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佛原藏北京房山县小西天一所千年古刹中,古刹周围设置着许多精巧神秘的机关,人不得近前。土匪陈东来、张雁为盗取开花佛,几次闯入庙中,最后硬是把机关砸坏,才达到了他们罪恶的目的。这两个人都出身绿林。
“七七事变”后,陈东来插杆竖旗,自称总司令。他的队伍一半是来自涞水、涿县、易县的老百姓,一半是收罗从前线溃退的国民党军孙连仲二十六路军残部。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立场,只信火炮一响,黄金万两。为使这支队伍真正转到抗日方面来,我冀中军区决定将其收编,但遭到了陈东来的抗拒。
一九三九年初,按上级收编陈东来部队的计划,我们二营进驻前石门村一带,准备武力解决驻在该村的张雁的骑兵连。张雁是跟陈东来闯荡多年的惯匪,外号“云中燕”,有一身好武艺和一手好枪法,双手使双枪,百发百中,劫来的国宝开花佛及其他宝物一直藏在他的身边。行动前,大队长刘秉彦同志郑重地把夺取开花佛的任务交给了我们连。
领受任务后,我把大队首长的话在骨干会上作了传达。同志们一致认为要先做好侦察工作:一要弄清开花佛究竟放在哪里,二要弄清岗哨情况,三要弄清守卫开花佛的兵力,最后还要了解敌人内部的各种复杂关系。离行动时间只有十二三个钟头了,每分钟对我们都是十分宝贵的。我们大队后勤部和张雁的骑兵连同驻一村,平时免不了你来我往。因此,我们连的司务长、文书和他们的司务长、文书有一点私人交情。我们便派他俩各找各的“好友”了解情况,要求必须在下午六点以前完成任务。
挨近六点,司务长和文书兴冲冲地回来了。两个人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前石门村东南角有个四合院,大门洞朝南开,东西南北四幢房,北房三间归张雁。张雁住东间,西问放着开花佛及其他宝物,中间屋住着张雁的两个通信员。东西南房全是两间,冯副连长、李排长、司务长、文书和三个班的二十四个士兵住在里面。岗哨每班两人,都在大门洞顶上。同时还了解到冯副连长、李排长都是二十六路军孙连仲的部下,二十四个士兵中也有一半来自二十六路军。
他们对张雁骄横跋扈的土匪作风十分不满。四合院里的人,只有两个通信员是张雁的心腹,一个是他的干儿子,一个是他的侄子。根据掌握的这些情况,我们决定以智取为主,同时做好强打硬攻的准备。智取开花佛的序幕拉开了。天刚擦黑,骑兵连冯副连长、李排长被悄悄邀请到我们大队后勤部喝酒。到晚上十点,他们俩都有了七八分酒意。我和单指导员离座,将冯副连长请到另一问房里。我们向他讲述了按照聂荣臻司令员的指示,准备把陈东来的队伍编为八路军。
当我们说到陈东来、张雁倚势欺人、排斥异己时,冯副连长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由平静变为激动,又由激动转为愤怒。他忽地站起来,喷着酒气说:“你们说的兄弟我都赞成。打心眼里咱早就不想给陈东来这小子干了。
他那一套是土匪勾当,没什么出息。只要不嫌弃,就请收下我们。”我们打量着他,问:“李排长态度怎样?”冯副连长摆了一下手,不假思索地说:“那还用问?我同意他更会同意,下边弟兄们也没说的,他们全是受苦农民,被国民党抓来当兵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他告诉我们,李排长给他透过几次,想拉着队伍到我们这边来。
棘手的是张雁,盯得紧,总没有机会。接着,他又绘声绘色地把张雁介绍了一番,说那家伙平时穿的故意与众人不同,整天掂个皮鞭子,游来转去,见鸡打鸡,见狗打狗,连三岁孩子都恨他……看看是火候了,我和单指导员把夺取开花佛的任务讲给了他。冯副连长先是打了一个愣,接着嘴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心地说:“这事是不是给李排长说说,看他怎么说?”
