沙河一线的槐店、纸店、黄桥、光武四区,希望你整理行装,随时准备跟随大部队攻占界首,一旦攻城成功,你就立即上任开展工作。”
“是,坚决服从组织决定!”乔道三立马站起,行了个军礼。
“道三啊,界首可是个好地方呀!你想想,何柱国、汤恩伯、李品仙都曾把界首视为一块大肥肉,争来夺去的。你这次走马上任,可要多动脑筋。那里地盘不大,但是情况很复杂。你听说过没有,界首可是远近闻名的‘小上海’?”李中一一边说着,一边从行军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拿到案子上摊开,示意乔道三过来看。
那是豫皖苏边区行署统一起草的解放区民主县政府布告,以前他见过。布告纸呈暗黄色,是麦秸草纸。再看文字,毛笔书写,竖排格式,字迹清秀。
李中一转身拍拍乔道三的肩膀说:“道三啊,你把布告内容再认真看一遍,吃透精神,上任后好向老百姓宣传讲解。从今天起,你就是界首市的市长了!好了,不多说了,你去准备吧。”
9月底,乔道三接到通知,要他和马捷一起配合陈粟大军攻打界首城。他收拾好行装,就跟随马捷出发了。一只行军袋、一个书包、一只水壶、一匹战马,这就是乔道三的全部家当。经过一夜的奔袭,天不亮,乔道三就随华野六纵十六师攻占了界首。
界首位于豫皖交界,颍水贯境而过。究其历史渊源,早在宋代时,《元丰九域志》记载:万寿县下辖税子步、界沟、斤沟三镇。北宋文学家欧阳修任颍州知府,于皇佑二年(公元1050年)路过界首时写信与友人道:“自过界沟,地土卑薄,桑柘萧条,始知颍真乐土,益令人眷眷尔。”界首之穷困,可见一斑。明末,因其系颍州与陈州边界之首集,故始称界首集。民国初年,界首沙河以北大部分属安徽淮泗道太和县,遂置界首镇。
七七事变后,何柱国受命驻守周口、沈丘、界首一带。他注意到界首特殊的地理环境,发现因其水陆交通便利成为沟通东西,连接国统区与敌占区的唯一通道,常有商旅往返于此,一些船舶多在此地卸货交易,使这个两省交界的集镇骤然热闹起来,由此带来了界首繁荣发展的契机。但是,战乱之年,民不聊生,盗匪横行无忌,严重威胁着商户的安全。为此,何柱国在界首派兵修筑堤防以保障颍水两岸民众安全;打击土匪维持秩序以保护商户利益;大兴木土建设集镇以利商旅交易;深挖沟渠兴修水利以利百姓民生。同时通过收取税赋获得军费。此后,国民政府在此设置党、政、军、警、特等重要机关,界首“遂从战火硝烟弥漫中畸形发展、日趋繁荣”,一跃成为“物资集散的枢纽”,豫皖边区文化、政治、经济中心,成为达官贵人的聚集处,商贾贩卒的发财场,贫苦难民的谋生地,人口最多时达25万。1939年3月,何柱国在《颍川日报》撰文称:
界首经过两年来的苦心经营,一切都逐渐走上轨道,一般人都把它比作江苏的上海,湖北的武昌,是豫皖的中心,在陇海路不能通车,津浦、平汉两路交通没有恢复以前,不特是豫皖商业的中心,而且是军事的要地。
从此,人们把界首称作“小上海”。
1939年底,界首城西北部发展为皂庙镇,城南部发展为刘兴镇,“界首三镇”由此得名。
1941年春,汤恩伯任鲁苏皖豫边区总司令兼党政分会主任。他十分看重界首,视其为“数省门户,以锁钥之地,当雷池之冲”的军事要地,把界首划为“重建区”以加强控制,修筑了众多公路,并设置驿运,形成了以界首为中心通往各地的水陆交通网,沪、宁、京、津货运得以从徐州、蚌埠抵达界首,再由此水陆转运至内地洛阳、西安、南阳、襄樊等地,因而吸引了大批外来商户入驻。在界首经商者,既有国民党军政要员,也有民间老板经理;既有外地富商巨贾,也有本地坐商小贩。一时间,界首三镇成为商贸消费城市。
抗战胜利后,富商巨贾纷纷抛售货物返回故里,国民党军政机关也相继撤离,以致物价暴跌,商业凋零。形势的急剧变化,使借战时之利发展起来的“小上海”陡然败落。1946年秋,界首商业区失火,国民政府界首警察局不但不救火反而趁火打劫,乘机将主要商店商行财物抢掠一空,致使一千多间房屋被烧毁,受灾商户几乎全部倒闭。
