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英雄(文/马楠1944年7月15日《大众日报》)

陈庄村de 发表于2019-06-14 16:29:28

    从1939年铁道队诞生那时起,号称敌人的主要干线的津浦铁路和临枣铁路交叉的地方,便经常发生许多意外的事件:火车头突然出轨了;车厢不翼而飞了;押车的敌兵常常人不知鬼不觉地被打死了;仓库经常燃烧起莫名其妙的火焰。就连枣庄车站附近的正泰洋行,有着300多名精锐的“皇军”保护,有四周“反共自卫团”的警戒,又有一座装有6道电网的高围墙保护,也发生了人命案子。枣庄车站的正泰洋行住着敌军联队长以上因伤病残废而退伍的“太君”。他们一面休息,一面做着掠夺中国人民资财的商业。农历8月的一天夜里,两个鬼子身首分了家,有一个负了伤。墙上挂的金钩枪也不知去向。

    第二天枣庄车站骚动了,敌人大捕“嫌疑犯”,有27个中国苦工被抓进了宪兵队。

    审问开始了,第一个被问的是王志胜:“人死了死了的!你的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我每天白天在公司里苦力的干活,晚上就回家休息。昨天晚上我就根本没在公司呀!”王志胜很坦然地回答。审问的人看他愚笨老实,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终于打电话问住在医院的伤者金山。金山的回答是:“他是我的朋友的,他不是‘毛猴子’。”

    王志胜终于被释放了。因此,敌人好久不能解释这样保险的地方,会发生如此可怕的案子。其实,这次奇妙意外的袭击,正是列车英雄王志胜和洪振海干的。当时,王志胜还在站上当搬运工头,一切事情当然很清楚了。于是,就在某日夜里,他带着抗日伙伴洪振海队长偷偷地摸进了鬼子的住室,做出了这样惊人的事情。

    之后,王志胜便离开了车站,与洪振海开炭场子去了。

      由于屡次发生“意外”的事情,正泰洋行的大门再也不让中国人进去了。1940年5月的一天,王志胜拿着酱油瓶子在正泰洋行门前停下。他忽然看见那位曾经受伤的金山,便很亲热地问:“金山先生,你的面子大大的。我现在买酱油的干活。请你介绍一下,我能进里面买些酱油吧?”

    经过金山的介绍,王志胜便由公司的一名翻译官带进去了。洋行内的15个日本人中,有曾在1937年于邹县负伤断了腿的山本司令,其他有日商13人,一个日本女人,一个小孩还有一条可恨的日本洋狗。每个房间的情形就象地图一样的在王志胜的脑子里展开。

    于是,又一件意外的事情在当天晚上发生了:

    黄昏时,20多个人带着6支短枪,8把大刀,悄悄地到达正泰洋行的南墙外。黑夜中,他们在一个澡塘子的后边墙上挖洞。凌晨4点钟,墙洞出现了。于是,洪队长和徐广田、王志胜、赵连有4人,每人带领一个小组,分别按原计划行动起来。5个敌兵在沉睡中,只听噗哧噗哧几下,3个鬼子的头下来了。还有一个鬼子往桌子下面钻,另一个鬼子伸手摸把刺刀,对着王志胜扑来。王志胜往后一闪,接着被队员梁传德一枪打倒了持刺刀的鬼子。

    紧接着,洋行周围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远处车站上的敌兵骚动了,洪队长集合了人,说:“鬼子增援来了,赶快用铁镢头把大门锬砸开!”走”!在黑暗中,隐约听到几个队员在耳语。他们有背毯子的,有挎了山本司令的短刀的,有提着皮包的……

    鬼子的机枪架在大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他们看见大门开了,便问:“干什么的?”自卫团”,不知是哪一个回答。鬼子“哗啦”一声卧倒了,机枪“叭叭”地响了,而满载着胜利品的铁道队队员们早迅速地顺墙溜走了!

    敌人守在洋行门口,不敢进院去。直到黎明,才蜂拥而入。他们只看到10多个鬼子、一个翻译官血淋淋的尸体,还有一条狗也被砍成两段。鬼子兵怒气冲冲地跟踪追击了。

     这支小的队伍撤到距枣庄不到3里半路的齐村,没进村鬼子已将齐村团团包围了。于是,20几个人机警的将所有胜利品放到豆棵地里,人分散开隐蔽了。

    天亮了,鬼子仍一无所获,恼怒的敌兵进村搜查,首先看到自卫团的大刀少了几把,便声色俱厉地问:“大刀呢?”“呀,刀吗?昨天出发拿去掩护‘皇军’了。”

    鬼子仍旧蒙在鼓里,找不到任何线索。时间久了,也就无可奈何地不了了之。

    可是,不到两个月,“意外”的事件又发生了:

    有一夜晚,枣庄车站上的钟打了9下,一列挂着40节车厢的火车飞速行驶过来。

    突然在车尾上攀上一个黑影子,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连五个。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熟练,在飞速行驶的火车上穿来穿去。洪队长在列车上度过了多年炭火子(司炉)生涯,他很自然地越过一节节车厢。最后,他进到火车头的驾驶室。他早知道,司机穿日本衣服是想用日本兵的老虎皮来镇压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在列车高速度行驶的响声中,司机在洪队长一举手之刹那间倒下去了。没有听到枪声。

    一切都和先前一样,列车继续开动。然而,司机却换了人,车厢的人仍安然地睡着、坐着。列车到了王沟的铁桥,王志胜敏捷地跳下,把挂钩弄开,后面的车厢都停下来。李云生和曹德清各开一个车头向前走了3里路。他们把车拨向西开,然后人统统下去了。不到一分钟,西开的车碰上停在桥上的车厢而发生震天的巨响之后,有17个车皮出轨倒在地下,桥也坏了。此后,一个星期没有通车,附近的人们都象讲神话一样,传说着这件事,人们还不知道做这件大的破坏工作究竟有多少兵力呢?

    临城——津浦路线上一个重要的支点。这次被摸已经是第三次了!

    午夜一时,在日本人住屋的门口对坐着两个鬼子。他们疲乏地谈着话,大概是刚打盹醒来。列车英雄们化装成鬼子走进来了:“干什么的”?守门的伪军岗哨问。“沙木——(本义是冷,在这里是烤火的意思)”一群穿鬼子衣服的人回答。岗哨很放心地将面转向另一边了。接着一个人一扑,抱住方才问话的岗哨,把枪夺过来,命令:“不要说话!”接着把他的嘴堵住了。这时坐在那边的鬼子还伸懒腰打哈欠,刘金山、徐广田、王志胜已经蜂拥而入。刘金山第一枪打死了石川,第二枪打死了高岗,接着便喊:“中国人不要动!”刘金山和徐广田各人背起一挺机枪。王志胜从石川身上的枪套中拔出一支短枪,顺手又取下桌上的两支短枪。参加行动的队员一个伤亡也没有,全胜而归。这时,由队长所带领的步枪组,在票房门口截击增援敌兵。果然对面来人了,一个鬼子仿佛是听到枪声来的,正好同洪队长碰了个满怀,“叭”的一声,那个鬼子躺倒了。

    30人的小队伍迅速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他们走出一二里路时,才听到临城敌人的机枪、小炮疯狂地乱打了起来。

    六七年来,铁道队就是这样在坚持着铁道沿线及列车上的斗争,由三五个人,扩大到现在的×××人。他们已成为鲁南运河地区群众的支柱。鲁南军区在去年军事技术检阅大会上曾经奖励了这支队伍中的几位列车英雄。现在,在抗日斗争中又不断地涌现出了更多的勇士和列车英雄来!

    (原载1944年7月15日《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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