我们转身又回到酒桌前,冯副连长和我先把收编的情况谈了一遍。李排长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正合我的心意!兄弟我双手赞成!”随后,我们又把夺取开花佛的意图说给他听。李排长脸上显出了难色,说话也有点打结了:“别的都好说,就是张雁这家伙不好闹,两个通信员是他的心腹,三个人枪法武艺都不一般,开花佛又是他们的命根子。前些天,参谋长张大胡子、二路司令周文龙带两个朋友想看还费了好大劲。咱们去抢,他肯定豁出命死拼……”
我和指导员看他们有些发憷,便给他们宽了宽心。我拍拍他俩的肩,说:“可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雁有啥了不起?他那两下子照我们看还差一截子呢!我们连大部分是红枪会出身,人人有身好武艺,光我们二排长一个人张雁就对付不了。不信到时候你就看吧,你们只要说服兄弟们不要动手就行了。”两个人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脸上又出现了笑意。行动的时间快到了。
我们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战斗部署,会议决定由指导员带领一、三排解决骑兵连二、三排,由我带领二排和骑兵连李排长对付张雁,夺取开花佛。我向二排长张彪介绍了张雁的情况,然后开始研究战斗方案。最后,我又特别交代了一下政策:张雁和他的队伍同日本鬼子伪军有很大区别,这次主要用政治手段瓦解争取他们,不是十分必要,绝对不许伤害人,包括张雁。
一切布置停当,我们快速隐蔽地接近了四合大院。李排长先把房上岗哨叫下来,让他们开开大门。二排长张彪带领四班蹿上了东房。这时李排长转身又进了院子,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扯着嗓子对四面房子喊道:“兄弟们不要动,我们要受编改为八路军打日本鬼子,这是大伙早就盼望的事。希望大家放下武器接受改编。”他换了口气,又对北屋喊道:“张雁连长,请站到我们一边来,放下武器出来面谈。”跟着我也大声地向他们说明了改编的意义和政策。我们话音一落,东、西、南三个屋顿时“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只有北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看来情况不大妙!突然从北房东头的窗户里“呼”地蹿出两个黑影子,一纵身跳上了东房。
正在东房顶上守卫的四班还没等对方站稳,便立即扑上去将他们拿住。夜色中,看出是张雁的两个通信员,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一个物件,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开花佛。两个战士迅速把开花佛夺下,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大家都没想到谋划了好多天的行动,实现得这么顺利。
事后才知道,张雁这几天已觉察到形势不好,前天晚上便将开花佛和金字镜等宝物取出,打点成小包,准备逃进深山老峪他过去当土匪的地方。突然,北屋东窗口“呼”地跳出一个黑影,一个腾跃坐到了东房房檐上,不用问大家就知道是张雁。二排长张彪喊道:“张连长,请放下武器,参加八路军,一道抗日,咱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张雁说了一句:“别废话,快还我开花佛。”他趁人不防使了个“坐卧蹬山”,一脚将跟前一个战士蹬出两米多远。我们一个战士猛扑过去捉拿他,还没近身,被张雁一个“仰卧蹬腹”踹了个仰面朝天。
乘这工夫,张雁“刷”地拔出手枪。二排长张彪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去,飞起一脚把他的枪踢飞。张雁由于丢了开花佛,憋了一肚子火,又吃这一脚,更是怒火胸中烧。他大喝一声,一个“五龙绞柱”站起身来,跟着使出“单反灌耳”、“掏心捶”、“左右点腿”、“上下翻飞”等一连串招数,风车似的向二排长紧逼过来。二排长不慌不忙地上封下压退转进步,乘其不备,给了他一个“搜裆腿”。
张雁猝不及防,赶快后退转身,后背正转向我部大个子刘班长。老刘乘势给了他一个“白狼豁背”,把张雁蹬出两三米远,仰面朝天向院中摔了出去。这小子身手确实不凡,忽然在空中将身子一挺来了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站在地上。在这同时,他迅速地拔出了另一支手枪。
我一个纵身飞点腿,踢在他拿枪的手腕上,手枪向北房顶上飞去。张雁顾不得要枪,猛地转身给了我一个“扫堂腿”,并随手拔出插在右绑腿里的匕首向我头部猛力扎来。我看到眼前白光一闪,赶紧右腿急撤闪身,左手握住他拿匕首的手腕使劲往里一拉,右手抓住他的右手臂往前一推,匕首尖正朝他的胸膛刺去,张雁便侧侧歪歪地栽倒在地上……战斗胜利结束了。
骑兵连接受了改编。开花佛和其他一批宝物,也安然无恙地送到了晋察冀边区银行,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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