乔道三对界首并不陌生。1947年4月和5月间,他与沈鹿淮县干部战士配合豫皖苏第二军分区魏凤楼司令员曾两度解放界首城,但由于形势不靖,敌我双方拉锯严重,均在胜利后旋即撤离。
今天,乔道三又一次目睹了界首城的解放。当他随军进入界首后,立刻发现眼前的一切远非他先前耳闻的那么美好。集镇的繁华框架犹在,但是大多数商铺关门闭户,连街头乞丐都一个个无精打采,整个城市一副破败景象。
下午,乔道三召集市政府全体人员开了一个小会,他指出:“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扭转局面,大力发展生产,促进集市贸易,恢复昔日‘小上海’的繁荣,为新生民主政权提供物力财力支持!为界首人民谋利益!”这是乔道三下定的决心,也是市政府全体人员的责任,更代表了界首人民的心声。
在华野部队和豫皖苏第二军分区的支持下,以乔道三为首的界首市政府一班人马,一方面在市内大力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设法救济贫困市民,安抚稳定人心;另一方面积极发展人民武装,壮大武装力量,保卫新生民主政权。
10月2日,华野六纵没收征收工作委员会的同志从亳县来到界首。界首市没收征收工作由华野六纵政治部秘书处的叶枫处长负责,下设三个没收征收工作组,文一知、苗建华、关霞三位同志分别负责界首镇、皂庙镇、刘兴镇的没收征收工作,每组十人左右,主要没收官僚资本家和恶霸地主的财产。没收的物资除一部分用来保障华野部队必需之外,大部分用来救济贫苦市民百姓,为开辟新的根据地打下群众基础。
叶枫处长找到乔道三,协商开展没收征收工作。工作组经过与乔道三详细讨论研究后,确定了没收征收的方法步骤:
一是召开调查研究会,确定没收征收对象;二是设立岗哨,召开市民百姓大会,宣布没收征收理由;三是搬运贵重物品,留部队使用;四是宣传发动老百姓,开仓济贫分浮财。
对于国民党政府的政治机构,原界首国民党政府、军队、警察、法庭、监狱及各级机构,必须彻底加以破坏,而不能加以利用;必须建立新的政治机构来进行领导,旧政府的政治机关服务人员,应经过改造后分别地加以任用;旧的统治阶级所组织的企业机构、生产机构,则不应加以破坏,而应在打倒旧主人,换成新主人之后加以保持,然后依据需要,科学地逐步地加以改组。
在乔道三协助下,没收征收工作组首先没收了鱼肉乡里、残害百姓的恶霸地主饶绍周的财产。饶绍周,界首北关饶楼人,界首青帮会会首、界首商会会长、国民党太和县政府参议。1947年4月,魏凤楼司令员率部解放界首时将其抓获,向其追缴枪支,饶仅以数支旧枪上缴应付。5月,魏部再次解放界首,群众纷纷揭发饶报复百姓、串匪反共的罪行,魏部根据群众揭发将其枪决。没收征收工作组进驻界首后,立即有群众举报界首城有饶绍周的一处豪宅。文一知根据群众举报的线索,带领干部战士从饶宅搜出了48两元宝,还有金戒指、金叶子、银锞子、银元、金砖(火柴盒大小)、象牙筷子、铜章,以及各种质量上乘的皮、毛、绸、呢绒等大量财物。接着,又没收了曾任闽军总司令和漳厦护军使臧致平在界首老家的住宅“臧家公馆”。同时,工作组还没收了国民政府官僚资本以及基层政权和党部机关在界首的物资财产。
战争年代,部队行军打仗,急需药品和医疗器材。在请示叶枫处长等纵队领导后,工作组同“五洲大药房”等医院、药房老板或代理人协商,征收了部分药品和医疗器材。
白日的喧闹和躁动渐渐平静下来,明亮的月色流淌在界首的大街小巷,人们沉浸在一片欢乐和喜悦之中。
乔道三和文一知等人吃过晚饭,头顶繁星,肩披夜色,踏着凸凹不平的道路,又深入到商店、工厂摸底调查,详细了解店员、工人和企业管理人员的情况,倾听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在接收官僚资本的过程中,乔道三和工作组紧密依靠工人和市民百姓,贯彻自上而下按系统接收和自下而上由工人职员审查检举相结合的办法,一方面责成原有企业负责人办理移交清点手续,另一方面广泛发动工人店员予以配合。在此过程中,工作组一般都召开企业职工大会和各种形式的职工座谈会,或深入工人店员家中逐户宣传政策,并吸收一定数量的工人店员代表参与其中,由他们和没收征收工作组接管人员共同审查、清点财物,检举揭发隐瞒和破坏行为。
乔道三和工作组对工人们的信任和依靠,极大地激发了他们当家做主的积极性。工人们提出“自己当家,参加清点;人人有权,提供意见;样样要查,件件要点;认真负责,追根究底;就事论事,不讲情面;找出缺点,力求改进”的工作方法,由最了解企业的工人店员参加没收官僚资本,保证了没收工作的顺利进行。老百姓看到饶绍周、臧致平的主要财产被没收,感到共产党的队伍和人民民主政府才能为劳苦大众伸冤报仇,为民众谋福利,为人民撑腰作主。
10月3日上午,晴空万里。街旁泛黄的树叶,在瑟瑟秋风中纷纷飘落。华野六纵十六师没收征收工作组和界首市民主政府在致中南街(今解放一大街,此街建于1942年4月,初名恩伯街,1944年2月更名为致中南街,1948年夏,界首市民主政府废弃了许多不适宜的街道名称,致中南街更名为解放一大街)召开分浮财大会。
消息传开,方圆几十里的群众扶老携幼涌向会场,界首几个渡口一时间都挤满了人群。到了上午九点多钟,会场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临时搭建的会议台子,虽然有些简陋,但也显得十分庄重。会场上方挂着“界首市分浮财大会”的横幅会标。华野六纵十六师没收征收工作组与界首市民主政府的干部纷纷坐在台上。台下,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叶枫看到参会人员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遂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钟了,便对乔道三说:“乔市长,开始吧”。乔道三点了点头。
这是乔道三第一次在界首市群众大会上讲话。他身着军装,头戴军帽,略显削瘦的脸上架着一副圆型近视镜,从板凳上站起身来,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台前,张开双臂,缓缓挥动,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现在华野部队正日夜转战在豫皖苏地区,清剿国民党地方武装和豪强土匪,为我们老百姓打天下。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推翻他们的血腥统治,解放劳苦大众,建立人民民主政权,使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希望大家能帮助解放军、支持解放军开展对敌斗争。下面,请华野政治部叶枫首长讲话,大家欢迎!”
随后,叶枫向乡亲们介绍了华野六纵十六师在解放界首后,开展没收国民党官僚资本和恶霸地主财产的工作情况,指出此项工作对于补充部队给养,从而更好、更有力地打击和消灭敌人的重要性。文一知表示,“开仓济贫”分浮财,主要是为了救济生活困难、衣食无着的父老乡亲。
台下顿时热闹起来,人们情绪激昂,气氛十分活跃。
会议很短。散会后,在乔道三的主持下,工作组和界首市民主政府的同志将没收的浮财中部队不便携带的日常生活用品,如米、面、煤油、衣物等,分发给生活困难的群众,力求使绝大多数人都能领到一定的生活必需品。这一举措,对界首的老百姓来说非同寻常,他们虽然只领到很少一部分物品,但却如久旱逢甘霖,无不欢欣鼓舞,以致于出现了“方圆几十里的贫苦穷人都来领取,界首渡口拥挤异常,三日渡不完”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